第48章 最后的晚餐

    林豆豆是林平之和韩梅唯一的女儿，今年十七岁。在一家寄宿学校读中学。她们最近有一次社会实践活动，去了北欧三个月。昨天刚回来，学校给了几天的假期，回农场看看。

    韩梅这次见到女儿情绪有些激动。可能是因为死里逃生，憋了一肚子生离死别，见到了亲人就一发不可收拾。

    林豆豆上小学一年级就跟父亲来到了境外。对于那些国内传统的情感记忆模糊。看到韩梅这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韩梅白白激动了半天，看到女儿不但一点不配合，反而像遇到怪物一样，一脸惊诧。不免有些失落。都说是母女连心。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环境改变人才是真的。

    韩石的大儿子韩冬比林豆豆大一岁。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在社会上玩纨绔。这次韩家出事，怕他再四处招惹是非，没人罩着他。索幸让王秀娥一同把他带了出来。

    林豆豆和韩冬表兄妹见面场景更是尴尬。找不到一点共同话题，只是像两个毫不相干的路人，象征性地寒暄两句。韩砾笑呵呵凑过去，想把这个多年未见的外甥女突然抱起来，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他的手还没碰到林豆豆的身体，早被她闪身躲过，韩砾差点就一个大马趴摔地上。

    韩砾踉跄几步，尴尬转过身来，讪笑着说：“豆豆，你不认识二叔了，小时候我抱过你呢。”

    林豆豆调侃道：“我能不认识二叔吗，那时候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一听到二叔的名字，吓得都不敢哭。”

    林平之训斥道：“豆豆，怎么跟长辈说呢，没大没小！”

    林豆豆沉下脸来说道：“我累了，想回屋休息！”

    “叛逆，叛逆。现在孩子都这样，对不住了，二哥。”林平之跟韩砾道歉。

    韩砾脸上不在乎，心里却别扭。林豆豆对自己如此冷淡，肯定是受林平之的影响。

    在这几个人当中，林豆豆唯一印象好的，就是王秀娥。因为只有她能够和林豆豆直接用英文对话。英文在林豆豆看来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晚上，林平之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了一桌丰盛的中国菜。这也是王秀娥她们到境外之后，第一次又吃到家乡的味道。

    刚才那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韩砾的心情。王秀娥的承诺似乎让他已经看到前途一片光明。

    韩家在境外的亲人们今天全都齐了，林平之也非常兴奋。他拿出一瓶20世纪中叶的白葡萄酒，想要好好庆贺一下。

    韩砾说道：“我还是喝白酒吧，这东西喝着不过瘾。”

    林平之笑着说道：“二哥，我这家里啥都缺，就是不缺酒。我这就去拿陈年的酱香酒……”

    王秀娥一旁坐着，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怪不得韩砾整天胡思乱想，忙着要整事儿。像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把其他人当成客人了。还有，这张餐桌是长方形的，他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一个赘婿在大嫂和二哥面前这么不讲究，不让人想多了才怪。

    韩砾要对付林平只是出于他的本性。对于这些细节却视而不见。

    林平之把酒拿来之后说道：“二哥，我陪着你喝白酒。”

    韩砾说道：“这就对了嘛。像个娘儿们一样天天喝葡萄酒，能有什么出息。”

    韩冬一旁说道：“二叔，我也想喝白酒。”

    韩砾颇为自豪地说：“你们都看看，这才是我们老韩家种儿，像个男子汉。”

    王秀娥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再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一个继母。平日里韩冬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小三儿。这一次要不是韩培山求着自己，带他孙子离开是非之地，才懒得管这破事儿。眼下她本想着韩冬发育还不成熟，劝他不要喝白酒。可是自己的话他不仅不肯听，弄不好还会让自己下不来台，一想还是算了。

    韩梅把葡萄酒先给王秀娥面前的杯子倒满。虽说王秀娥年龄比她小很多，但她是大嫂，又是自己的上级领导。更重要的是前些年在姑嫂擂台大战上她败下阵来，彻底被人家降服。

    一家举起酒杯，林平之提议让王秀娥说句开场白。虽说她在众人之中，除了晚辈之外，年龄最小。可是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是名副其实的大嫂，也可以说，她是当下韩家最有资格成为话事人的那一个。

    王秀娥苦笑了一下，说道：“能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们能聚在这里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这杯酒就祝老爷子和你们大哥能平安度过这一关吧！”

    大家明知道这王秀娥说的是场面话，但还是陪着掉了几滴眼泪。把酒一饮而尽。

    没过一会儿，韩砾和韩冬叔侄俩闹酒，把气氛就烘托起来。借着酒劲，韩烁突然提出来让林平之在农场给他安排个差事。

    林平之没喝多少酒，脑子十分清楚。韩砾这是要打农场的主意。可是没有韩培山放话，谁都不能掌控这里的资产。再说，现在就是把农场真的交到韩砾手里，就凭他那点本事，根本就应付不了。

    可是林平之还清楚，如果此时自己一口回绝了韩砾，那肯定就破坏了当前的气氛，韩砾的脾气他也了解，弄不好来一通借酒撒疯，大闹一场，到时谁也下不来台。

    林平之正在左右为难，王秀娥一旁呵呵地笑了起来。

    王秀娥的笑声岔开了话题，韩烁觉得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抱怨道：“大嫂，我现在就是闲得难受想找个事做，有这么好笑吗？”

    韩烁说完，还有意把头偏向王秀娥，暗示她是一伙的，别坏了好事儿。

    王秀娥假装没看到，而是冲着大家说道：“老二这是喝多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国内呢，想干啥就干啥。这可是在境外，你要想干事也行，那就先报个班，学三个月的语言再说。不然真的给安排了事，别人说话你听得懂吗？”

    王秀娥一通调侃，众人笑起来。韩砾被笑得脸红脖子粗，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正在上不来下不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一阵巨响，整个房间都在抖动，窗户上的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韩梅尖叫一声站起来，一块玻璃残片砸在她刚才坐的地方，发出一阵脆响。

    响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外面已经是火光冲天。

    众人惊恐万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平之脸色突然冷峻下来，和刚才判若两人。他命令的语气说道：“女人去地下室。男人去碉堡！”

    一个护卫队员浑身是血从外面跑进来，喘着粗气用本土语言说道：“林总，我们被突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