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距离
运动场上运动健儿肆意挥洒汗水，这挥洒的是汗水吗？这是他们的青春！向南嘉抬手扇风，百无聊赖，看着自己尚且缠着纱布的手，只觉得更无聊了。
“哎哎哎，向南嘉，陈悦的加油稿你写了吗？一会儿他要比赛啦，我还得去看他，你写完我正好帮你递过去。”
耳边传来同学的催促，向南嘉无奈笑笑，加快动笔的速度。
这不行，要让他一直坐在这里一上午，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别人都在激情竞赛，他却干起了这么无聊的工作。
终于得了闲暇，他把腿随意翘在一边的空椅子上，打开的本子扣在脸上。
视线被挡住，他还真想就这样一动不动睡一觉。
“干嘛呢？”
身侧传来熟悉的声线，脸上的纸张被移开，视线闯进一直温和的笑颜。
“你再不来我真就无聊死了。”
“这就受不了了？”陆渊挑眉，把手头上多余的别针和号码布放进了班级抽屉里。
“太无聊了。”他把腿放回，陆渊就着旁边坐下了。
“给我吧。”陆渊无奈笑笑：“胡悦在跳远场地那块儿。”
向南嘉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陆渊的暗示：“我跑去找他，你一个人在这儿岂不是太无聊了。”
“我才没那么没义气。”
看着陆渊不知在纸上写着什么，向南嘉好奇的凑上前，随意的将脑袋靠在对方身侧。不料下一秒，对方都半边身子几乎是即刻变得僵硬起来，那只握笔的手也猛然顿住。
向南嘉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对方突如其来的反应。
他这是怎么了？
他移开脑袋，几乎要怀疑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脏东西……
以前靠近陆渊，也不见他有这种反应啊。难不成，现在的陆渊其实不太喜欢跟别人过于亲密的接触？
脑中回想起面对胡悦的触碰时陆渊皱起的眉，向南嘉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抱歉……”向南嘉坐正身子，默默把椅子往另一边小心翼翼的挪了几公分。
“没什么，没想到你会忽然凑过来，吓了一跳而已。”陆渊停笔，视线缓缓移向他搭在椅子上的腿。
“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我……”向南嘉正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下一秒陆渊的手已经搭在了椅子上。
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随即将自己的椅子拉近，二人的距离瞬间缩减。
向南嘉微微愣神，这也太近了吧，他一侧目，便能清晰看到陆渊脖颈上的细小绒毛，甚至呼吸间全是对方衣物上的清新气息。
“你刚是想睡觉？”
“嗯……”他摸不清陆渊的心思，默默趴下了桌上，也不敢再去往对方身上靠。
“你睡吧，我来写加油稿，不过到了下午，你可要打起精神来。”陆渊意有所指，嘴角轻扯。
“好。”眨了眨干涩的眼，看着阳光下少年模糊又坚毅的侧脸，向南嘉竟真的有了些许睡意。
殊不知在他阖上眼的下一秒，身侧的少年顿住了笔，侧目在他脸上看了许久。
在陆渊的特殊关照下，向南嘉结结实实睡了一整个上午。作为补偿，向南嘉下午的每一张加油稿的写得格外认真。
“哎南嘉。”
向南嘉抬眸，是胡悦。
胡悦喘着气，手中揣着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饮料：“一会儿我就要去比赛了，你还在这儿写加油稿，也太没诚意了。”
“你想怎么样？”向南嘉笔尖没停：“要你是为了早上说的提案，我选择——驳回！”
“啧，不是这个，你想哪儿去了？”
“我是说，你不去看我们比赛吗？你家陆渊也要长跑了，你不去给他打打气？”
“……”向南嘉沉默一瞬，随即写下加油稿的最后一个字：“陆渊他……心里有数，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哎——我还真是……”
“男子1500米检录，男子1500米检录，男子1500米检录，请各年级报名男子1500米的同学来到检录处检录，请……”
笔尖插入笔盖，向南嘉写下今天的最后一份加油稿，循声望去检录处：“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一会儿崔莹莹会过来接替我，你先过去检录吧。”
“走了。”胡悦挑眉，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身前的编号：“等着，小爷绝对是第一。”说罢，快步跑向人群中。
向南嘉等到崔莹莹的时候，比赛早已开始，操场的跑道被学生会和老师围了个严实，他不疾不徐围着外围向着终点处靠近。
看着遥遥领先的张扬身影，向南嘉无奈笑笑：“难怪他敢说这样的大话。”正搜寻着陆渊的身影，向南嘉只感觉眼前刮过一阵清风……
夹杂着熟悉的气息，陆渊的侧脸一霎闪过。
“陆渊这是……”看着陆渊与人群的差距，向南嘉有些困惑的望向了同班人群。
“胡悦加油加油！！”
“陆渊，加油！！！！”
“哎，同学，我刚来没有看到，现在领先的同学是谁啊？”
“啊，我也不认识。”面对他的询问，那名女同学有些腼腆：“不过，是那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
顺着对方的指尖看去，向南嘉点头道谢，转身脱离了拥挤的人群。
“你不知道吗，他是五班的陆渊，上次上台发表讲话的那个，听说他化学成绩可好了，九月份在知识竞赛拿了省前三……没想到他不仅成绩好，长跑也这么厉害……”
听着身后女生的议论，向南嘉由衷的替陆渊感到自豪：也不看看那是谁，那可是陆渊。
不过陆渊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这事连他都没想到，陆渊竟然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意外没有发生，在播报着他亲手为陆渊写的那份加油稿声中，陆渊毫无疑问的夺下了比赛的第一。
“wc！”
“陆渊！！”
“陆渊你tm也太牛了！！”
“打今天起，你就是我偶像，没见过你这样的！”他一过线，拥挤着的同学立刻围了上去，对这个长跑第一嘘寒问暖。
隔着人群，向南嘉冲着陆渊笑着点了点头。转而走向随即迎面过线的胡悦。
“wc……”胡悦气都顺不过来，嘴里的脏话倒没消停，他停在向南嘉身侧，将半身的重量全都压在对方身上。
“我真无语了，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向南嘉略微嫌弃的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胳膊：“你这一身汗，往我身上蹭，不太厚道吧？”
“就蹭就蹭！谁让你跟陆渊都是一伙的！气死我了，这孙子怎么那么能装，平时上体育课也没见他跑那么快……我服了。”胡悦叉着腰，大气都喘不过来，盯着远处的人群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我也没见过。”向南嘉赞同点头，心说胡悦现下的反应果真和他料想中的如出一则。倘若自己去找了陆渊，放他这家伙在这儿，也不知道更要碎碎念到什么时候。
“不过，或许是他低调，不爱出风头，你就别难过了，咱不是还有别的项目吗？”
“去你的，你这是安慰人吗？”胡悦摆摆手，这时张泽他们也过来了。
“悦哥，你这耐力不太行啊哈哈哈哈。”
“虚了吧。”
“你们带他走走，别急着喝水。”
几人几下从向南嘉手中接过人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把人交待到好后，向南嘉立刻回头去找陆渊。
可刚才还人山人海的地方现下却空无一人。奇怪……人呢？
“同学，你有看到陆渊吗？”
找了一圈，向南嘉终于在高二教学楼下的篮球场上找到了陆渊的身影。
从远处望去，他正坐在篮球场旁的长椅上，迎面站着的女生递给他一瓶水，身后不断有同学推搡着。
意图甚是明显，向南嘉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了。
只见陆渊漫不经心的笑着，摆摆手拒绝了。
篮球场的人本就不多，那群被拒绝的女生走后，便剩下陆渊孤身一人，他盯着空荡的球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像这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对于自己刚才先去找胡悦而抛下陆渊的行为，向南嘉心底莫名产生了一丝愧疚。
将脑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他快步跑上前去。
“陆渊。”他将一杯奶茶送到陆渊眼前。
“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贴着对方坐下，向南嘉又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胡悦那小子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名呢，你都没看见他那副怨妇样子。
“所以……”陆渊扭开瓶盖，轻抿一口奶茶，是草莓味儿的：“所以你是去安慰他了。”
不是疑问，想来陆渊对于自己的心思太过了解，向南嘉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是啊，毕竟咱也得照顾一下第二名的心情不是吗？”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在说完这句话后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陆渊脸上的笑意骤减，毫无笑意的眼眸渗出些许冷意。
陆渊这是生气了？
为什么？得了第一名，不是应该值得高兴吗？还是说，陆渊在介意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找他这件事？
可是，陆渊应该也不是这样小气的人，毕竟从小到大，他鲜少看到陆渊这么直白的流露不满，因为这种小事生气更不太可能。
向南嘉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原因，便也不再言语。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寂起来。
陆渊鼻息唇齿间都还是奶茶味的香气，目光下移，向南嘉没伤的那只手轻轻的摩挲着，再往上看，是他略微紧张的侧脸，一双唇无意识的抿着，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向远处。
盯着对方发白的侧颈，陆渊脑海又浮现方才令他烦躁的场景。
隔着人群，二人分明算不上遥远的距离好似如隔千里，除却二人视线交汇时向南嘉的那抹笑，他便没再分给自己半分表情。
胡悦过于亲近的动作令他不爽，向南嘉毫无意识的顺从，令他不耐。
心底莫名因此产生的燥意也让他无法维持表面的平和，陆渊呼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可理喻。
他不应该，把坏情绪带给南嘉。
“晚上想吃什么？”说这话的时候，陆渊的语气显然没有先前的生硬，面色也平和了许多。
“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