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中往事
北城警局里，留着短胡子的大叔警察，拧紧了眉头，盯着他们。
桌子对面，整整齐齐的坐着七个人，庞大的数量，把这个拥挤的小空间，占到水泄不通。
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左边缩着两个鼻青脸肿的保镖，最右边是三个女孩，其中一个胖的有些离谱，她紧紧掐着身旁的一只手臂。
最引起他注意的，的是中间的一对少年人，少年身姿清俊，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平添着几分贵气。他身边的少女面容精致，肤白胜雪，她漂亮的杏眼里雾气缭绕，就是看着还有些呆愣。
这两个人，让这间狭小的房间都熠熠生辉起来。
南秋坐在板凳上，脑子还有些发懵。刚刚警察冲上来，先是压制住了许池和地上半死不活的高个子保镖，又抓了胖保镖。
在最后的时候，他们将瑟瑟发抖的李佳和她的小跟班，连同不知所措的南秋一起带回了警局。
“警察大哥，是他先打我的。“高个子保镖伸出一只手指，指向许池，他扶着右脸肿起的大包，怒气冲冲，”你们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那位大叔警察不做言语，他把头转向许池，从刚才开始，这个少年脸上就挂着笑容，也不说话，就这样听着高个子保镖控诉他的罪行。
“你为什么打人？”
大叔问他，许池不回答。那位警察也不生气，他仔细看了看许池，又问道：”你们以前，是不是在九中上高中？“
这是个无关紧要又匪夷所思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许池奇怪的抬起头，南秋也有些诧异，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记忆里是没有这号人的。
“是的。”南秋听见许池回答。
大叔做笔录的手顿了一下，南秋看见他下巴的胡子，颤动了一下，“我儿子也在九中，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过的好不好，他和你们一样大。”
他的脸上浮现出慈父一般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过一下，就黯淡了下来。
南秋和许池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听见剩下几个人的叫嚷。那位大叔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然后对着对面说。
“懂不懂关爱大学生。“
看着大叔依旧挺拔的背影，南秋想，让他们走，他应该是想起了他在九中的儿女。
已经傍晚，夏天的傍晚没那么热了，只有路边树上的知了，在不停的叫着，有些聒噪。
南秋回头去看，这个建在山腰的警察局很小，就一间小小的房子，旁边立着一个保安亭。因为年久失修，墙上褪下一些墙皮。
“在想什么”许池从兜里捞出烟盒，想抽出一支烟，想了想，他把烟放了回去，走到了下山的位置。
“我在想，他说的那个九中的学生是谁。”南秋回过头来，许池蹲在下山的缆车旁。
南秋快步走到他身边，悬崖旁边立着一块请勿靠近的标牌，一圈被围里起来，从外面往下看，隐约能看到底下是一片深不见的的雾色。
缆车的钢丝线，从这头到了那头，上面挂着几个小小的缆车。
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售票厅，立在悬崖旁边。
“许池，你为什么要打人？”在路上，南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许池的脚步顿了一下，“没什么，他看起来太猥琐了，所以想打他。”
他长手长腿，走的很快。南秋听见他捂住肚子，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似乎有些痛苦，咳嗽被他压抑在喉咙，闷闷的。
“你怎么了？”南秋跑了几步，追上他。少年捂住肚子，见她跟过来，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风吹的，有点感冒了。”
南秋皱皱眉头，反驳道：“我看是吸烟吸的，一天吸十根，明天进医院。“
许池刚想摩挲烟盒，听到这话，不留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他靠近南秋，轻声说:”怎么还有诅咒男朋友的。”
他凑的很近，一呼一吸间，热气洒在她的耳垂上。
南秋的耳垂是她全身上下最敏感的位置，男人特有的热气洒上去，莹白的耳垂，很快染上了一片嫣红。
“许池。”她抬起头，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可惜眼底带着嫣然的水光，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许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咽了咽口水，不留痕迹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要下山了。”他指了指已经渐渐昏暗的天空。
“啊对了，”南秋突然停下脚步，“我们的帐篷呢？”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急，南秋竟然没想起，那顶墨绿色的帐篷还扔在山顶。
许池的脸僵了一下，他摆摆手，“不要了。
“这是乱丢垃圾吧。”
“云崖山上有专门清理这些的，一顶帐篷在那里放置时间超过两天，就会被自动收到专门的放置处。五天没人认领，就会被作为自用。”
南秋眼尖的看见许池手机上的百度，她笑笑，说道:“那就好，那我们要去拿吗？”
许池想了想，摇摇头，“还是不要了，之后用不到。”
收到微信消息的时候，南秋的脸，变得很严肃。她举起手机，递到许池手上，示意他看。
【骑摩托的八十岁老太】:秋秋，许忆来找我了，我躲过去了。你们要小心，许忆对九中的人恶意太大了，他可能会来找你们。
听到许忆这个名字南秋的眉头紧紧皱起，“听桃子说，许忆已经搞垮了班里的一半人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
“一半人？”许池有些诧异。
南城九中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家里富贵，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大小姐。一种是勤工俭学，家庭困难，需要帮助的助学生。
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挤进南城九中助学生的名额，直到许忆的出现。
那是一个苍白阴郁的少年，他的脸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洗的发白东西校服贴在身上，这是他唯一的一件校服。
她的母亲在食堂做清洁工，每当打饭阿姨没来上班，她就会讪笑着补上去，等打完饭了，再继续扫地拖地。
南秋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丢人的，靠自己的劳动挣钱，这并不可耻。
但九中有一个人不这么想，他家里是暴发户，是有钱了，半路升到学校来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这个瘦弱的少年不顺眼，一直刁难他。
例如撕碎他的书，扔掉他唯一的杯子，在他的桌子凳子上涂胶水。人性总是淡漠的，没有人替这个毫无背景的少年出头。
直到一次，他们把他的头摁在食堂的桌子上，然后将垃圾倒在地上，命令他的母亲捡起来。
刚到食堂的白桃目睹了这一切，她冲上前，拉开了他们。也是从这时候开始，许忆成了白桃的小跟班，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许忆也从此没有再被找过麻烦。
南秋记得那个少年，他的眼睛深处，藏着野兽一样的嗜血冷漠，他看向白桃的时候，眼神又变得柔和很多。
因为这样的变化，南秋曾经坚定许忆不会伤害白桃。所以，当白桃牵着许忆的手，来到她面前，和她介绍这是她男朋友的时候，南秋没有阻止。
一个备受欺凌的穷小子，成了白家大小姐的男朋友。和南城南家的独生女，九中的校花，以及许家大少爷，九中的小霸王搭上了线。
几乎用了三个月，许忆完全扭转了形式。
南秋曾以为他对待白桃一片真心，对待他们付出了真诚，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
“是的，”南秋忧心忡忡的低下头，“他可能会来找我们。”
顿了顿，她又说，“他是个疯子，要是干出什么不好的事，该怎么办？”
许池停下脚步，嗤笑一声，“他是疯子，我就不是了，秋秋，别忘了谁才是九中的老大。”
南秋怔了怔，有些感慨。许池这几年装的很好，她都差点忘了，在九中的时候，他是怎样一个打架拼命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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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窗户外灰蒙蒙的。
许池打开了电视机，坐在床的右边，他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手机。手机的界面在商场美食这个位置停了下来。
“秋秋，我们明天去旁边的商场逛逛吧。”他扬了扬手机。
南秋叠着衣服，闻言转头看他，半天之后她说，“许池，我要洗澡了，你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许池被推到了房间门外，看着眼前506房间的门牌。他苦笑一下，认命的靠在走廊墙壁旁，等着南秋洗完澡。
宾馆的走廊很长，彷佛看不到尽头，整个走廊的地板被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橘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在地下。
幽长的有点吓人，许池很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感觉，他烦躁的滑动手机。
再抬起头的时候，余光瞄到，走廊最里边房间的门开了。房间里面的人探出半个身子，许池看见一双布满阴霾的眼睛。
像老鹰盯住了猎物一样，死死的盯着他。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并不好受，许池皱皱眉头，想往那边走去。
面前的门一下子打开，南秋拿浴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因为刚洗完澡，她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许池一下把她推进房间。
南秋有些奇怪，“怎么了？”她没看见过许池这么严肃的神情。
“有人在跟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