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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黑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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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荫拿了手机,喊着苏醒先去三爷的房里看了看。出院时跟护工说好,照样来家护理,护理费跟在医院一样。所以那位护工始终不离三爷左右,这也是桑荫特别放心的地方。

    而且应该是今天上午,陈星河和王一一大早的给房间装了空调,进房里觉得温度凉嗖嗖的,正合适。

    当然上午时桑荫还在睡觉,她知都不知道。

    桑荫进去时三爷正在午睡,关键今天的情形三爷肯定看到了,商业街这么多年来别说人了,鸟都好容易见到一只,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他。

    桑荫端个小板凳坐到三爷床边,闭上眼睛,把脸颊枕在三爷温暖宽大的手掌里。过了一会儿,陈星河过来说你把三爷的手枕疼了,气得桑荫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搞搞清楚,这是我三爷不是你三爷。

    听过抢孩子的,没听过抢老人的。有一说一,那个王一也算一份!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但是无论是陈星河还是王一,对三爷真的,有时考虑得比她这个亲孙女还要周到。

    桑荫领着苏醒正要出门,陈星河突然喊住她,说你不来看看那个男的?

    哪个男的?

    桑荫一愣,瞬间想起来刚刚排队时留下来的那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别人都走了,就他一个好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就这个天气,大暑天里你一身正装,说你不是神经病都没人信。

    桑荫和苏醒两人走到外面堂屋一看,果然,男人一看见桑荫,先是笑笑,又摆了摆手说算了,可能没有人能解决我的问题。

    你啥意思?话都没说就要走了?

    桑荫瞪圆了眼睛,看看苏醒,苏醒耸耸肩,“我再倒霉也倒霉不到哪儿去了,你先听这个人咋说”。

    桑荫狭长的丹凤眼儿往苏醒脸上再一扫,发现她这一会儿时间,面色比刚来时还难看,嘴唇青白,脸色发乌,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灰濛濛的气场包围,额头月宫处于一种即将塌陷的状态。于是桑荫也不看男人,抬腿就往外走,跟男人说,“要不你跟我们走,边走边说。还是你在这儿等着“?

    “跟你们……上哪儿去”?

    说话间,陈星河和王一背着各自的包已经跟着出门儿了。陈星河那一身行头,不是说,真跟个化缘得似的。要说挺帅一小伙子,麻袋一背,草包上身,立马就跟个长老似的。还不如人家王一,精瘦精瘦一小子,一看人家就特别能跑。

    可能男人觉着大家都走了,我也走吧。跟着就出去了。走出门口时王一跟他说你先别说话,我先猜你看我猜得对不对?

    男人忙不迭点头,王一挤着他那对高度近视的绿豆眼儿,胡作高深地跟男人说你这个案子……有点麻烦。

    肯定麻烦,不麻烦我会找你们?

    ”我可以说给你个办法,你少赚点儿,也可以全身而退。”

    “还能退得出来吗”?

    “那可太能了!那个女人是有使命的,谁也搞不定。你站位站错了……,陈星河你开车能不能慢点……,你把位置调一下,哎哟”。

    站位站错了?那我应该站哪儿?坐在车上,男人半信半疑,虽是车上有空调,奈何这人还是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

    好了干脆我讲讲吧,憋在肚子里快憋死了。

    男人说他叫周一鸣,是个律师,因为本人良好的信誉和多年来战无不胜的辉煌战绩,深得业内同事的羡慕和嫉恨。

    也替无数濒临破产的老板挽回了不少的损失。作为一个专业的离婚律师,行内他周一鸣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当然指鹿为马,伪造证据这些也没少干,大家都要混的嘛。

    说到这里周一鸣颇为无奈地笑,就连开车的陈星河都深以为然,这人特么是个人才!敢做,还敢认,光这份死不要脸的流氓劲儿,都颇有他陈星河的风采!因为坑蒙拐骗这些,他也没少干。

    搞得桑荫直拿眼睛瞟他:你这是找到同类了?

    周一鸣继续说,本来接手的这次案子刚开始挺正常的,他一个律师,在行业内奋战多年,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案子没接过?总之只要能赚钱,他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直的说成弯的,但是这件事情发展着发展着,它就不正常了。作为唯物世界象征真理与正义的代言人,一切以证据说话,但是他的证据不是呈不了堂,就是呈堂后无法阅读,导致法官认为他藐视公堂,案件限期推后,还差点儿要把他这个律师牌子给没收了。

    这就很不可思议了,辛辛苦苦整理的证据,证词,在去开庭的路上指定出事儿。有一回是他的车被撞飞了,法官给他打电话时他躺在医院里。有一回准备的好好的,开庭时他拿着档案袋眼看到法院了,结果仅仅只过一个路口,档案袋儿就被一个飞车贼给抢跑了。更神的一次是档案袋里边的内容他自己看好好的,别人看好好的,在哪儿看都好好的,它一到庭上就看不见了,上庭时那些个白纸上的字迹就跟飞了一样,找不着了。刚开始他以为是纸张的问题,那就换纸打印。后来他以为是打字员的问题,那就换人重新打,他整个律师生涯从业以来,就没有这么神经过,但无论他怎么搞,只要说上庭,必出事儿。

    幸好法官说此案限期延迟审理,周一鸣说,不然的话我可能等不及找你们,先去精神病院挂号了。

    这时坐在副驾的桑荫突然想起来她从鬼王那里带回来的三爷的档案袋,无论怎么看,纸上就是一个字也没有。她回过头问周一鸣,白纸上的字消失了,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你拿错了?

    周一鸣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去之后特意把档案留到车上,在家里、办公室到处翻找没找着。然后到车上一看,它就又出现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档案还是那个档案,但是那些字又回来了。

    桑荫此刻脑袋里飞速旋转。阴间的东西她看不到还有情可缘,但是听周一鸣的口气,阳间的东西那个女人都能把它变没,本事不小!

    看来要会会你了,说不定能帮我看看那个档案。桑荫冷笑。叫周一鸣继续说,这个故事挺有意思。

    你觉得我是说故事吗?周一鸣挠头,这件事弄不好,可能直接让他名誉扫地,这么多年辛苦攒的那点子名气,随之灰飞烟灭。

    他非常不明白,挺简单的一个官司,搁从前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这回怎么就不行了呢?况且这次的证据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这次真是凭良心辩护。

    这可真要了周一鸣的老命了!当初接下这个案子的时候他还大言不惭,开记者会说这次的案子清晰明了,他一定会坚持正义和光明,坚决打击以婚姻为自己谋私利的女骗子。

    从头说起吧。

    原来周一鸣有一天回到自己的律师楼,看到信箱里有一封信件。他打开一看,原来是请他帮着辩护最近大热的那个案子,黑寡妇案。周一鸣一看得意得不行,这个黑寡妇案这段时间在市里传得沸沸扬扬,这个案子一旦赢了,那他在行业里的地位,不是更上一层楼了?

    况且当时舆论压力也是倾向死者家属的,如果说你嫁给老爷子时人家是猝死,那你嫁给人儿子,那儿子也是猝死吗?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你这是分明要给人家来个灭门儿哪。

    原来这又是一桩富商与妻子的财产争夺案。周一鸣是以离婚案起家的,所有的离婚案绕不开共同的内容:财产保全。不同的是,这次请他辩护的是富商的家人,因为这位富商已经死了,富商的大儿也已经离世,且都是新婚之夜暴毙,且都跟女子有关。说真的,富豪的生活有时候穷奢极欲到你无法想象。一开始是这位新亡的富豪在新婚之夜身着情趣内衣暴毙。而这位刚满二十六岁的姑娘,已经是富豪的第五任妻子了。

    富豪前几任妻子,无一例外全是病逝。在跟富豪结婚不到几年的时间里。

    当然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人家夫妻既不违法也不没犯着别人,这种行为也无可厚非。但是富豪的家人却不干了,尤其是他家大儿子,直接报警,直接抓人。警方到场的时候,女人的眼睛依旧被蒙着,身上的那件情趣内衣还没脱下来,就被警方带走问话了。

    这事儿如果发生在一般家庭里可能连警都不用报,一是觉得丑,丢不起那个人,一是这事儿在民间发生的的也多,叫马上风,夫妻行房的时候由于过于激动导致的突然死亡。但是这户人家非同一般,因为这个方小宛是当时死者的第五个老婆。死者家财万贯,子女众多,关键男人五十多岁不算高龄,这么一下子死了,财产还没分好,这个时候大儿子作为这个家的长子嫡孙,非常及时地站了出来,死了老爹,赶走小妈,遗产方面理应由自己继承并分配,但是几位叔伯兄弟和自己亲弟妹首先不干了,遗产大家都有一份,凭什么你一个占,还要占那么多?对了那个小妈也得处理干净了,不能让她也分走一半。

    对于最后一条,所有人都表示同意。

    于是全家人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先把女方抓起来,判个死刑或是死缓,再说。

    警方虽然大概率猜得出这家人是想先把这个小老婆踢出来,免分财产。但这很明显是马上风,属自愿行为意外伤亡,再怎么样也无法给人家定罪啊?但是人家既然报警,警方这边儿就得立案。老人死时为什么不打120紧急送医?明知道老人这么大年纪了心脏做了支架,还让他吃激素,穿情趣内衣刺激,是不是存心想他死?更重要的是,婚前老人为什么要立财产有你一半的公证书,你这明显是有很大作案动机的嘛。但这些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够定罪的,而且还仅仅都是猜测,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警方当时可能也是麻了,对于那家人的翻脸无情颇为愤怒,对于女人也是抱着很大的同情,于是马不停蹄地开始侦破,调查,取证,核对,想尽快把女人放了。然后查出来的问题却令警方都大跌眼镜,警方在给女人查验的时候,发现当时她身上确实遗留有老爷子的精斑,问题是,还有别人的,还不止两个人的,也就是说方小宛身上还有别人的体液,不仅仅只有他家老爷子。

    这就麻烦了,老爷子很可能是女人伙同不止一个奸夫,害死的。

    那这就属于刑事案件了,是要立案侦查并交到检方提起公诉的。周一鸣在参考卷宗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狐狸精,因为警方一路侦破下来,发现女方身上除老爷子的精斑,还有老爷子大儿子和小儿子的,这家一共就俩儿子,都被这个叫方小宛的女人扫荡了!而他小儿才13岁。这事儿到这儿直接就让周一鸣爆炸了,父子三人同时性侵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未成年?

    如果刚开始警方当这个女人是个受害者,对她多少还有点儿同情,事情发展到这儿的时候,警方已经发现这女人的非同寻常了。女人叫方小宛,原来她是个寡妇,上一个老公刚死了不到半年。

    如此频繁的换老公速度,不能不让警方跟着起疑:难道真是黑寡妇?

    但是纵然知道方小宛是个寡妇,对眼下目前这个案子帮助不大。案件侦破完毕,警方随即拘捕了死者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小儿子由于未成年,被警察依法训诫。但是小儿子说的一句话却是让警方直接起疑,小儿子说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他一看见小妈,整个人就仿佛吃了药,迷迷瞪瞪,不听使唤,警方说他在小妈身上犯案他还不相信。而此时死者的大儿子才改口说,这个女人是他先看上的,由于是个寡妇,他一直在想怎么样让方小宛获得父亲的认可,同意两人的婚事,想不到的是最后女孩儿居然被父亲这个老色批抢走当了老婆,他是心生不忿,于是趁女人和自己老爹结婚,两人约着打分手炮的。

    搞得警方直接无语:真是约的?

    真的。你可以查她手机。

    你打炮就打炮怎么还把老爹弄死了?

    他大儿子却说,老爹不是他弄死的,是方小宛给喂了过量的伟哥兴奋过度死的。你们找方小宛。

    但是验尸你父亲体内没有激素类药物。

    这不可能!方小宛说……方小宛说她心里还有我,她不愿意做一个将死之人的老婆。死者的大儿子说。

    我们自去跟方小宛对质。

    于是警方找方小宛问话,谁知道此时这个女人却异常冷静地说她才刚过门儿,富商家里的人还没认过来完,怎么可能认识他们家老大?要知道富商前后一共娶了五个老婆,光子女就有十来个。至于说分手炮更是无稽之谈。警方可以拿她手机随便查验,验到她说了一个字的假话,天打雷劈!

    警方于是果真拿着方小宛的手机去验证,结果真如方小宛说的,根本就没有跟他大儿子的聊天纪录。方小宛质问警方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去的时候我是不是还蒙着眼睛?就两人活动的时候,由于感觉自己身上一直有人,她也不知道富商是啥时候死的,不知道在她身上的到底是谁。如果说自己居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奸污,警方是不是要为民请命而不是要她自证清白。

    警方就纳了闷儿了:女人的感觉什么时候这么迟钝了?

    审到这里其实已经审不下去了,事情虽然复杂,好在警方终于算是捋清楚了。方小宛是不是黑寡妇先不说,死者的大儿子肯定是强奸没跑儿。好在警方只负责审,定罪是检查院的事儿。检查院审完卷宗,确认富商的死确实是马上风,跟所有人都没关系,方小宛直接释放,回家。但是那个富商的大儿子可就不好了,方小宛咬死自己不认识他,那他就属于强奸,绝对的十年以上!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全城皆知,成为笑柄,觉得富豪家庭还真是不同一般,三个男人搞一个女的,这样也行!还没等城里人笑完,更大的瓜来了,过没几天他大儿子释放回家,和方小宛结婚了,更劲爆的是,这位大儿子也在新婚之夜暴毙。

    还说不是黑寡妇,这是要把这一家子灭门儿吗?

    警方这回行动迅速,立即逮捕了方小宛。

    然后富商那个13岁的小儿子直接吓傻了,也住进了警局请求贴身保护,坚决与寡妇专业户划清界限。并听从家人的建议,请了著名的周一鸣律师为自己辩护,一是为自己的父兄报仇雪恨,一是直接把方小宛戳死,免除后患。

    方小宛不争不吵,对于警局也好,检查院也好,你什么时候传唤,我什么时候到场,坚决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如果你们认定我有罪,请找证据。我不可能自证有罪。

    然后周一鸣就疯了。这次他真是拿到了方小宛的证据,跟富商大儿子游车河,公然在富商不在家的时候与大儿子亲热。证实方小宛说谎,就可以证实他大儿子并非强奸,证实他大儿子不是强奸,就有可能证实老头子是他俩害死的,方小宛洗都洗不白。

    然后问题来了,这些个东西为什么上不了大堂?

    周一鸣说到这里,望着王一,又望望桑荫,问,我说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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