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你一定要和张毓晚结婚吗?
赵峯琛美其名曰回来给徽仪上药,虽然最后也太想折磨她,可该有的,赵峯琛一样也没落下。
第二日早晨起来,赵峯琛已经又不在身旁了。
徽仪揉了揉酸痛的腰,准备下楼。
刚走到客厅,就看见一个身穿洋裙精致卷发的女孩。
“嫂子,早上好啊。”
是赵瑾云。
她怎么来了?竟然还叫她嫂子?
她不是和张毓晚一样对她很是厌恶吗?
看徽仪有些怔愣,赵瑾云站起身跑到了徽仪的身旁,拉住她的手。
“嫂子,我二哥说,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所以让我来陪你。”
赵瑾云突然的热情温柔让徽仪很不能适应,但她还是有礼貌地点点头。
今天是礼拜日,徽仪休息。
赵瑾云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像是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徽仪后面说个不停。
徽仪还是第一次知道,赵瑾云竟然如此善言。
“嫂子,过去是我不懂事,我听信了张毓晚的谗言,错怪了你,今后,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
赵瑾云拽着自己的裙摆,低着头,一副真诚却又害怕的模样。
徽仪见此,沉默了半晌。
赵瑾云虽然对她出言不逊,却也没有做过实质性的伤害她的事情,她年纪也小。
自己马上就要走了,她倒没有那么想抓着这些不放。
见徽仪不说话,赵瑾云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正在想该如何进一步求取徽仪原谅的时候。
徽仪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将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吧。”
在此时的赵瑾云眼中,徽仪的身后都仿佛笼罩了一层光芒,她激动地连忙抱住徽仪的腰。
徽仪一愣,接着笑了笑。
这一家的兄妹二人还真像。
赵瑾云抱得太紧了,将徽仪衣服兜子里的药瓶不小心挤了出去。
是赵峯琛勒令她必须带在身上的那瓶德国避孕药。
赵瑾云先她一步将那药品捡了起来。
徽仪连忙将她抢过来,重新揣回兜中。
让人看见自己吃避孕药已经是很羞耻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丈夫的妹妹。
可赵瑾云却有些不解。
她在留学期间选修过德语作为第二外语进行学习。
所以是认识上面的字的。
这款助孕的药物可是一瓶难求,对女性身体很好,也适合孕妇吃。
不过,小嫂嫂为什么这么紧张?
怕她抢药吃不成?
赵瑾云倒没多想。
这个小插曲后,接下来的一整天,徽仪和赵瑾云就像平常女孩姐妹一样,聊天逛街。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这一整天彼此熟络亲昵了不少,赵瑾云就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孩,很容易被别人的三言两语哄骗,又是个爱义愤填膺的人。
“诶,我二哥真是笨,嫂子你这么好,还非要娶张毓晚那么一个心机颇深的女人。”
徽仪听见这话没什么表情,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两下。
“你知道我二哥为什么一定要娶她吗?”赵瑾云突然凑过来,小声说道。
徽仪有些疑惑。
不是传言中已经说清楚了,少帅和张叁小姐年少时一见钟情,后张叁小姐出国留学,二人之间虐爱情深。
少帅苦等张叁,为了她一直留存正妻的位置,只为等心爱之人留学归来。
而徽仪倒是成了家族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在这场三个人之间的情感纠纷中,她甚至排不上号,众人都不愿意提起她。
徽仪觉得有些心酸,但还是回答了赵瑾云。
“我听说他们当年在李部长家的宴会上一见钟情,少帅苦苦追求了她三年……”
“听她吹牛皮吧。”赵瑾云打断了徽仪的话。
徽仪:“什么?”
“我二哥怎么可能苦苦追求她三年?真是笑话。”
徽仪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件事情,竟然还有反转八卦?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好奇心使然,徽仪眼睛微亮,询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二哥从来没有追求过她,当年虽然我年纪尚小,但那场宴会是我和二哥一起出席的。”
“张叁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二哥,但当时我二哥对她根本不感兴趣,她将我二哥堵在角落里,乱碰,我二哥一杯红酒直接泼在了她身上。”
“啊?”
徽仪很惊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可是,张毓晚明明和赵峯琛很恩爱啊。
“我二哥当初刚回来的时候,为人很谨慎,更是不近女色。”
“张毓晚几次三番和他故意闹出绯闻,她当初为了挤进奉京的上流社会,和我做朋友,甜言蜜语的哄着我,现在想想,可真恶心。”
“只不过,后来,也不知道二哥是不是中了她的迷魂汤。”
“竟然主动回应起了她的示好……”
“等等,好蹊跷啊。”
赵瑾云在那头一直说着。
徽仪在那里不断消化她的话。
在奉京名媛圈里,由于她不算擅长笼络关系,所以和名媛们不算熟络,自然也都不太知道这些八卦消息。
“什么蹊跷了?”
“我二哥那年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从前,他不近女色,见到女的恨不得绕道走,但自从那年开始,他就变得风流成性,也是那年开始,开始和张毓晚传出恋爱绯闻,至此,二人的关系顺理成章推进。”
徽仪倒不觉得有什么。
“人不会一成不变,他可能从那时候开始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吧?”
徽仪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理由来。
可赵瑾云却想到了一个别的事,那次是第一次的直奉之间战争中,赵玉霖败北,而也就是那段时间开始,南满驻军大幅度进入东北,未获得日本方面支持,赵玉霖一直虚与委蛇,允许了其存在。
最主要的是,那是她和二哥的母亲,祝氏死亡的第十五年,一伙不明份子盗掘了她的墓穴……
自那之后的二哥,就变了个人。
过去,她从未想过这些。
可是如今将这些话搬到台面上说,并细细地想来,实在都太蹊跷了。
“不过,你说他回来?回来是什么意思?他从哪里回来的?”
徽仪抓住了一个自己比较好奇的点,想要就此询问。
赵瑾云意识到,徽仪可能并不知道帅府的往事。
她和二哥的母亲名叫祝文红,是东北最大的赌场祝家千金,当年遇到赵玉霖时,他不过是个穷小子。
甚至,由于常常出入赌场,经常输个底朝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直到他遇到了祝文红,赵玉霖虽是个不着调的,可年轻时为人英俊,能说会道。
很快祝文红就与他坠入爱河,这样一个标准的穷小子和富家千金的爱情故事,结果自然是得不到祝家的祝福。
可祝家也就这么一个女儿,祝文红以性命要挟,最后祝老爷子被迫妥协。
也是由此,赵玉霖的人生开始发迹。
接着老丈人的人脉和自身的实力,他在三省实力一路长高。
可他没有和祝文红说过,他在娶她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还有一个半大的儿子。
可对于祝文红来说,当时已经为时已晚了,赵峯琛三岁了,肚中又怀有赵瑾云。
于是只得咬着牙接纳了赵趵宽母子二人。
可也是自从那时候开始,祝文红的命运急转直下。
在赵峯琛十岁那年,祝文红被赵玉霖的政敌绑架,绑匪打来电话勒索交权。
可赵趵宽的母亲蓝氏,知情不报。
最终导致祝文红惨死。
被歹徒虐待致死。
蓝氏事后却谎称不知情,撒娇打滚之下,竟然将此事翻了过去。
更是因为彼时的赵玉霖,已经成长为割据一方的大势力,不再需要祝氏家族的助力。
于是,为了家族内在不再多生事端,便压下此事,不了了之。
许多人对此事都只知道一知半解,只有当年的当事人,譬如赵峯琛和赵瑾云才会知情……
也是那年开始,赵峯琛为人变得孤僻怪异,和家族里的人格格不入。
赵峯琛十岁那年,又一次战乱横飞,赵家遇到最大颓势,举家出逃前往南方。
蓝氏故意致使赵峯琛走丢,虽然大家都没有证据证明是蓝氏有意而为之,可是就连当年的赵瑾云这样一个闹腾的小不点,都没在战乱中丢失。
而那个未来会继承赵家大统,并深受赵玉霖器重的赵峯琛,他那样聪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自己走丢?
这里头的那点小心思,通人性的都能看出来一二。
只不过,大家都不说罢了。
所以,当年的赵峯琛一朝跌入泥潭,成了孤儿,他不确定父亲是否会回来接他。
也不知父亲以及一家人都是否安全。
兵荒马乱下,自己活下去已是不易,更别提找人。
直到三年后,赵玉霖又一次东山再起,回到了北方。
成了三省的最高领导人,并在奉系中稳坐一把手。
而蓝氏也三年前去世,赵玉霖才终于放开手去寻找失踪的儿子。
赵峯琛当时是个没身份卖苦力的小兵痞,直到被认了回去,赵峯琛从一个奴仆成了东北王的儿子。
这段岁月,极少有人知道。
许是赵玉霖想要与过去做一个明确的割裂,又或是自己也觉得羞愧,他几乎将这事封锁。
可赵瑾云作为赵峯琛的亲妹妹,这件事自然是知道的。
于是她想要偷偷将此事讲给徽仪听。
“啊,因为当初二哥是从……”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门口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了赵瑾云还未说出口的话。
徽仪被吓得一激灵。
原本就是背着赵峯琛,说他和张毓晚二人的八卦。
他这么突然出现,让徽仪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没……没什么。”徽仪站起来,垂下头不敢看他。
“二哥,你回来了,我和嫂子去逛街了,嫂子还给你买了一条领带呢,你看看喜不喜欢?”
赵瑾云拉着二哥和嫂子,一起坐到沙发上。
赵瑾云在场,赵峯琛和徽仪的气氛竟然难得如此融洽又温馨。
“嫂子,你快给二哥戴上领带,让二哥看看好不好看。”
赵瑾云似乎在故意给二人找话题,让他们两个亲密一些。
就像个叽叽喳喳的小孩一样。
徽仪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此时的赵峯琛坐在她身旁,一副翘首以盼的架势。
徽仪将那条墨蓝色的领带套在他的脖子上,开始认真地打结。
赵峯琛离她很近,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
徽仪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偏偏赵峯琛还特意压低眉眼,冲她一笑。
“喜欢。”
徽仪这下更是心头一颤。
“什么啊?”
“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二人对视了一眼。
而赵瑾云的大眼睛此时紧紧盯着两人,在不断闪烁。
徽仪这才羞臊地反应过来,站了起身。
赵瑾云此时却看着二人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过去是她太过愚昧了,这二人才看起来更加般配才对。
赵瑾云眨着眼,希望二人还能够有更多的互动。
可徽仪却拿起购买的一堆商品,准备要走:“我先回房间整理一下,晚饭再下来。”
徽仪哪里是真的想整理什么,实在是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待。
赵峯琛看出来了,他没什么表情,他似乎不愿意强迫她,于是淡淡点点头。
徽仪慌忙地跑到了楼上。
她捂住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大口喘着粗气。
这些日子的相处,赵峯琛实在是太温柔细心了,她在这栋别墅单独居住。
赵峯琛会哄着她,会担心她,这根本和过去自己在家苦苦等待他的日子大相径庭。
这或许是过去的徽仪最想要的。
可现在,徽仪只觉得这是一种负担,是一种又一次要将她拽下泥潭的大手。
徽仪的手抚摸着肚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又动了对赵峯琛死灰复燃的心?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徽仪,晚饭好了。”
是赵峯琛的声音。
徽仪立刻回神,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彼时,赵峯琛正在楼下的楼梯转角处,幽黄的小灯光照在他的西服衬衫上,那墨蓝色的领带和他如此契合。
他见徽仪出来,正要转身走。
“赵峯琛!”
徽仪突然叫住他。
赵峯琛停下脚步,灯光下他的眉眼柔情似水。
“你一定要和张毓晚结婚吗?”
他站在台阶之下,昂首。
她站在台阶之上,垂眸。
四目相望,闪过万言。
彼此之间暗流涌动的情绪如一场盛大无声的波澜。
可最终,赵峯琛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声音疏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