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摔杯
落日余晖泼洒在街头巷尾，洒在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海之上，洒在醉香楼楼顶，洒在周围一切事物身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我伸了个懒腰，朗诵完还打了一个哈欠。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有的应该是认出了我，拽着旁边的人快步疾走，被拽的人莫名其妙地问：“干嘛拽我啊，差点给我拽倒啦！”“你没看见刚才那人？”“哪个啊，这么多人，跟大梁城上元节西市开市一般热闹，我看谁去啊我。”“就刚才吟诗那位年轻的公子，你没看见？就那儿！”我心说话，你俩说话我都听见了，你犯得上还用手指指点点的吗？我想了想，要不要找他点儿茬？想想还是算了，不能再抹黑自己了，总不能对普通人下手吧，怎么也得找个重量级的，起码也是个有背景的纨绔子弟，才能让我大闹一场，那他个沸沸扬扬。
我看向远处伸手指我的那人，四目相对，他如触电一般，缩回手，拉起旁人，边走边小声嘀咕：“就是那个看我的人，别回头，那是放浪宁公！”身旁之人待要扭头观望，听到“放浪宁公”四个字，脖子一缩，乖乖被牵着混进了人群当中。
我有这么吓人吗？真是人的名，树的影儿，我就在这人海中慢悠悠的前行，如同分水峨眉刺一般，分开人潮，身边传来许多讶异的声音：“呀，这不是宁公吗？看来今晚必有大事发生！”“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就算没有事，这位尊驾凑个热闹，明天必定也是大事！”“别说了别说了，小心被他听去，他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别看你是男的，他照样带你去他房间小叙几个时辰！”“嘶！别说了，我感觉后背发凉！快走快走！”
听听，这还像话吗？我怎么就这么饥不择食了？谣言害死人啊！我真想过去问问他，我长得很饥渴？当然，我只是想一想罢了，我这要是真过去问这么一下，明天我的绰号应该会多那么两个字：放浪不羁宁公！换成饥渴的饥，估计更加贴切。
小武一路跟着，不免有些面红耳赤的，“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咱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好，虽然你还不知道咱们要干什么，但是只要你信得过我这个主人，信得过我这个朋友，拿出勇气，面对现在的白眼儿和非议！信不信我！”我低声问着小武，小武涨红的脸，虽有迟疑，但是他听到我说“朋友”这两个字的时候，眼中带光，“我信你，我当然信你，郎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我哼起了那首《蓝莲花》，在我还是安宁的时候，每当我消沉迷惘，我都要听一听这首歌，让我整个人安静下来，思考我要的是什么。是啊，我要的是什么？是自由，自由是没有羁绊的，但是我的羁绊太多，我得先一一解开。
“郎君，你唱的歌怪怪的，不过，还挺好听的。”小武微笑道。
“今晚你辛苦一下，帮我把守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我小声跟小武说道，“郎君今晚有事情？该不会是？！”小武这小子，居然笑的如此淫贱。我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肋骨，“你小子，学坏了啊，说正经的，今晚不能让任何人进我房间，问起只说我喝多了有你服侍就好，你就在屋里坐椅子上给我堵门。”我说道，“哎呦，好，好，郎君，我知道你今晚有重要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这门，谁也别想进来！”小武边揉着肋骨边信心满满地说。
不远处就是醉香楼，嚯！门口这是干嘛呢，里三层外三层的，门都要被挤爆了的感觉，什么情况？来新粉头了？
我刚要往里挤，就听见里面“啪嚓”一声，瓷碗摔碎的声音，紧跟着就是女子的哭声，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哎呦~~~，这是怎么了啊，小玉儿，怎么就扫了郎君的雅兴，小顺子，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几位贵客别站着啊，来来来，楼上才符合各位的身份，移步高升啊，几位爷！”一听就知道是左右逢源的王妈妈，这小话儿说的是一点儿毛病没有，“啪”，又是摔杯的声音，看来遇到找茬儿的了，压根不买王妈妈的账。
“我说几位爷，是咱们小娘子不合各位心思了，还是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惹恼了几位？几位爷，只要给说个道儿道儿，果真要是咱小店的不是，几位今天在醉香楼随便玩随便点，晚上要住咱有地方，要回去咱有人给您护送。不过呢，要是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出，没有个说法，咱这醉香楼，也不仅仅是买醉的地方，还可以是灌醉留宿后院的地方，后院要比这楼中舒服的多。”
要说这后院呢，其实也没啥，平时都是些看家护院之辈生活的去处，偶尔来点儿生人，也就是没啥后台的人，喝点酒或者磕点药就来劲儿了，想白嫖，想拉横儿，要找茬儿，那这地方可就来错了，不得给你收拾一通，紧紧皮子？再敲你一波竹杠？
要是有些背景的，就看你是否手眼通天了。有钱不行，你得有人，至少是郡里的排面儿才行，县里的在这江荫城中逛窑子都要老老实实的，虽然王妈妈之流肯定会认得，还会很客气，但是，你要是闹事儿，那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要说醉仙居，那是有大梁国都的朝中权贵罩着的，也少不了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去撒野，何况醉香楼呢。坊间都传，说这醉香楼背靠州里的人，有说兵曹的，有说司马的，还有说我爸爸的，这就很离谱。我就没见我爸爸来过这类地方或者在这地方招待客人的。
看遍了官场的人，别人家里妻妾成群还要豢养众多家妓，而我家，我这爸爸，还真是为官谨慎，做人同样出淤泥而不染，就连冯致远他家里都是美女成群，小远子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么多的美女，是叫姐姐啊，姨娘啊，还是奴婢了。
生活在这么个时代，为官之人，不贪不色，成了一股清流，而这股清流呢，必然要被旁人所构陷，招嫉妒，连远在国都的皇帝老儿都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我这爸爸，还真是时代的另类，有时候我都想问问他：老爹，你是怎么做到这般清高，还能升官不被排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