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线索初现
第二天一大早，探春探望过贾母，老太太已经昨天下午就清醒了，只是精神头十分不好，说不了两句话就淌下泪来。
见贾母那里有凤姐照管，探春就带了侍书来王夫人处请安，一进院子就觉得分外安静。
房外几个小丫头正坐在屋檐下做针线活，见探春来了略福一福身，赶紧又埋头动起针线。
透过垂帘，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传来，“姑太太吐了一口血，偏巧那日城内有个葫芦庙大火，连着整条街都烧个精光，不少好大夫忙着救火救人，一时半会儿寻不齐，姑太太耽搁了会子，当晚就没气儿了！”
探春听着心神俱震，姑苏城葫芦庙大火！竟是真的！好在她还算镇定，马上恢复了面色进去给王夫人请安。
王夫人见她来了使了个眼色，周瑞家的早就遮住那婆子大半身型，对方也是低着头匆匆跟着周瑞家的出去了。
“我的儿，你怎么来了？身子还未大好就不必过来我这儿了。”
探春故作没发现那就是昨天和她争辩的报丧婆子，“母亲疼我我却不能不顾规矩，况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王夫人见她没有多问，表情更加祥和慈爱，母女二人看着其乐融融。
两人说了些闲话，探春见王夫人端起茶盏又放下，显然是还有事要办。
看来是急着问清楚贾敏过世的事情，探春早就听说贾敏在家时，与王夫人十分不和，她这样急着打听必有其他原因，难道是王夫人指使的婆子在贾母面前胡言乱语？
探春想到这儿心中一紧，王夫人如果真的先贾府众人知道贾敏过世的事情并且安排了这么多，那她一定是长年累月盯着林府！她真有这样的本事吗？
出了王夫人的院子，探春一颗心还怦怦直跳，一半是发现了王夫人的不妥，另一半则是因为奇书竟是真的！
暮冬时节还有些冷，探春边走边思索，不知不觉面上冰凉，后背却出了点微汗，风一刮冷的她打了个寒战。
“姑娘累了？”侍书给她拢了拢披风，“前面就是珠大奶奶的屋子，可要进去歇一歇？”
探春摇摇头，主仆二人住脚看了会儿李纨院门口的罗汉松，屋内的李纨听丫头回禀探春主仆在外头却没进来，面上淡淡的。她一向不喜妾室，探春的生母赵姨娘又是她最不耻的为人，因此懒怠招呼探春，只做不知道而已。
“珠大奶奶的屋子可真宽敞。”这么宽敞也没见邀姑娘进去坐一坐，后一句被侍书吞进了肚子。
她没头没脑一句话倒把探春逗笑了。
“是啊，比我们姐妹三人挤着住的院子是要大一些，不过珠大哥哥早亡，嫂子守节持重，还有兰小子要读书交际，合该住个宽敞屋子。”
她故意曲解侍书的意思，懒得计较李纨的怠慢，若不是王夫人不喜李纨，不爱叫寡居的儿媳来跟前说话，哪里轮得到她在王夫人这儿献殷勤呢。
只是，现在的住处确实人多眼杂种种不便，她身上的秘密还需有个自己的屋子才好施展。把这件事记在心上，探春打起精神，和侍书一起快步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探春才真正放松下来，现在证实了这不是自己的妄想更不是病糊涂了，可是她连这荣国府都出不去，又怎么到得了千里之外的姑苏城呢？
难道这样的机缘要浪费在她身上吗？
探春心中烦闷，把丫头们都支出去了，“我要睡一会儿，侍书留下。”
侍书在这方面从来不会反对探春，什么白日躺在床上不成体统从不被她挂在嘴上，自家姑娘大病刚好，歇一歇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有侍书看着，探春才放心闭上双眼，眼熟的厚重书籍还在脑海中泛着微微的金光，她仔细一瞧，顿时心生喜意。
第二页出现了！
“命运点已无法更改，新命运点如下：荣国府，老奴生歹意，小姐命多艰。改变该命运点可获得线索一条。”
这书能发现尘世间已经发生的事情？探春惊疑不定，这是何等的仙家手段！又为什么会降在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身上呢？
无论如何，探春都兴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她有预感，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机遇。
只是这次没有健体丸药了，探春有些惋惜，她还挺想尝尝仙药和常见的药丸子有什么不同呢。
要说老奴生事那范围就广了，但是小姐就这么几位，看来这回应验在他们姐妹几个身上了。也想到这儿探春吩咐侍书让小丫头们注意着点儿院子里的动静，有人吵闹马上来报。
略休息了一会儿就到了下半晌，探春重新梳洗。
碧芹没了，提上来一个碧柳补了二等丫头的缺，她们姐妹三人都是一个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其他粗使的婆子和跑腿的小丫头是三人共用的。只不过小丫头们也自己拜了山头，侍书就有两三个很得用的，经常吩咐她们做点不起眼的事儿。
这看上去是寒酸了一些，公府小姐居然只有这几个三瓜两枣的丫头服侍，不说和别府的女眷比，单和那位英年早逝的敏姑妈比也简薄的不是一点半点。
贾敏是贾母唯一的嫡亲女儿，一脚出八脚迈的排场只是她在家的常态，若是出门，那才叫浩浩荡荡呢。
现在一府上下，加上主子算起来约莫三四百人，看着不算少，然而实际上光是主子就有三四代人了，下人数目却没比当年增加，这个情形就有些微妙。
荣国府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探春由碧柳伺候着洗漱装扮好，带上前段时间做好的抹额，估摸着迎春和惜春那边也差不多了，便出了房门。
小丫头掀起厚重的帘子，干燥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院里的粗使婆子们在扫雪。
今儿立春了，也不知道这天气什么时候能真正暖和起来。
“妈妈也放尊重些！姑娘的首饰衣裳今儿丢一件明儿少一只，这院里的贼横竖只盯着我们家姑娘偷不成？！”
“你这小蹄子少放你娘的屁！这是疑上我来？我给姑娘喂奶的时候你这小娼妇还不知道在哪处等着投胎哩！”
侍书皱眉，小声给探春解释，“二姑娘的奶妈子也太不讲究了些，难怪司棋恼了。”
探春心中明了，奇书指的原来是这只老蛀虫，不禁冷了一张俏脸，“再得脸的妈妈也不能一大早就和姑娘的贴身丫头这么吵嚷，侍书你去看看，就说吵得我头疼，还等着二姐姐一起去老祖宗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