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的命是不是也太不值钱了
“狼会保护人？”秦娆感觉九方恩在说大话，却又是想听听他的解释。
“不会。”九方恩摇头。
秦娆：“……”
麻烦九方恩将军一次性把话说完，你说个不会就不说了是什么鬼操作？剩下的让我猜？你看我猜不猜的中。
还有你刚刚说会收获一群保护我们的狼，你现在又说不会……
“那你之前说的话……”秦娆轻声开口。
“狼群会保护它们的幼崽，如果它们的幼崽在我们这舍不得离去，或者对我们表现出极为亲密，那么狼群便……”九方恩又闭上了嘴巴。
秦娆：“……”
好家伙，话说一半你也是够够的。
“那我们怎么对付狼群呢？”秦娆出声问。
她相信若是狼群来，九方恩能保护自己，但是还想知道九方恩有什么对策。
“火是其一，杀是其二，三是对峙，四就比较简单，准备半头猎物的尸体，它们来之时丢给他们。”九方恩列举。
“那家里也没有准备半扇猎物啊。”秦娆莫名其妙地有些压低了声音。
“今日天还未亮之时，它们才丢失的幼崽，找过来还需要一些时日，不急。”九方恩摇头。
秦娆：“……”
“要是你今晚狩猎的时候遇见了它们怎么办？”秦娆蓦地想起了什么事，抬起眸子看向了九方恩，似乎还有些担心。
“狼群虽然厉害，只是个头太小，而且，我的杀气很重，它们不敢找我的，哪怕它们能从我的身上闻到一些狼幼崽的气息，都不敢贸然行动，所以秦娆姑娘不需要担心我。”九方恩低下了眸子看向了秦娆。
九方恩经历过的战争无数，杀敌更是无数，但是这一刻，他的眼瞳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杀气，就像是被他收敛起来了一般。
而他的眼眸，却极其的清澈和幽邃，就像是两个无底的深渊，稍稍对视超过一个呼吸，都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有些想往他眼瞳中的深渊里跳。
秦娆赶紧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远处和小鹿嬉闹的小黑狗。
“九方恩你有心上人吗？”秦娆漫不经心的开口，她有些不敢看九方恩，却是能够察觉到九方恩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秦娆本不是这般胆小，她平常什么事都敢做，不然在与九方恩的聊天中，也不会问出他为什么不自杀的那种话语。
“之前没有，倒是夏国的小公主挺喜欢我的。”九方恩微微蹙了蹙眸子，就发现秦娆侧过了小脑袋看向了自己。
小公主？要嫁给大皇子的那位小公主？
等会，自己是不是抓错了重点，他说之前没有……现在呢？
所以说……
“那现在呢？”秦娆情不自禁地想知道答案。
“暂时没有。”
秦娆：“……”
狗男人你是会断句的。
“那你为什么分两次说？怎么，怕说多话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秦娆没好气地看着九方恩，就差不得破口大骂了。
毕竟，他说的那句之前没有，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现在，而九方恩在统兵打仗的时候，基本是见不到女人的，这就让秦娆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对自己有意思……
九方恩：“……”
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分两次说是有原因的，之前是没空想，现在没有，是有空想，却还没有……”九方恩将目光看向了远处。
天边飞霞映天，院墙之外炊烟寥寥，远山如黛，美得就像是一幅静谧完美的山海绘卷。
秦娆：“……”
白养你了，看天都不看我，你就多抬头，到时候脖子脱臼最好！！
“还是得早些还清秦娆姑娘的恩情。”九方恩蓦地开口。
秦娆微微眯着眸子，没好气地看着九方恩：“……”
“那么讨厌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么着急着撇清关系？”秦娆就有些不理解了，这狗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天天好吃好喝，从今天开始，以后还能天天在我这听书，这么好的日子，你竟然着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九方恩落下眸子，看向了秦娆，出声解释道。
秦娆：“……”
“还有，我不讨厌秦娆姑娘，至于撇清关系，并不是这样，我只是……不想欠下恩情……而且，你说的故事，我还没有听完。”九方恩补充。
秦娆感觉这才好受些：“……”
这狗男人到底是怎么拨动了自己的心弦，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不想欠下恩情？”秦娆看着九方恩。
不想欠人情，一般情况下，都是自尊心比较强，或者是内心安全感低。
九方恩这种情况，就只能说明他自尊心比较强？问题是他的表现并不像是自尊心比较强。
更像是单纯的不想欠自己，挺像是有担当男人该有的做法。
“是。”九方恩在秦娆目光注视下点了点头。
“饭好啦。”厨房中传来画锦的声音，打断了两人聊天的后续。
……
饭桌上，九方恩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对着那些他没有吃过的蔬菜胡吃海喝。
看来中午不吃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饭后，九方恩对这三样他没有吃过的蔬菜赞不绝口。
天也暗淡了下来。
“巧姨，明日再去一趟李木匠那，让他做几把摇椅，饭后躺着舒服一些。”秦娆突然出声道。
“好的小姐。”巧姨坐在屋檐下的小椅子上。
见九方恩欲言又止，秦娆将目光看向了他，出声道：“你也想去吗？”
“还是……算了。”九方恩在昏暗的光线中凝了几次目光，还是涣散了下去。
他很少亲近人，这个桃花村，除了秦娆他们一家，九方恩也从未和任何人有过交谈。
“他们都知道九方恩将军死了，却不知道九方恩将军的模样，我可以不称呼你的名字。”秦娆出声。
其实这个村子所有人都认识九方恩，但是这村子中的所有人，都是秦娆的人，他们在秦娆的吩咐下，自然会装作不认识九方恩。
“不用，还是给我准备一个板车吧，我好多带回来些猎物。”九方恩还是摇头。
秦娆：“……”
“要是还看见毛茸茸的动物，要抓回来吗？”九方恩补充。
“不用了，有小狼崽和小鹿就好了。”秦娆摇头。
“好。”
……
消食过后，洗漱，回房。
…………
…………
一夜无事。
有了木轮板车，九方恩回来的确快了很多，天亮了不到半个时辰，九方恩就已经拉着猎物回到了秦娆的门前。
……
后院中。
“你若是想还我的恩情，这辆车上的猎物，也足够了。”秦娆看着洗漱的九方恩，出声道。
“那我的命是不是也太不值钱了。”
秦娆：“……”
你脑回路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为了让你不要起那么早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元帅了。”
这回轮到九方恩愣住了，他回过头，看向了秦娆，眸光有些复杂。
好像是这样，九方恩也已经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从他被救下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和平常人无异，两车八百来斤的猎物，八百来斤的尸体，除去内脏，至少也超过一半，完完全全抵得上九方恩在秦娆这里吃过的饭，和请医生来救治的花销。
“所以接下来，你可以物色你房子的地址了，然后我和你一同去村子里通知一下。”见九方恩的目光逐渐正常，秦娆轻声道。
九方恩：“……”
“还有，做房子用不了什么钱，那些钱就当在你的猎物中已经给过我了。”
九方恩：“……”
他能狩猎到这么多的猎物，是因为这深山老林从没有过人来狩猎，动物的警觉性很低很低。
哪怕九方恩再来几次，依旧能够带回来足够的猎物。
“所以你以后就不要再去林中狩猎了。”
九方恩：“……”
…………………………
至于戏楼的动工，被秦娆搁置，九方恩的房子比较重要。
至于选址，秦娆带着九方恩在旁边逛了一圈。
“选在这里，对你有影响吗？”九方恩指着秦娆大院子的隔壁。
秦娆家附近几百米都没有任何的居户，大路却是宽敞得很。
“没有。”秦娆摇头。
你把房子选址选在我家后院都行。
……
上午剩余的时间，秦娆带着九方恩走了一个过场，房子这两日也将准备动工。
午饭过后。
秦娆又开始了对九方恩的说书之旅。
……
“这个刘玄德，他为何能身居张翼德与关云长的大哥？”九方恩打断了秦娆的说书。
“他是西汉中山靖王的后人，当大哥也无可厚非。”秦娆解释。
“皇室已经架空，所谓的靖王之后，不过是徒有虚名，要我说，张翼德有钱，他当大哥才是应该的。”
“你是来听故事的，还是来吐槽的？听就好好听，怎么一身反骨？”秦娆咬着银牙没好气地吐槽道。
“听故事就不能发表自己的言论了吗？还有，一身反骨？吐槽？”九方恩微微凝着眸子看向了秦娆，他有些不懂秦娆说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我说什么，你都要反驳一下，这就是一身反骨，吐槽就是我说什么，你都要评论一下。这里的反骨不是说你有反叛之心。”秦娆话说到一半赶忙解释，心中也吁了一口气。
在九方恩面前说他一身反骨，好像是有些不妥……不对，是非常不妥。
他这种忠心耿耿的人，不可能会有反骨。
好在他没有生气。
“一身反骨这个词……对任何参过军，当过官的人来说，很不妥，秦娆姑娘下次不要再说了，会招来杀身之祸。”九方恩语气中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提醒。
“……”秦娆看着坐在石桌对面的九方恩，缓缓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的，我记下了。”
“继续吧。”九方恩点头。
秦娆努了努嘴，开始了继续说书。
……
“很好奇刘玄德他在诸多势力之下，怎么能够崛起？又或者说，他出场没多久就死了？”九方恩又开始吐槽了。
秦娆：“……”
“他身边有着张翼德和关云长这等猛将，怎么可能会死那么早？不过刘玄德还真的在一帮诸侯中的罅隙之中，白手起家了。”秦娆解释。
“靠什么？广识天下英雄豪杰？抓住风口浪尖的机会？？”九方恩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娆。
“哭……”
九方恩捏了捏拳头：“……”
“传闻中你们九方家在……我们夏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你又是怎么成为这种赫赫有名的三军统帅？”秦娆目光炯炯地看着九方恩。
“家父死前只是中郎将，他生前告诉我，男儿的一生，要报效国家，直至天下太平，亦或是青山忠骨，不能流芳百世，亦要死得其所。”九方恩解释。
“你……想你的爹娘吗？”秦娆微微蹙起黛眉，灵眸涌动着让人无法看穿的光彩。
“我只担心我娘的安危，不过担心和想，都没有实质性的作用，让我再回到她的身边，好像也没有了意义，我以死，若是还出现在人们的面前，那就是真正的无力回天了。”九方恩点了一下头，转而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若是在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中，传到夏王那里，诈死的惩罚可不是他能够面对的。
“从军之路，剿匪，参加小战役，人挡杀人，百人小队，死的只剩下了我，从那以后，升职，屡建战功。”
“还是继续说书吧。”秦娆收起了自己心中的好奇心，再问下去，就是要问九方恩对楚国的看法了，现在问这些还是太早。
“好。”
…………
秦娆说完后，看向了还在回味的九方恩。
“你的母亲还是活的，家族中的人都没有受到牵连，只不过，她们被谴出了皇城，颐养天年。”秦娆出声。
“应该如此。”九方恩极其平淡地点了点头。
秦娆不知道为什么九方恩为什么这么平静，就好像是他知道这些事情的结果一样……又好像是，他见证了太多人的死，似乎变得不那么在意这些生死离别。
那他……对感情，也会这样吗？
“我想习武。”秦娆蓦地开口，甚至是她下意识的。
至于原因，似乎是想更亲近一些九方恩。
不过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九方恩九成不会答应。
女子读书是常有的事情，女子学武，却是极少有，巧姨是一个例外。
“目的呢？”九方恩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问了她一句。
“突然萌生的想法，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秦娆摇头又点头，有些无措，眸光更是飘忽不定。
“我为什么不会答应？”
秦娆吐出幽幽的声音：“那算了。”
九方恩：“……”
等等……他刚刚说的是什么？
“你同意？”秦娆抬起眸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九方恩。
九方恩的表情有些像是在憋笑，这是他第一次笑？
有些好看是怎么回事？心弦怎么也被挑拨起来了。
秦娆是怎么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九方恩能做到征战这么久，脸上却没有留下一道疤痕。
这副五官浑然天成，哪怕他平时不做出任何的表情，都能够让女子不敢直视他。
秦娆记得有一句诗是这么说的。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秋天天气有些微凉，九方恩的穿着却还是很单薄，秦娆给他准备的衣服有很多，丝质、麻质，还有棉质的衣服，九方恩却一直穿的都是麻质的素衣，哪怕很简单，他都穿出了别的男子穿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比那个大皇子好太多了。
大皇子：我都还没有出面，你这么贬低我不好吧。
秦娆很难想象，若是九方恩十五岁那年未曾从军，会在夏国的女性之中，能够引起多大的轰动。
“女子习武不一定是要上阵杀敌，强身健体也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选择，而且，你为我说书，我教你习武，好像也还不错。”九方恩沉思小会，点头道。
秦娆：“……”
又是等价交换……真无趣，就不能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那种吗？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想着一物换一物？我都后悔救你了。”
九方恩听着秦娆有些生气的话，愣愣地看了一眼秦娆，又缓缓地低下了眼缘。
“我现在……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一物换一物这是应该的。”
秦娆：“……”
秦娆玉颜凝住，内心却掀起了柳絮拂过水面的那种涟漪，经久不绝。
我现在……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他是想说我现在又不是你什么人？是这样吗？但是这句话好像不太对，所以他改口了。
所以，他选择早些还清自己对他的帮助，然后换一种身份和自己相处？
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呢？难道是因为被他气昏头了？
“好。”秦娆悠悠点头，心情莫名地又有些好，天上的云好像棉花糖。
“你决定开始的时候就和我说，我去农田看看。”九方恩起身。
“我也去。”秦娆赶忙跟了上去。
“你站不了多久，身体太差，我不想扶你回来。”九方恩拒绝秦娆的同行。
秦娆：“……”
好！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那我带一把小椅子过去。”秦娆也开始一身反骨。
九方恩看着身侧的秦娆，愣神了小会儿突然开口道：“带两把，我也想坐会。”
秦娆：“……”
九方恩你………………
秦娆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小拳头，后槽牙也咬得嘎吱响。
……
带椅子？不可能的，我秦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多走两步路就气喘吁吁，多站一会双腿就抽筋。
不带椅子，嗯，不带。
……
…………
那种事还是让画锦那丫头来。
…………
田畔的树荫下。
九方恩原地站立，丝毫都不带看一眼摆好的椅子。
秦娆：“……”
你这样要我带椅子干什么？
捋了捋裙摆，秦娆坐在了九方恩的身边。
……
三分钟后。
秦娆有些出神。
我这是有病吗？狗男人又开始不说话了，我在这坐牢干什么呢？
自讨苦吃？这农田有什么好看的，我真是醉了。
一炷香后。
秦娆感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一刻钟后。
要不……我回家躺会？睡个下午觉也是好的，总比在这树下呆坐着好……总好过他一句话不说。
两刻钟后。
“你能说句话吗？”秦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我什么时候也能刨地？”
秦娆：“……”
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