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熟悉的消逝的，转瞬生死别
“既然没本事，那就乖乖听话，不要有什么忤逆的想法。”
“否则，你这双眼睛……”
军官伸出手，在少年面前微微屈指，做着剜出的动作。
“早晚会被挖掉！”
通过封锁线，迎面寒风吹来，渐渐散去的队伍里，楚蓝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身旁的少年。
“喂，你没事吧？”
“真是的，他让你抬头你就抬头呗，干嘛性子那么倔？跟他死磕有什么好处？”
洛飞白低头走着，始终一句话也不说。
“喂，你该不会是生我的气吧？”
楚蓝迈着步子快步追着他，凑到少年身旁探头问道。
“我刚刚也是迫不得已才说了你是我仆人，开玩笑的嘛，打击到你脆弱的自尊心啦？那我说对不起，成了不？”
“等我把你的美瞳和假发做好，你就不用再受这鸟气了！再忍忍就行！”
洛飞白蓦然顿住脚步。
楚蓝微微一怔。
“可以麻烦你，别再跟着我了吗？”
“我想单独安静一会儿。”
说完，少年便继续朝前走去。
楚蓝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巴，旋即愤愤地跺了跺脚，抬腿将脚边的石子儿踹得老高。
“混蛋玩意，本……呸，老子这么安慰你，半点不领情，死榆木疙瘩。”
站在原地低声咒骂了半分钟，楚蓝抬头，看到洛飞白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远处当即冷哼一声。
“你不让我跟，我就不跟啦？老子的脸往哪儿放？”
“老子偏要跟！哼！”
居住区内，洛飞白站在家门外，他看着紧闭的大门，第一次心里有种不敢推开门的惶恐。
少年低头犹豫，踌躇了好久。
就在他终于准备迈出脚步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喘息声。
“飞……”
“飞白哥哥！”
洛飞白回过头，却看到石头慌慌张张地朝他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出……出大事了！”
“莫爷爷被打伤了！小雨姐姐被坏人抓走了！”
“你说什么？！”少年的书包悄然跌落，他声音微颤，双手急忙扶住快要跌倒的男孩：“到底怎么回事？”
“是虎鲸帮！”石头看着他，眼睛顿时红了。
“他们来了好多人，要抢我们的东西，还要撕莫爷爷的账本！然后……就把小雨姐姐抓走了！”
洛飞白死死揽住石头的肩膀，他深吸了口气，猛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家门。
“带我去！快！”
“好！飞白哥哥！咱们走！”
少年匆匆离去，只在原地留下了书包。
大概过了几分钟后，楚蓝的身影出现在道路尽头，他左顾右盼，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房屋。
“好像是在这儿附近吧？”
楚蓝垫着步子，摇头晃脑，他背着手，忽然发现地上掉了个什么东西。
“诶？这不是那家伙的书包吗？”
他拾起来，扭头看向旁边的屋子。
“是这里？等等……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楚蓝陡然警惕起来，他慢慢将书包抱在胸前，缓缓伏下身，绕到了屋子的后面，走到了某扇窗前。
旋即，他伸手推开了那扇窗，掀窗、翻身、跃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没有引起半点声音。
房间内干净整洁，宽敞的书桌上摆放着些许课本，这似乎是洛飞白的房间，楚蓝睁大了眼睛，下意识观察着周围。
“不错嘛，像模像样的。”他颇为满意地捏着下巴。
可就在他走出房间时，还没推开那房门，迎面而来的恐怖杀意几乎让少年浑身战栗，瞳孔骤缩。
“救命！！”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滚烫的手臂死死箍住他脆弱的咽喉，将少年反身摁在墙壁上，连任何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楚蓝面颊迅速涨红，他神情痛苦，用双手紧紧掰着喉咙上的铁臂，但那种滚烫的气流瞬间将他的手掌烫得剧烈发抖。
“我……对不起……”
少年强行从齿缝里颤巍巍地挤出几个字，脑袋已经快要彻底晕厥过去。
“你是谁？”
极度沙哑的粗犷男声，自他的耳畔低沉响起。
楚蓝感觉自己脖间一松，整个人顿时软倒在地，他剧烈地咳嗽着，捂着脖颈疯狂喘息，模糊的视线渐渐恢复。
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形如鬼魅的面庞。
少年瞬间睁大了双眼，令他震惊得并非眼前的男人脸上那细密的、仿佛瓷器裂痕般的深红色纹路，而是他的胸口处，那已经被皮肤表层下溢散出的灼热气流硬生生烧穿了一个衣服窟窿的地方，几乎肉眼可见的，剧烈跳动的赤红色心脏。
“你……你……是……”
楚蓝有些哆哆嗦嗦。
男人浑浊的漆黑眼眸内，瞳孔深处不断烧灼着赤色的火焰，盯着眼前的少年，那股火焰几乎覆盖住他的双眸。
“停！住手！”
楚蓝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他迅速撕掉头顶的假发，使劲抠出眼中的美瞳，在那炙热的气流里拼命干咳。
“先别杀我……我是！咳咳！！”
男人的手攀上那脆弱的咽喉，缓缓扭动。
“蓝海！！！”
咔。
声嘶力竭的呐喊，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回荡在死寂的房间内。
……
洛飞白跟着石头来到牧场，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但牧场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人们拥挤地站在牧场门外，谁也没有离去。
少年渐渐顿住脚步，他看到人群的前方，横躺着几具盖着白布、隐隐泛着血色的身躯。
有些压抑的哭泣声，渐渐滴落在少年的耳畔。
洛飞白慢慢走进，他失神地望着，下意识拨开人群，晃晃悠悠地走到最前面，他蹲下身子，颤抖的手轻轻拨开白布。
是熟悉的面孔，陈叔。
那一天前还在跟他愉快打招呼的中年男人，此时此刻，已经满是鲜血地倒在他面前， 脸色惨白如纸，永远闭上了双眼。
“呜哇！”
旁边的孩子哭声再次响起。
洛飞白低着头，他一个一个将白布揭开，用手拭去每个人脸上的血渍。
那被殴打过的痕迹清晰可见，甚至隐约露出森森白骨。
少年艰难无比地站起身，他背对着人群，声音晦涩嘶哑：“莫爷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