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六圣之变(二)
碲穆邓在得到衣带诏血书的那一刻也是大喜过望,此事若成,乱世之象或可扭转乾坤。
但他晚上睡觉时却做了个梦,他竟然梦见未来天下四分五裂,百姓水深火热,这让他不得不以宏大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份伟大的战略计划。
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出于谨慎行事的态度,他一拖再拖,迟迟不愿表态。
但此时鲨奎奥距离帝都越来越近,博德和基德快封锁不住信鸽传输链条了,巨大的军事动向很快就会被朝中众人知晓。
“碲穆邓,不能再拖下去了,迟则生变啊!”
终于在最后关头来临之际,博德严肃的呵斥于他,若是没有碲穆邓和尤因的联合军队,单靠鲨奎奥和艾弗森的力量计划很难取得成功。
他感叹自己智谋有限,竟不能洞察世事,大难当头,属实是无法再迟疑了,众人约好明日举事。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好!大事可成矣!”听闻碲穆邓入局,禅师开启香槟欣喜若狂的看着自己一手布好的大局,期待着未来能继续担任帝王师的美妙生活。
在禅师所布置的六名棋子之中,艾弗森好色,鲨奎奥无谋,博德贪恋权势,基德似刚实滑,尤因囚徒困境,此五者皆存破绽,循循利用便可成事。
唯有碲穆邓,他拥有着无懈可击的性格,喜怒不形于色。
这种人,即便使其如临深渊,内心惊颤,也绝不可能被抓到任何的破绽。
这样一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大局入手,用形势迫使其不得不就范,乖乖地去按照自己的部署行事了。
既然碲穆邓已经入局,那么其他的便再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师父,您真有把握控制全局么?”全身被包扎好的哈勃此时已被禅师营救了出来,沉重地享用着面前的美味佳肴。
与二人举杯共饮的,还有禁军统领兼商务部长“欧罗巴魔术师”托尼-库科奇侯爵、外交副部长卢-朗利侯爵、“铁骨将军”布伦特巴里侯爵、总警司辛普金斯男爵和暗卫队长布莱恩特男爵等人。
他们基本都是跟随着先帝南征北战的骨灰级人物,他们渗透了朝中的各个机构与大小事务,并自愿受禅师节制,共谋废立大事,以谋求更好的前途。
其中辛普金斯和布莱恩特更是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前者掌握着一半的警务人员的调动,可以出其不意的临机发难,后者则担任着与其他暗卫小队秘密保护皮蓬的护卫工作。
禅师此刻正大快朵颐,为自己的惊天布局自叹不已,哪里还会在意哈勃的想法。
只要皮蓬派系和地方上有实权的两位大将军被一并击破,那么天下就为他所控了。
禅师原名菲力-杰克逊,其人机深智远,神机妙算,出奇百策,使乔帝业。
他在战略端中无人能出其右,他坚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方法论原则,帮助先帝制定下了“先难后易,先北后南”的绝世战略。
他主张“远交近攻,臣服为先,杀伐为后”的战术理念,对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进行了压制性打击,促使中部区域实力独尊,维护了帝国集权。
他还加快了中心区域合并化,改印加人为帝君人,定芝加哥为帝都,制定了扬威万世的乔室logo,辅助先帝在基于不朽功业的情况下拥有了无与伦比的个人影响力。
使乔帝业首功者,非他莫属,帝国初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制霸朝野。
但先帝即位多年后,便逐渐深刻意识到了身后这位帝王师与其派系所带来的实权危机,于是有意无意地将他排斥于中枢系统之外。
首先,因太子患病且诸子尚弱,他任用皮蓬派系总督国政,挑选各地能吏良将治理朝政,以分化禅师政治力量。
其次,他为“天勾”贾巴尔、“魔术师”约翰逊、“神鸟”博德三个历史区域大治者上尊号,封大公爵,位在数公之上,以分化禅师在影响力、地位和门第等实权方面的力量。
再次,他提拔军事新人,设置各区域将军配置地方军事力量,设立大将军总摄军事,节制各区域将军,挖空禅师的军事实权。
而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继承了前凯尔特人时代从c大陆引进的宗法之道,即非乔室不能称王、不能称“选帝公”。
宗法制中设立皇爵(皇子,位同尊者)、伯爵(从子、义子、养子、嫡徒,位同王爵)二级制)。
前者世代住在帝都,以备国储,后者则分散各地参与实际管理,享有监督、节制地方将领之权,以众星捧月的形式拱卫帝都。
这样一来,乔室立国的基调就定好了,据先帝心中所想,此法可传万世,保其天下太平。
但即使做到了这般地步,以先帝的精明,还仍嫌不够。
须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他非要禅师告老还乡才肯罢休,而那时的禅师已无力反抗帝君,唯有乖乖就范。
禅师退休后,任何人的权威都远远不及乔丹,四海宾服、盛世清明的景象便切切实实地存在了三年之久。
可现在乔丹远去了,去寻求其长生不老的梦想去了,在被幽禁了三年之后,禅师如同拨云见雾般重获新生,他又可以好好梳理天下大势,为自己谋求伟大的事业了。
以皮蓬与外镇大将互相抵消力量,则天下大势又回到其手中,废立君王,二世帝师,功垂千古,名震万世,指日可待!
而那一天正是明天。
酒足饭饱后,禅师做起了美梦,在梦中他不仅是二世帝王师,更是代代相传的帝王师,其之功绩,历史第一,比goat更goat,比神更神,子孙世代享受着超越帝王的殊荣。
“啊……!”清晨的第一声嘶吼响起,这曼妙的音乐与余温未散的春梦相得益彰。
听着城外的厮杀声的兵器的碰撞声,禅师喜极而泣,热滚滚的泪水流淌着老骥伏枥的雄心壮志。
“将士们,集中力量攻入宫中,斩首皮蓬者,得万金,封选帝伯。事成之后,我允许你们大掠帝都三天,以富私库,以夺美人,冲啊!”鲨奎奥抡起一把栏架往大地猛烈一震,刹那间拍死数个禁军,胆气惊人。
再加上犒赏将士的豪言壮语,西部勤王军士气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人人都抑制不住猛烈的血性搏命厮杀。
按理说大军逼近,神通广大的禁军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可鲨奎奥兵贵神速,况且情报机构不久前已经被博德和基德掌控,他们将各类情报按下不表,并利用皮蓬诏令掩护西部军。
两者兼之,鲨奎奥才得以长驱直入,直捣芝加哥。
此时的皮蓬还趴在温香之上颤动,忽闻城中巨变,吓得裤子都提不起来了。
左右赶紧帮他整理衣裤,备好兵甲,拿上虎符,他才得以有时间恢复精力,重新振作起来指挥攻伐。
裤裆稳妥后,他站上楼阁居中调度,远远望去,他只见一个黑色的肥仔像飓风般不停的疯狂肆虐,所到之处无人敢挡、纷纷溃逃。
他定睛一看,才知道是自己下令其独自一人班师回朝的鲨奎奥大将军。
这可真是遭了殃了,他这是拿起石头砸向了自己的脚,惹屎上身啊!
他想了数秒也没想明白这鲨奎奥怎么会高举反旗带那么多兵来,难道是自己的意图暴露的太早了吗?
不对啊,没可能啊,鲨奎奥怎么可能因为一纸班师诏书便悍然谋反,这其中必有内情。
但现在他也没时间细细思忖了,他果断地派遣心腹去召集十常侍,并命令各郊外禁军火速勤王。
而鲨奎奥不愧是当世名将,越战越勇,三军用命之下,皮蓬护卫军节节败退,仅一个小时他便攻到了宫门面前。
“鲨奎奥,先帝待你不薄,何故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皮蓬自诩正义,大肆批判敌军。
“奸贼皮蓬,改立君主,目无纲纪,竟还倒打一耙,我入宫后,定将你碎尸万端,你准备引颈受戮吧。”鲨奎奥指挥部众顶着箭雨撞击宫门,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不妨回头看看吧。”皮蓬见十常侍各路军马陆续有来包抄敌军,心情大为转好,鲨奎奥不得不分散后军前去抵抗来犯之军。
鲨奎奥兵力虽有五万之多,但城内禁军足有十万之众,郊外侍军更有二十万之众,其虽凭借着内应开城门与将士之武勇深入禁区,可若稍有停滞,恐四面楚歌,万劫不复。
一场惨烈的攻坚战就这样打响了,宫墙内外血流遍地,人体躯壳倒地沉沦。
皮蓬几乎拼光了所有的宫廷守卫力量,才极为勉强地将鲨奎奥死死的拦截在最后一道宫门外。
“啊!大势去矣!”鲨奎奥军不能一鼓作气,这时面对敌军数不胜数的援军到来,士气如同一泻千里,被围歼之势眼看就要在所难免。
“鲨鱼快逃,我来殿后!碲穆邓在城外发狂般的顽抗,然其军势大溃,博德和基德也已各自奔逃,大势去矣!我不忍让忠良白白丧命,故而拼死前来营救,我等速速逃窜吧!
”一个灵巧的身影如幽灵般闪现至近端,却带来了让士气彻底崩毁的信息。
“哈哈哈哈,都说鲨奎奥崛起了,当世统治力超群绝伦,以此观之,与数年前被我和先帝驯服时也差别无二嘛,仍旧是插标卖首之辈!”
皮蓬苦守多时,总算是拔开云雾见光明,沉浸在来之不易的胜利之中,全然忘了自己身旁仅剩数十个护卫了。
艾弗森双眼如炬,屏息凝气,很快便在乱军之中锁定到了正在哈哈大笑的皮蓬。
他自信力能破石,即使在数百米开外也能力挫对手,于是弯弓搭箭连连发射。
皮蓬笑得正欢,霎时间数只烈焰之箭却如人体描边般在他身体周遭飞过,他冷不防惊颤数下,一个踉跄,身体摇摇晃晃地摔下台中,痛得惨叫出声来。
听闻哀嚎,艾弗森自以为成功得手,便不顾一切地突入禁区之中,他在乱军之中施展蝴蝶穿花之术,孤身一人连续晃飞数十个禁军,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直取皮蓬。
“贼儿安敢如此,论辈分我乃是你叔父,况我们有言在先,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何故犯上作乱?”皮蓬忙不迭缩在掩体之中,举起铁盾向外望去,才知道是六伯爵在袭击他。
艾弗森并未回话,他并未料到皮蓬竟能起死回生,他持续踱步调整角度瞄准着皮蓬的身躯薄射,遗憾的是箭矢全部无一例地外都射在了铁盾上,皮蓬分毫未损。
“呀哈,你秀完了?轮到我了!”见艾弗森没箭了,皮蓬带着几名贴身的超巨近卫持刀举盾向其发起近身挥砍,几个人又迅速陷入了生死决斗之中。
艾弗森虽然武力高强,但近身的攻防技术远远不如皮蓬,再加上寡不敌众,两人大战二十回合后,一名超巨近卫砍伤了他的股动脉,他血流不止,捂着大腿丧失了作战能力。
“哎呀哈哈,我本想与你秋毫无犯,奈何你不守信用,竟伙同敌军加害于我,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皮蓬用刀锋抵住他的咽喉来回移动,戏谑地说道。
“我死以后,请善待我的妻小,按王爵之礼将我葬于城东,我也就瞑目了。”他已无力回天,只想尽力去保护他也许还能保护的人。
“好,我敬你是条汉子,就成全你了!”皮蓬举刀向下刺去,血液即刻喷涌而出。
“啊……!”皮蓬瞳孔大动,他浑身止不住的震颤,魂惊魄惕地缓缓转身。
“永别了,摄政王!”伴随着又一刀刺入另一个腰子,皮蓬痛苦的倒地不起,眼神空洞地目视天空,而那几个超巨近卫竟是纹丝不动地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
“弑皮蓬者,辛普金斯是也!”辛普金斯高举他的刺刀,向世人宣告着他的伟大壮举。
“弑皮蓬者,辛普金斯是也!”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他持续高举着刺刀,生怕在场的众人听闻不到他的壮举。
“弑皮蓬者……嗯?人呢?你们几个没看见他去哪了吗?”正当他志得意满地高举刺刀望向那本应匍匐在他脚下的躯骸时,那艘躯骸却好似游魂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不仅如此,就连刚刚才瘫倒在地的六伯爵艾弗森也瞬间人间蒸发了。
“还有那几名超巨近卫,刚才不是还在奉迎着我吗,人呢?”辛普金斯心生极度的诧异与不快。
“啊……!气死我了!来人,掘地三尺也要把皮蓬和六伯爵找出来!”他气急败坏,愤恨地丢弃了那前一秒还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刺刀,埋头像个黑松鼠一样灰头土脸的搜寻着自己的黑松果。
“你,为何要救我?既然救了我,何必又要救他?你究竟是何居心?”艾弗森喘着粗气三连询问着眼前的男人,只见其的身旁赫然站着几名威风凛凛的勇武之士。
艾弗森记得,其中一个正是砍伤了他大腿的人,他带着一张深邃幽谧的黄面具!
“你乃忠义之士也,皮蓬亦可称得上是吾兄,我两边都不忍杀害,故而劝你们和解,放各自出城逃生吧。”托-库科奇悲怆的说道。
“逃?我为何逃?我乃摄政王……天下大事……唯我独尊……好兄弟……快……快放我回去主持朝政……。”
皮蓬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捂着两个受伤的腰子哀嚎不已。
“抱歉了兄弟,我既然控制了你,你就不可能回得去了,我已备好车马,送你去西部蛮荒之地,若日后朝廷还愿重用你,再另当别论吧。”
话音刚落,几个蒙面男子便将皮蓬五花大绑,护送他去a西北的不毛之地了。
“你……朝堂上的重臣悉数被杀被放逐,皮蓬又残身而逃,敢问朝中之后谁来主持大事。”艾弗森尚且自顾不暇,仍一心忧国忧民,可谓是真正的忠义之士。
“这个嘛,六伯爵不必担心,禅师乃先帝之师,万世师表,自会摄政,而我也会位居首辅,从善如流。”既然眼前的人已对大势再无威胁,库科奇也是性情中人,便也如实相告了。
“哈哈哈哈,今日方知真叛贼,只道皮蓬太诱人,让人目光离不开,竟让躲在暗处的宵小得逞了。”
艾弗森终于明晓世事,悲极反笑,眼泪不争气地滴滴答答落在了这片曾经无限辉煌的土地上。
库科奇见此悲戚场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让人带离了六伯爵,并召集部众打扫惨不忍睹的战场,准备迎接真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