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疯子
阳光透过纱窗帘，照在木地板上，南秋被阳光晃了眼睛。她伸了懒腰，从床上慢吞吞的爬起来，索性春天没那么冷，春雨过后，迎来的就是暖融融的春风。
南秋眨眨眼，来到镜子前，接触到凉丝丝的水珠，才彻底醒了过来。她昨天睡的并不好，做了一宿的梦，梦境也光怪陆离的。
到梦境的最后居然是许池的脸，他手里捧着一对双胞胎，哀哀戚戚的告诉她，这是她的孩子，南秋当场就惊醒了。
这真是太离谱了，她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手机震动一下发来消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许忆。
他的消息简明，我想和你聊聊。
南秋看着这条消息，不禁皱起眉头，聊，他们之间能聊什么。
以前就是三句聊不到一起，更别提现在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他们之间硬要找出个纽带，那大概就是白桃。
大概率是关于白桃的事情，南秋在心里下了定论。
见她没有回复，对面又很快发来消息，是关于许池的事，如果你想听的话。
南秋的手僵在原地，她本不该去的。但如果是关于许池的事，她又是该去的，毕竟这种时候，关于许池一丝一毫的消息,在这种情形下，又是不能不听的。
她思索片刻，打字，好在哪里，我过来。
这间茶楼布置的很好，装潢布置皆是一流，庭院高山流水，小石清泉。
南秋走进大门，闻见茶香，听见清脆的敲击声，更好笑的是池塘里放的，竟然是几条锦鲤加一只大王八。
南秋跟着指引来到茶间，许忆早已等在那里，他的面前放着一只陶紫壶，两边各放了两只杯子。
他正在喝茶，袅袅烟气里，他的面容被熏的不真切，他的头发有些长的扎起来，在雾气里，目光端正。
在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出往日的懦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大的自信。
南秋在他对面坐下。许忆拿起陶杯给她倒了杯，南秋没接，她直直的看着对面，“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
“是吗？”许忆笑起来，他把手肘抵在桌面上，眼里漫不经心。
南秋皱皱眉，拉开两人的距离，和许忆的接触，让他感觉被湿腻的蛇类缠上。
“你说，难道弱者就该被欺负，”茶喝完了，他着手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我想知道，强者如果掉下来了，是不是会和弱者受到同样的待遇。”
说到这里，他在空中做出一个鸟在半空滑翔的动作，然后戛然而止，鸟坠落。
南秋的眼神一凝，现在哪怕是傻子，都能在这段话中听出不寻常的意味。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
壶里的茶喝完了，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许池就从高空跌下来了，多可怜啊，现在所有人厌弃他，他在所有人眼里都那么恶心。”
他的话语恶毒，南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杯子，”闭嘴。”
南秋把杯子放下，她露出个礼貌疏离的笑，朝他额首，“如果你找我来，是为了听你诉苦的，恕我不能奉陪。”
她已经走到门口，许忆在她身后幽幽开口。
“你猜他是怎么染毒的，让我想想，我把他带到一个茶间，就像这样的地方，给他点了杯茶，他看我喝了就也喝了，然后你猜怎么着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了嘴，不再说了，只是脸上还挂着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南秋转过身来，对上他含着笑意的双眼，说着这样的事情，他的语气里不带任何的愧疚，负罪感。
似乎是猜到她要说什么，许忆蓦然开口，“我知道你的愤怒，但我身后的人，你们争不过。”
走出茶楼的时候，正是下午，夕阳染红整片天边，春天的风也不再吹了，春天快过去了，夏天即将来临。
时间过得太快，她有些恍惚。
正准备打车，看见不远处一个红色的头，在一群黑色里，显得格外显眼。
这样的红色，如果撑不起来，会像极了非主流精神小伙，但幸运的是，许池的皮囊足够优秀。
“秋秋，”她对上他的双眼，不远处的人开口，声音传过来，“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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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池是跟着南秋过来的，他们的家离得那么近，南秋出门，他再清楚不过。
不过促使他来到这里的，还有一个原因，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许忆的声音清楚，他说，你要来吗？
短短几句话，他问，你要来吗
他该去吗，许池不知道，但脑子总会主导动作，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站到了茶楼外。
茶楼被高高的围墙耸立，外面人山人海，他站在凉亭里，望着那高耸的茶楼，却只觉得身心疲惫。
兜里的药瓶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太严重了，他很努力的在戒，但总敌不过突如而来的痛，常备的药瓶里装了一些止痛药，能够缓解他的疼痛。
许池垂眸，然后从早上，等到了下午。
南秋有些惊讶，朝他走去，对面的人也朝着她走过来。到了身前，她才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他，许池又瘦了很多，他戴上了口罩，却遮不住眼底的青黑。
他穿着直筒裤，露出的脚踝瘦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秋秋，”他反复念叨这两个字，嘴唇呢喃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他问，“你没事吧。”
许忆也是这时候从背后走出来，他缩在阴影里，在南秋顺着许池的目光看见他时，他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手。
目光向着许池，“怎么，你戒掉了？竟然敢跑出来。”
许池没回答他，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他突然低下头，握住南秋的指尖，“秋秋，我们该回去了。”
南秋低头看着两人缠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恍惚，她沉默了一会，回握，“嗯，我们回去吧。”
许忆面无表情的看他们，啪啪啪的拍手，语气突然变得冷漠，虽然本身他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是伉俪情深啊。”他赞叹道。
许池没有反驳他，他默默的低下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南秋拽紧了他的手，让五指相扣。
许池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许忆还在说，他急需一个点，来倾倒他的愤怒不甘，从以前到现在。
许池突然抬头，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他的目光很平和，他说，“闭嘴。”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打断，许忆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他又笑起来，“我不闭嘴你又能怎么样，我又凭什么要听一个吸毒者的话。”
这话说的太过分了，南秋抿着唇，正准备上前一步，许池拉住了她。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你大可以试试看，如果你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母亲是谁的话。”
听到这句话，许忆脸上的嘲讽在一瞬间褪下，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许池，“你敢说一个试试。”
许池垂下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敢说呢。”
这场漫长的争斗终于落下帷幕，南秋拉着他的手，走在大街小巷。
南城的街边垂着花，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在街巷，在高楼上，悬挂着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印刻着当红女星。
下面的小巷子里，推车美食摆放着，为这个城市贡献了一份烟火气。花朵绽放在没一个角落，无怪乎南城被称为春之城。
“你饿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南秋想了想，转过头看他，许池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南秋点了点头，说好吧。好像变得木讷了，南秋在心里想，刚刚的争锋相对，差点让南秋以为那位意气风发的南城小霸王又回来了了。
但其实并没有，他只是非常短暂的露出了他的尖刺，然后又像刺猬缩了回去。因为许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这些话语，就像利刃，扎进他的心里，他无法反驳。
“秋秋。”
听见身后喃喃的呼喊，南秋停住了脚步，她抬眼看向许池。
他的眉目间盘旋着一种病态，但仔细看去，又藏着一分桀骜。
对上南秋的眼光，他无措的低下头，声音更轻了，于是南秋不得不凑近了一点。
“秋秋，”他终于抬起眼，眼神却好像要哭了一般，“我不能给你未来，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所以，你不要再和我接触了。”
南秋的脚步僵在原地，她嘲笑似的轻声说了句，是吗。
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可为什么，你的表情好像要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