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20】
思绪繁杂，金又凌话才说了半截就没了下文，倒是白梓然帮她接下去了。
“只会喜欢omega？”
“……嗯。虽然在我们那，也有少部分alpha会跟alpha结婚，但是通常说来，alpha之间互相是不对盘的哦。”甚至还会出现为了争夺omega而打架的血腥场面，金又凌在心里补充道，而且这种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社会新闻里。
“那我就放心了，”白梓然发自肺腑地松了一口气，拉着金又凌的手继续往前走，好像在对她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冯杨的条件实在太好了，有钱有颜还有背景，而且你们还是同类人，肯定更有共同话题吧？我昨天睡觉之前还在想，万一她看上了你，一无所有的我，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呢？有了她的帮助，小凌也许不用这么辛苦地当艺人，很快就能回家了。”
当然，前提是她们这个周末要去见的那个博士，真的有能帮小凌回家的高科技穿越技术。
“不辛苦呀，还挺好玩的。”这话当然是假的，金又凌整整一个下午都在练舞蹈的基本功，虽说得益于自己柔软的身体和高超的天赋，掌握的速度还算快，但是累也是真的累，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头的小皇女哪儿受过这种累，再加上舞蹈老师最后给她压腿的时候没掌握好力度，她一下子没忍住，疼出了好几滴眼泪。
“真的不辛苦啊？你都哭了，”刚刚出来的时候，瞧见金又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亲妈粉的心态作祟，白梓然都快心疼死了，碍着曹歆还在没好意思表现出来，“当时我就后悔了，不该被曹歆那张嘴迷了心窍把你送来出道，太折腾人了，你细皮嫩肉的哪受得住啊，我舍不得。这样吧，回头我就跟曹歆说你不合适，还是别出道了。”
“白姐姐，合约已经签了喔。”
“合约签了也没关系，我让他们把你雪藏就行了。”
金又凌：“……”
溺爱到不惜雪藏，这已经是畸形的爱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虽然白梓然经常在嘴上说着要她学这学那，要独立自强，可当自己真的要去做什么的时候，她却总是舍不得。
大概白梓然那句所谓的“对你负责”，就是指毫无保留掏心掏肺愿意把所有东西全都拿出来地对你好吧。
现在回想一下，对自己这个身份不明的异世界来客，白梓然真的从未有一丝一毫的亏待，虽然一直说着要节约要攒钱，在给她花钱的时候从来没犹豫过。
不知为何，这种被过度宠爱的感觉……
“白姐姐以前有养过宠物吗？”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折。金又凌想，她只是好奇白梓然是不是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绝对不是在暗自猜想自己是否被当做宠物一样被饲养着。
“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在路边的垃圾桶捡到过一只小猫。”
在前往公交车站的路上，前方的道路变窄，人行道与车道距离缩小，时而有车子掠过，白梓然走在左侧，一边留心着前后方的来车，一边说道：
“捡到的时候它刚出生，我费了很多心思才把它养下来。猫粮啊笼子啊玩具啊猫砂啊都是买最贵的，它稍微摔了点，我都心疼得不得了，我妈妈说要带它去做绝育，我怕它疼，死活不让做。”
“……后来呢？”金又凌心里凉了半截，怎么看白梓然这养猫的原则跟养自己都是一样一样的，难道她在白梓然心里，本质上是个宛如宠物的存在吗？
“后来的事，就不难想象啦，”白梓然两手一摊，“五六个月的时候它发/情，我没看住，它跑出去跟邻居家的公猫私奔了。”
“……白姐姐，你放心！”白梓然忧伤又复杂的眼神看过来，聪颖过人的小alpha立刻领会其中意味，拍着胸义正言辞地打包票，“就算我那个什么了，我也不会离开你去和别人私奔的！我说过，如果我能回家的话，一定会带你一起回去，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清脆的嗓音掷地有声，白梓然听得鼻头一酸。
有时她也会想，她对待金又凌的方式，是不是太像以前对待宠物小猫的模式了？然而有句话是“宠物的生命里只有主人，但宠物只是主人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再仔细想想，以她们两个人客观寿命的差距，她所能占据的，只有金又凌不到1/4的人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倒是她更像是独自守在原地、无依无靠的宠物了。
白梓然才不想让金又凌看到自己生命走向尽头的样子，所以她摇了摇头。
“我大概活不了十几年了，还是在这寿终正寝地好。小凌啊，你那个世界技术那么发达，说不定马上就能自由穿越了，如果可以的话，等以后你结婚的时候，记得穿回来看看我就行。”
“……白姐姐你先不要理我，我现在好生气，过会儿再跟你说话。”
“啊？怎么突然生气啦？”
“哎呀算了，我还是现在就说了吧！”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呀！！
金又凌被白梓然的消极发言气得内心暴走，她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不管会有什么后果索性都说了，从今天下午和林老板的对话到asdt症的实际原因，再到白梓然的真实性别等等全都一股脑儿地交代了，因为她思路清晰逻辑性强，这么大的信息量居然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讲解完毕，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们等着的公交车刚好到站。抓紧上车前的最后半分钟，化身老师的金又凌用两句简短的祈使句做了总结陈词：
“总之，抑制类的药物不能再经常吃了。要特别小心周围的环境哦，alpha对信息素的气味都是非常敏感的。”
“噢……”对方大脑已然当机，对她的话只剩机械般点头的惯性。
“当然也不是说不吃了……我下午的时候查了一些m国的论文，等发作的时候再吃，比固定每个月吃一次的副作用小多了，以后白姐姐吃药的时候，我要在旁边监督的。”
“噢……”尚在消化信息量的白梓然再次木然点头。
“嗯，必要的时候，我是说白姐姐愿意的话，我也是可以帮上一点忙的。”
“噢……啊？”
“走，我们回家吧。”
讲出秘密后神清气爽的矮个艺人，拖着身后石化已久的高个经纪人上了公交。
自从两周前一次性嗑了二十多片安眠药以来，白梓然的睡眠质量一直没有出现过问题，手机整晚开着记录睡眠质量的app，除了偶尔会录到躺在她旁边的金又凌那口齿不清的几句梦话和磨牙声以外，每晚的睡眠分数都在82分以上，比起她以前28分的睡眠有了质的飞跃。
然而在今夜，她再一次失眠了。
白梓然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看了快三个钟头，丁点睡意也没。什么alpha、beta、omega、astd的各种英文字母在她脑海里飘来飘去，忽大忽小，最后缠绕成解不开的死结，再崩析重组。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自闭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想开了。
接受自己是十万人里只会出现一个的异类，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承担的话，这确实很难，但是在先后遇到了金又凌和冯杨，对这些观念有了直观的了解之后，真正消化起来反倒没那么困难；而至于金又凌忧心忡忡反复交代的，药量减少后可能会导致发/情期的气味暴露，要小心气味引来其他危险的alpha们，只要自己注意点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她真正纠结的地方在于——
她身边住了个年纪尚轻且还没发育好的小alpha，还每天跟她躺在一张床上，万一她发/情的时候兽/性大发，丧心病狂地把金又凌给推倒了那可怎么办！！！
这太可怕了，太残暴了，太不是人了！白梓然光想象一下就满心罪恶感，恨不得插自己两刀。她因为检查得比较早，药物控制及时，除了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有些头晕目眩，至今为止还没经历过比较强烈的发作期，所以她也不敢保证，按照金又凌的说法减少药物服用量之后，一旦克制不住所谓的发情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这倒不是最紧急的问题，她上个星期刚把这个月份的药量吃完，折掉的寿命已经没法挽回了，姑且可以等下个月固定的服药期，再跟金又凌摸索下最合适的服药方法。此刻摆在她眼前最紧急的问题是，她还能不能和这位小alpha继续同床共枕下去了。
显然是不行的吧！
先前某一日被对方以“打雷了好害怕”的借口骗过来一起睡，没想到金又凌似乎对她这个大号的人形抱枕十分中意，哪天没了就嚷嚷着睡不着。白梓然寻思着这回无论如何都得分床睡了，于是小心地翻了个身，转向床内侧金又凌的方向。
对方背对着自己，蜷缩着侧躺着，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熟睡很久。
“小凌……小凌？”
尝试着轻声喊了几句没有回应，白梓然悄悄掀起自己这一侧的被子，缓缓起身，打算下床去她自己已经被冷落很久的卧房睡觉，没料到刚往外探出半个身子，就被忽然翻身的金又凌抓了个正着。
“白姐姐去哪里？”
清澈的眼睛眨了两下，精神得很，根本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我去……厕所。呃，突然又不想去了，”白梓然缩回探出外头的半个身子，重新盖好被子，轻声回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二姐，然后我想起了一些事情，”金又凌说，“白姐姐，我好像有保护你不被其他人侵犯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很明显金又凌和自己担心的地方完全不一样。虽然白梓然对c国的治安还是很信任的，也不觉得m市两千万人口里会有多少alpha，又会刚好被她的气味吸引过来，但金又凌这么在意，她也就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两周前才刚刚分化的年幼alpha笃定地回答：
“标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