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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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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功房外,崔倍站在枯树之下,望着张翼虎和陈有志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临近傍晚,秋风萧瑟,头顶枯树的枯黄树叶经风一催,顿时从枝头脱落,打着旋儿的落在崔倍面前。

    黄叶飘零,崔倍眼珠子随着落叶向下转动,原本安稳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自己虽然赌对了,可是却没有考虑到张翼虎背后有人支持!

    虽说晋升考核了却了他的燃眉之急,可也只是一时的。

    张翼虎给自己带来的威胁,根本就没有结束。

    看张翼虎这态度,必然要将此事上报给他的上家大佬。

    对方能够在杂役院安插人手放贷吸血,记名弟子驻扎的寻道峰必然也是有眼线和人手在的。

    所以,这张翼虎在临走前,才是那种态度。

    不过

    崔倍攥紧拳头,牙齿一咬,脸部肌肉一阵抽搐。

    自己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若是真的逼迫自己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

    看了眼落在泥里的枯朽黄叶,崔倍甩袖转身,朝着练功房大踏步走去。

    杨执事已经帮了自己两次了,不进去问候一下,真的说不过去。

    再者,崔倍心思也有所不纯,想要从这杨执事身上得到些帮助,哪怕一两句提点也好。

    走入练功房大门的崔倍,没了先前在枯树下的决然和凌厉,反倒是多了几分小心,站在大门的门槛后,探头探脑的喊话道:“杨执事可在?”

    “执事,执事?”

    “叫魂儿呢,叫什么叫!”

    络腮胡杨执事左手提着酒壶,右手伸入衣服里面搓着腋下的泥垢。

    见到崔倍的他,直接把腋下搓下来的泥丸弹飞出来,落在崔倍的脚下。

    崔倍看也不看这弹出来的泥丸,转而是诚恳的冲着杨执事行礼道:“弟子崔倍,多谢执事两次相助!”

    “助你?”杨执事冷哼一声,“老子可没这个心思,不过是喝的有些乏累了,想找些乐子罢了!”

    络腮胡杨执事眼中带着对崔倍的嫌弃,可是却并没驱赶的动作,不由得让崔倍心里轻笑一声,合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粗豪大汉,还是一个口嫌体正直的死傲娇呀!

    “不管如何,弟子还是多谢执事出手相助了。”

    “哼,随你小子怎么说吧。”

    杨执事眉眼一耷,连看一眼崔倍的心情都欠奉,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酒壶,仿佛能从酒壶里看出什么花儿来。

    崔倍见他这模样,心中一动,冲着对方行礼以后,直接后退着离开了练功房。

    仿佛来这里只是为了单纯的道谢。

    眼看着崔倍离开,杨执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提起酒壶灌了一大口后,摇着头道:“现在的弟子呀,真是唉!”

    “罢了,罢了,今日也看了出好戏,喝酒去了!”

    杨执事晃荡着步子走进练功房的静室内,既不打坐,也不练法,很是随意的靠在窗前,看着窗外暗淡的天色,听着呼啸的秋风,一口一口的抿着酒水。

    待到月上树梢之时,一股咸香味道忽然钻入杨执事的鼻孔,让他眼珠一动。

    扭过头去的他,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咸香味道,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循着味道走出静室的杨执事见到了站在门外,手中提着油纸包的崔倍。

    站在门槛外的崔倍,左手提溜着一串油纸包,右手捧着一只油汪汪的烧鸡,正对着门内翘首以盼。

    杨执事刚一露面,崔倍顿时喜笑颜开的提起左手的油纸包。

    “杨执事,弟子见您一直干喝酒,想来也是有些不爽利的,于是自作主张去了食堂那边请师傅做了几道下酒小菜,斗胆请您品尝一下。”

    张执事看着脸上笑意堆得满满,带着几分讨好的崔倍,抽了抽鼻子的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想到我倒是看走眼了,你小子倒是个有眼力见的!”

    听到对方说出这话,崔倍连忙提着油纸包走进练功房的大门。

    杨执事见到他进来,扭头就往自己的静室走,崔倍连忙跟上,至于身后洞开的大门,崔倍没管。

    练功房这里,还有什么能遭贼惦记的?

    再者,留着门,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那怕崔倍希望这点小心思并不会用上。

    崔倍跟随杨执事一路走进他所在的静室,刚一进门,崔倍眉头就是向上掀起。

    嚯!

    这得是孤独多少年的单身狗住过的宿舍呀?

    瞧瞧这乱的!

    酒坛子随处乱丢,案几、书柜、衣橱上满是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洒扫过了。

    原本用来燃香的香炉的盖子早就不翼而飞,内里的炉灰凝成黑乎乎的一团。

    至于地上的污垢,更是别提了,一脚踩上去,都踏马黏的粘鞋底子。

    张执事走入静室,直接来到窗前坐下,同时也把目光放在崔倍身上,似乎在无声的催促着什么。

    崔倍看出这位大爷的想法,快步来到对方面前,将手里的油纸包放在窗台上。

    不过在放东西之前,崔倍见到窗台上那厚厚的尘土,实在是没忍住,一道除尘术落在上面,将尘土削去一层。

    “大男人那么矫情作甚?”

    杨执事对于崔倍这做法有些看不上,直接上手撕下烧鸡的鸡腿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的道:“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人世间,当不拘小节,豪放做歌。”

    “你一个男人,怎么生的这么矫情?”

    崔倍对于杨执事的指责就是一愣,缩了缩脖子的他,小声辩解道:“执事,常言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大丈夫生当为人杰,死亦做鬼雄固然没错,可是也不能不着眼脚下,就就就”崔倍后面的话在杨执事的注视下憋了回去,杨执事吐出嘴巴里的鸡骨头,没好气的道:“你这个脾气,怎么和我那师父一样,罗里吧嗦的。”

    崔倍摸了摸后脑勺,讪笑两声,没有言语。

    杨执事看着窗台上的烧鸡,却没了再下手的心思,油腻的手掌提起酒壶灌了一大口后,辛辣的酒气从他喉中喷出,也是化作一声叹息。

    “不过,你小子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呀!”

    “胸有凌云志,囚身于鸟笼,我呀唉!”

    杨执事叹息间,崔倍眼睑低垂,没有开口言语,只是让对方自顾自的抒发胸意。

    这种时候,不要多嘴,静静的听就好了。

    “你小子倒是有点东西的,”杨执事眼神恢复清明,从自己的回忆中挣脱出来,注视着崔倍道:“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崔倍挠了挠鬓角,笑容变得尴尬非常。

    “二十九呀,说你大器晚成吧,你不过凝气一层,刚刚入门。”杨执事指着崔倍调侃道:“说你一事无成吧,你却凭借一手所谓的灵力弹指在感应碑上留名,技惊四座!”

    “你小子,有点意思。”

    “不过是碰巧罢了,都是运气!”崔倍谦逊的笑笑,没有接下这个话茬,表露锋芒固然有用,可是懂得藏拙更加重要。

    “运气?”杨执事不屑笑笑,“随你怎么说吧!”

    “不过看在你小子还算是机灵的份上,老子提点你两句!”

    杨执事次话一出,崔倍眼睛顿时就是一亮,自己腆着脸上门讨好,不就是为了这两句指点吗?

    “第一,你千万不要小瞧了你这感应碑留名的成就!”杨执事放下手中酒壶,言谈也变得严肃正经,“感应碑虽说全宗上下各处都有,可是能够留名者寥寥无几!”

    “且,可以留名之人都能够得到奖励。”

    “你小子在感应碑上留名的第一时间,善功坊估计就已经录入了你的信息,你去了寻道峰别忘了去取!”

    “这还有奖励?”

    崔倍顿时就是一喜,杨执事这时却是一盆冷水浇下来,敲了敲崔倍的脑袋。

    “高兴什么!”

    “这奖励对你而言,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啊?”崔倍刚刚扬起的眉梢顿时卡壳,一腔欢喜烟消云散,哭丧着脸追问道:“还请执事教我!”

    “感应碑留名,灵石丹药这类修行资粮暂且不谈,可最主要的是能够获得机缘玉佩!”

    杨执事凑到崔倍面前,粗豪的面孔似笑非笑道:“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崔倍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他要是知道的话,还会这么大费周章的过来等你提点?

    “你可知为什么咱们宗门得名万法?”

    “弟子不知”

    “那是因为咱们万法宗有着记录这世间万法的万法阁,不管是灵力弹指这种不入流的微末伎俩,还是传说中的神通道术,万法阁中皆有收录!”

    “不然的话,咱们宗门何以敢用万法为名?”杨执事说到这里,灌了一大口酒润了润喉咙,“而凡是在感应碑上留名之人,按照祖师留下的规矩,都可以获得进入万法阁的机缘玉佩,从中挑取法术!”

    “而过去十几年中,这机缘玉佩也不过出现了一次而已!”

    “我说到这里,你也该明白了。

    这所谓的机缘玉佩对你而言,根本不是一桩大机缘,反倒是一个烫手的大麻烦!”

    “咕嘟!”

    崔倍听了杨执事说的话,心里顿时了然,怪不得当时凌执事会对自己那么亲切,想来是因为这机缘玉佩了。

    机缘玉佩对于万法宗弟子而言是一桩大机缘,可是对于崔倍这种凝气一层的小虾米来说,就是催命符了。

    等他进入寻道峰,领取了那善功坊的奖励后,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觊觎他手中的机缘玉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崔倍还是懂得。

    “这还只是其一!”杨执事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其二便是那张翼虎,他的名号我也听闻过,敲骨吸髓的黑心虎嘛!”

    崔倍不自然的笑了笑,这种事情果然瞒不过杨执事这样的人。

    “那小子有这个胆量敢在杂役院胡作非为,我想你也猜到了,他在上面有人,而且位置还不低。”

    “你小子,欠了他的债吧!”

    杨执事眼神揶揄,崔倍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实属无奈,实属无奈!”

    “这些事我不想去过问,也不想听你说,反正你去了寻道峰,最好赶紧找个靠山,把这件事消弭了,不然的话,有你的麻烦受的!”

    “是,执事所言,弟子谨记在心!”

    “别说这些,你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老子也只是看你顺眼,简单提点你两句罢了!”

    杨执事挥了挥手,从烧鸡上撕下另一条鸡腿。

    “至于最后嘛!”杨执事瞅了眼崔倍,低声建议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将灵力弹指练到那个地步的,或许另有机缘,或许是大器晚成。”

    “不过我给你一个建议!”

    “执事请讲!”崔倍心中凛然,面色一肃,仔细倾听起来。

    “在这万法宗,做人难,做事难,修行更难!”

    “想要往上爬,想要做人上人,光是会吃苦是不够的。”杨执事抬手拍在崔倍的肩膀上,擦掉了手中的油渍,“你呀,得学会吃人!”

    “吃人”崔倍吞了口口水,被杨执事这话惊到了,这种话杨执事怎么敢和自己说呢?

    “嘿嘿,你以后会明白的。”杨执事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向后一仰的他,直接倒在窗户和墙壁的夹角上,醉眼迷离道:“不想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的话,你就得狠,你就得毒,你就得奸,你还必须能忍!”

    “执事,您醉了!”

    崔倍不敢再听下去了,这杨执事给的提点虽好,可是听太多,会要命的。

    “我醉了?”杨执事嘿笑两声,提起酒壶灌了两大口,“或许是我醉了吧!”

    “也或许,大家都醉了!”

    “谁知道呢!”

    “谁知道呀!!!”

    杨执事哈哈大笑起来,崔倍见他这模样,心中叹息间,也是缓步后退,几步离开了静室,把空间留给对方。

    走出练功房大门的崔倍,在门槛前盘坐好,望着夜空中如钩的弯月,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于心间自言自语。

    “哎,本来想要靠着考核晋升摆脱原身留给我的这个烂泥潭的,可是今天听这杨执事一提点。

    怎么从一个泥潭里跳出来,偏偏又朝着更大的泥潭里栽进去了?”

    “且今日虽说收获匪浅,可是该听的和不该听的都听到了,也不知道会给我产生什么影响。”

    “说到底,还是人弱言轻。”

    “想要掌握话语权,想要让别人正视自己,就得不断地向上爬,不断地努力修行才好。”

    “至于杨执事说的那些”崔倍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全部落在缓慢运转的灵力上,“还是且行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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