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夜探

    城西这里的生财帮明坛，相较于之前我去过的城南的明坛要大的多。离西市很近，方便贸易往来。

    近几年生财帮谋求转型，从多方面得到的信息来看，采生折割的业务逐渐被边缘化，帮主有意架空坛主，曾经因为兵荒马乱，难有来钱道儿，才傍着采生这个偏门儿求财。现如今，在江荫也站稳了脚跟，背靠大树好乘凉，上面也有了大佬的庇护，大佬当然希望你能通过较为合理的手段求财，而不是三天两头的搞点人命案子给上面添堵，谁不想安安稳稳地割韭菜，非要刀口舔血？帮主也不想跟个狗一样，天天舔坛主，坛主说干嘛就干嘛，这日子，名义上的帮主早就受够了，钱也有了，人也有了，钱生钱的明路都给铺好了，躺着赚钱的日子这么甜，谁还舔你这两个臭道士去。

    不过，边缘化不等于摒弃不用，所以呢，生财帮和采生折割背地里有些割裂，但是名义上还是一起的，现在世道是太平的，万一哪天动荡了，还不得重操旧业，这谁都说不准不是？

    跟着四哥和太保两人，在明坛的大院子里的小胡同中来回穿梭，他俩压根没有上墙上房的意思。走起路来好似逛大街，细看之下方知是边听边看边走，但是丝毫没有迟疑，一看就是非常熟悉地形，哪里该拐，该进哪个小脚门，在哪段路放慢脚步，在哪段路加快脚步，怎么这两人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也就是因为穿着夜行衣，要是换上生财帮的皮，这不就是看家护院的巡逻队吗？

    我还是怕有意外发生，气充盈于脚底，随时准备飞起。但是一路上异常顺利，偶有巡逻之人和下人模样的人，或前或后的经过。

    秋夜，微凉。

    不多时，两人停下了脚步，我同时四处观望了一番，先上了旁边的高墙，方便看个全貌。

    这是一处别院，院子不是很大，倒也别致，看起来是个独门独院，应该是有些身份的人住的，只是没有下人住的耳房。

    一进门有萧墙堵门，左右两侧绕过去，正房在最里面正对萧墙，有几阶台阶，显得高大上了许多，屋内掌灯。

    两处厢房分列两侧，相对而立，与正房呈一个“门”字型。厢房未亮灯。

    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酒香，一旁的厢房应该是有类似酒坊的屋子，周围也一定有窖藏坛酒的酒窖。

    “太保，老样子，等我出来。”四哥对太保说完话，两长一短的敲门后，屋内一声“进”，四哥推门而入，随手把门从里面关好。

    太保绕过左侧厢房，直奔围墙而去。

    我以为他要藏身，看过去才知道，是去呲墙去了。

    放完水的太保，压根就没有要藏身的意思，而是在厢房和正房附近左顾右盼，丝毫不担心会有人突然出现。

    我当然不能离这么远还能听到房内的说话内容，看了看这院子周围，能接近正房还不惊扰到太保的位置，就是正房后面的院墙，我从右侧院墙慢慢摸过去，来到后面墙根处，竖耳试着听了听，两人说话很低沉，且隔的墙有些厚了，情急之下，我只能上正房房顶了。

    翻过院墙，看那太保还在厢房后面的院墙处来回踱步，我深吸一口气，调动丹田气，给足了脚底穴位，用力腾空，上得房顶，飘然落下，伏于砖瓦之上。

    房内只有两人的说话声，应该是刚刚聊了几句，貌似叙旧结束，要谈正事。

    “放心，家里一切都好，郎君办事比你我都要细致万分，你还有何后顾之忧呢？！”四哥说道。

    “全凭主人和四郎庇佑我家人了，最近生财帮内部有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势力，在查小头目以上的人的底细，上个月又有两人被坐实了，被灭了满门，我最近真的有些慌了神！”这声音有些颤抖。

    “一切都在掌握当中，那两人是为了保全你，郎君特意安排的破绽而已，你和你的家人现在绝对安全。心就放在肚子里，啥大风大浪咱没见过？是不是，老郑。”听声音，四郎还拍了拍这个老郑。

    这个郑某看来是安插在生财帮的暗桩，而且职位不低，为了保全他，还牺牲了两个暗桩。

    郑某做内应，还有没有其他暗桩暂且不说，单单这背后的主人又是何人？敢把手伸到这生财帮里来，也是个狠角色啊。想我父亲贵为一方封疆大吏，每每谈起生财帮这类黑道势力，都要谨言慎行，我想不通，什么人敢触碰生财帮这颗钉子。

    “郎君想知道最近两位坛主的行踪，有没有神秘消失过，尤其是八九月份的时候。”四哥问着老郑。

    而老郑没有接话，我呢，听这个四哥说话也觉得有些耳熟，就想揭开一片瓦看个究竟，看看这个四哥到底是何许人也，看看这深耕生财帮多年的暗桩长什么样？

    我刚揭开瓦片往里看的时候，下面两人齐齐抬头看我，六目相对之时，我惊讶于怎么会是他，但是我身后有人正在墙上爬起，准备跳到房顶。

    我回头一看，一个小脑袋瓜，应该是方才在下面闲逛的太保，这家伙轻功相当一般，也多亏了这一点，给了我反应的时间，方才我的求知欲望盖过了一切，一心多用，分了神。这下苦了，一个在墙头马上上房顶，两个在屋内，窜到了院子，周围貌似有些动静了。

    我呢，只能先下去再说，总不能这时候与那人明示身份吧，就算亮了身份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要你死我活，天大的秘密被我撞破，岂会因为是我而善罢甘休。

    落地之后，老郑先开口：“你是何人，来我这生财帮意欲何为？”我心说，这不废话吗，我来跟着四哥和太保逛大街的，说出来你能放我走吗？

    还是四哥直接，直接动手的直接，现在我们仨都是暗中之人，他俩不把我收拾了，回去就得挨收拾。

    我当然要以逃为主，但是得先闪出一条路才行。这四哥的身手比起他的轻功要厉害的多，我暗自感叹，我自身的修为还是低了，不跟高手过过招，光跟着护院啥的臭棋篓子下棋，过于自负了。

    我没有全力一击，怕伤了他，紧跟着我感到身后不妙，一道劲力破风而来，不看也知道是谁。当然不是老郑，那家伙看来是真不会武功，方才问完话的功夫，已经去关院门了。

    我们三人打成一团，我闪转腾挪无从下手，他二人步步紧逼不留余地。

    我心说不能恋战，恰在此时，一冲烟花腾空乍起，趁着二人愣神的功夫，我虚晃二人面门，撤步闪身直奔老郑而去，二人缓过神来，赶忙护过来，而我待要来到老郑面前时，呼吸吐纳，提气运气之间，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只听“咔哧”一声，我心说完了，紧身衣变开衫了，顾不得许多，我翻墙而出。

    四面敲锣之声，逐渐涌来，“抓贼啊，抓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