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曹大人设计杀局 二夫人埋下圈套
二夫人停了手上的动作，眉毛高挑，说：“曹大人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是绝对不会有的。”
曹大人将手搭上她的肩头，俯下身，在她耳边说道：“是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主子却不清楚。你在晏庭身边这么多年，也不见肚子有动静……”
对于没能获得晏庭信任与宠爱之事，二夫人一向讳莫如深。她对自己在这盘棋局上的位置有清晰认知。为了不沦为弃子，她曾隐蔽地散布过一些有关晏庭的流言。
二夫人扒拉开曹大人搭在肩上的手，微微一笑，回道：“难道把我送去晏庭身边的主要任务是为他生孩子吗？我以为是为了帮主子在第一时间掌握他的行动呢。这些年，我传递了多少信息，主子心里有数。对于主子的意图，不知道是我理解有误还是曹大人理解有误呢？”
曹大人转身坐回椅子上，讪讪一笑，说：“别脑嘛。我也知道，跟着一个那方面有问题的男人，你有苦难言。”
流言的功效显著。二夫人自忖。
“你告诉我，要动晏庭的是五爷，还是太后？”她缓缓道。
曹大人没料到她有此一问。
“有区别吗？五爷的身体里流着太后母族的血。有了太后的支持，五爷才有实力和太子一争。”
二夫人冷哼一声，说：“我就知道，你是太后的人。”
曹大人乜斜着眼，看着阳光中浮动的尘埃，说：“太后老人家有远见。受过大辱的人，必有大恨。就算他眼下藏得深，日后难免报复。那可是灭族之仇……”
“我只知道他一出生就和生母分开了，和他的母族也没什么情感纠葛。先皇曾说过要一视同仁，命人好生照顾他长大。五爷的态度也是掌控和拉拢。当然，你们要做的事我也不想管，只不过我现在仍是晏庭府中的人，我得确保自己有所依靠。”
曹大人笑了笑，说：“放心吧。太后有吩咐。如果事成，会想办法把你接回皇城。况且这次的事五爷并不知情。我也只是尝试一下，未见得……”
“动他本就是难事，你还有所保留？我告诉你，即使毕其功于一役，胜算也很渺茫。你不要胡乱行动，将我陷于危险境地。”
二夫人已经猜到了。一定是晏庭留下一队兵马驻扎在偃月镇的事情挡了曹大人的财路。这小人或许进了谗言，或许压根就是自作主张。
“我听说晏庭善用剑和弓？”曹大人问道。
二夫人眼珠一转，附和了他的说法。
青灰色的斗篷扫过路面。二夫人从月桂楼里出来时，心内仍在暗笑。
剑和弓不过是表面文章。二夫人俊眉微蹙，目光深邃。她知道晏庭最擅长的其实是习武之人不屑使用的暗器。
她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少暗器，只晓得晏庭的紫衫上下，每一处都可能藏着一个致命的杀器。
一个稚嫩的小孩儿，独自在吃人的宫中生存。明晃晃的剑和弓是护不住他的。只有人所不齿的阴毒，才是他的依傍。
她不想让他轻易丧命，至少不能死在曹大人那个龌龊玩意手里。
是时候给自己另谋出路了。她暗忖。
每个路口都隐匿着一个难说的运数。二夫人不知道，她偶然碰到的轿子里就坐着命运安排给她的变故。
窦云柯要回封地了，一并带走的还有晏庭的二夫人。
走之前，她来侧院和柳翩跹告别。
二夫人脸上波澜不惊，柳翩跹却替她尴尬。即便掩了门，她们也能听得到齐嬷嬷在院中的谩骂和讽刺。
柳翩跹搓着手，嗫嚅道：“嬷嬷嘴碎，你别介意……”
二夫人抿着发鬓，花枝招展地落坐于榻上，勾手向柳翩跹示意。
柳翩跹只得挨着她坐了。
“真没想到，王爷能网开一面，放夫人和藩王同去……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佳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一出口，恨不得咬掉舌头。
“哈哈哈……”二夫人笑岔了气，说道：“妹妹真是个妙人呀。”
柳翩跹羞赧得红了脸。
二夫人是再聪明不过的人，怎么会看不清晏庭的计策。让人鼓动她献舞，使常在花丛中的窦云柯心动。又托柳翩跹转赠衣料，间接透露他人在河堤的消息，诱她前往，给窦云柯创造机会。可怜眼前的小女人，替别人跑了腿，恐怕心里还在为始作俑者鸣不平呢。
“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那个人巴不得我和窦云柯好上呢，我为何不遂了他的心意……”
“二夫人说的是谁？此话何意？”柳翩跹不解。
二夫人面露幽怨。哪有女人不惜英雄，可晏庭偏偏是个暗夜里走出来的人，难以靠近。何况她还怀揣着不轨的企图。
“妹妹无须问太多。”她将一个包袱递给柳翩跹，笑道：“我在这里这么久，只有妹妹是说得上话的人。窦氏藩王有的是银子，我手里的这些细软都是累赘，也不想带走了。不如赠与妹妹，也算是我们相识一场的心意。”
二夫人言语恳切。柳翩跹急忙接过来，而后四处看了看，家徒四壁，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二夫人看她着忙，便道：“妹妹若有意，何不将琵琶给我？”
柳翩跹将琵琶取来抱在怀里，垂眼细瞧。
“若是不舍得就算了……”
二夫人的话尚在嘴边，柳翩跹已将琵琶塞进她的怀中，说道：“夫人这样诚挚，我怎么会不舍得呢……只是此物是我钟爱的，希望夫人也能好生保管它！”
二夫人的玉手在琵琶上反复流连，像爱抚猫儿狗儿一般。
“妹妹放心……”说完，飘飘然去了。
窦云柯去和晏庭告别的时候，看到他拉碴的胡子和颓废的装扮，满腹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了。
“妹夫，这事是为兄的对不起你。哎，我也是一时把握不住，动了邪念。你看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影响，我以后都没颜面见你了……”他紫涨着脸，说道。
晏庭心里着实感激窦云柯。若不是让五皇子的人亲眼看到他们安插的探子给他晏庭带了绿帽子，而且勾搭上的还是有权有势，亟需拉拢的藩王，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将这钉子这么顺利的拔掉。窦云柯实在令他满意。他安排了一个歌舞，这个兄弟就看上了他的女人。他安排了个僻静的营帐给他住，这个兄弟就真敢夜夜放纵。
晏庭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像窦云柯来时一样，握住他的手腕，将他送到门外。
“罢了，罢了。兄长去过井字街，想必也听说过关于我的传闻吧。她跟了你，也是个好的出路。无论如何，咱们还是一家人嘛。”他心里开怀，便连自己也嘲讽个够。
窦云柯又是一阵脸红。让他更难为情的是，二夫人款步下了轿，竟上前同晏庭告别。
“你不老实在轿中待着，下来干什么……”他低声叱道。
二夫人呵呵一笑，说：“将军意在天地，心胸大得很呢。”之后转过身，凝视着晏庭，说道：“我陪了将军几年。今日一别，可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就让我和你当面道别吧。”言罢，深深福了一礼。
“你好生照顾兄长。他是个爽直的人，别辜负了他。”
二夫人的眼眶一润，死死盯了他一眼。
晏庭突然看到她怀中的琵琶，便问：“这是……”
二夫人脸色倏忽一变，含笑说：“这是柳妹妹送我的，以示情谊。”
她看着晏庭的脸黑了下去，心中十分解气。
车马走远了，晏庭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二夫人将轿帘落下来，脸上挂上一抹笑，心中想，晏庭，我还有更大的惊喜留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