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妈妈
小小的我,资深的留守儿童。不知道父母是干什么的,从来不问;不知道父母在哪里,别人问起,我也不说。姥姥姥爷知道我懂事,知道我有事憋在心里,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再这样一个小小的身体里,用了多少眼泪才把“我想妈妈”四个字淹没。
这一刻,真的忍不住了,我小小的身体,冲过去抱住她,那四个字,伴随着决堤的泪水喷薄而出:“妈,我想你,你怎么才回来啊!”抽泣着,不管姥姥怎么劝我们进屋,我都死命地抱住她,我怕,我怕我一撒手,她就不见了。凛冽的北风,划割着我满是泪水的脸,我全然不顾,我只在乎我拥抱的安全感,这一点点的安全感,对我都是奢侈的,太奢侈了,我甚至都不敢记住这是什么神仙般的感觉,我怕,我怕我记得太深了,再想起的时候,我会压抑不住,我会哭,止不住的哭!
妈妈示意姥姥不用再劝,我想她是知道妈妈这个词对于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我哭够了,但是依然任性地不松手,就是不松,最后,妈妈是拖着我这个缠在她身上的小树懒进的屋,而我,心中窃喜,面带微笑。“你这小混球,又是哭又是笑的,还不从你妈身上下来,你看把你妈累的。”姥姥心疼妈妈,进了屋了,我也就下来了,任性这么一下,对我来说,足够了,但是拽着妈妈的手,不想松开。
有妈妈在家的日子,我过得格外开心,有时候会想,这不是做梦吧,也会想,自己好傻,怎么会是梦呢。妈妈牵着我的手,大大的手,柔软,温暖,让我心安,我满眼幸福地望向妈妈,妈妈好高啊,我都看不清妈妈的脸,而我想象中,妈妈的脸同样是模糊的,我低下头,揉着眼睛,妈妈问我:“小宁,你怎么了?”我回答:“没事儿,我没事儿,妈妈。”我又看向妈妈的脸,我们离得很近,妈妈也看着我,可是,我却看不清妈妈的脸,我想说:妈妈,我怎么看不清你的脸!可是我怎么也说不出来,我用尽力气都不能喊出来,而妈妈她与我渐行渐远,我急了,我哭了,我死死拽住,可是我真的拽不住啊,而妈妈消失的方向,一道光直刺我的双眼,我闭上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哭喊着:“妈妈!”
“郎君,郎君?这怎么了这是,又哭又闹又喊妈妈的?咋还不醒呢?太吓人了吧!”一个女人在我耳边聒噪着,“好烦啊。”我眼都懒得睁一下。“哦,还活着,那就好,烦请郎君把手松开则个,小女子的手要断了!”带着哭腔,似有求饶之意。我想睁开眼,但是好像眼屎眼泪把眼皮封死了一样,赶紧揉了揉眼睛,方才看见,眼前坐于床榻边上的小姐姐,还怪好看的,就是妆有些浓了,太俗了。等等,这小娘子,谁啊?!“你谁啊?”我从床上弹起,拉起被子裹住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拉开一点被子,看了眼,唉呀妈呀,我好像就穿了里面的亵衣,我的天,啥情况,我,失身了?刚要嚎啕大哭,“不是你点的我吗?我还以为这一晚要多快活呢,谁知道,拽着我手喊了一晚上妈妈,手都要断了啊,我说小郎君,你多大了还喊妈妈?结钱吧,这一晚上给我折腾的,老娘,小女子一宿没合眼,回去要休息则个。”说完,这小娘子冲我伸手而来,我条件反射般往床里面蹭了几下,意识到有些失态,赶忙摸身上,心说:我哪能有钱啊!心里这个苦啊,唉。嗯?!我拿出一个小布袋,打开有一封信和些许散碎银子,我掏出两个碎银,“这些可。。。”我还没说完够这个字,这母老虎一口把银子叼走,“够了够了,一看你就是有钱人家的郎君,模样身段极好,可惜了了昨夜春宵美景,你要是愿意的话,再加两碇三岁银钱,小女子给你补上可好?”刚才还横眉冷对的,拿完银钱,就给我直飞媚眼,还要饿虎扑食?“不要了,不要了,你退下吧,快退下吧。”我把被子裹得紧紧的,生怕她霸王硬上弓。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她可算走了。我也长舒了一口气,口渴的紧,小布袋扔在一旁,下床准备喝点水,脚下突然一软,扑通,我跪在地上了,我这?算了,爬到桌旁的椅子上,扶着椅子站起之后,瘫坐在上面,倒水的手一阵颤抖,喝了两杯水都不解渴,干脆把茶壶死命拎起,对着嘴巴就是一顿灌,一滴都没了,整个人终于舒坦了,手也不抖了,脚也不软了。可是,我昨晚,怎么了呢?做梦了?妈妈?对,是妈妈,那握住手的真实的感觉还在,不对啊,我,我握的是,哎呀妈呀,本以为抓着妈妈的手,现在想起来,是抓着小姐的手啊,呸呸呸,我还差点放脸上感受那份温存。
想想,难得在这一世能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梦,我记忆中妈妈的脸,为何想不起来了?我记得的啊,梦中也是看不清的,记忆中也模糊不清了,也许是时间太久了吧,心底又回想起梦中哭的极伤心的自己,唉,长叹息以掩涕兮,哀吾生之多艰!
悲伤过半,突然回想起来,昨晚,我怎么了?是啊,我双手猛拍了拍面颊,记起来了,异香,倒地,模糊看到一人走来,那,小武!?那三位兄弟!?
夺门而出的我,又跑了回来,衣服还没穿,这个时代,穿着亵衣出门,近乎于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