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坠入地狱
“咕噜咕噜。”
腥臭的水灌满了肺部，高远用力抓扯身边可以摸到的东西。入手尽是如水草一般物体，即使是水草高远也不会放弃，拼命拉扯之下水草尽头圆滚滚的物体被抓在了手中，借着这一点点浮力高远终于找到了方向。
要向上，要向前，要向生。
如果可以，高远还不想死，他想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警察全城搜捕，吃着馄饨等着警察撞开房门。
他要看着所谓的正义为了权势疯狂与谄媚。
“我不能死在这里与那个混蛋死在一起，我的罪是炽热的是可以放在天平上与死神称量的。”
找对了方向，双手用力划水，没过一会脸上毛孔就感应到离开了水面。
“噗”
喷出肺中的水，高远爬向岸边，眩晕缓慢退却，就连模糊的声音也随着耳朵中水的流出也变得清晰。
风声。
不是风声，原先呜呜的声音并不是风声。
高远顺着声音望去，便看到声音发出的方向，那是江面。
整个江面上呜呜的哭声连成一片，男的女的老的幼的，声音汇集叠加，就像一首招魂的曲子更像游戏里不死族亡者大厅里的哀嚎。
对，就是哀嚎。
那是什么？高远大惊，他看到了一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头在水中起伏。
和我一样落水者吗？
高远急忙下水用手抓住那个脑袋用力拉向岸边，水中的人很轻，轻到高远一用力就把它提了上来。
水下没有身子，甚至没有脖子，就这么一个圆滚脑袋被高远提了起来。手中长发的触感就像水中水草一样冰凉，想到这里高远开始发抖，但侥幸心让他继续转动人头，他要看它的脸，他不信这是真的。因为手里的人头还在哀嚎，人体常识让高远知道没有肺部充气声带是无法发声的。
头发下是一副苍白的脸，就像许华临死前那般苍白，它的确是人头，不是什么音响。
就在这时。
它睁眼了，一双漆黑怨恨填满眼孔的眼睛注视着高远。
“啊！”
高远吓得丢开头颅，连滚带爬远离了河水，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害怕是必然的，他只是杀人犯，并不是阎罗王。
抓着湿滑泥土爬上了河岸，抬头望去就是一片浓雾的世界，江北不见了，不夜城也不见了，天空白蒙蒙一片看不见光源，却有着光。
这是哪里？
高远疑惑了，如果不是自己神经错乱，掉下桥时应该是晚上，可现在的天确是亮着的，哪怕被浓雾遮蔽了，但这里真的是白天。
“唉，有人吗？”
高远大喊起来。
声音消失在浓雾中，没有回音，也没人回应，倒是河中那些如亡灵圣曲的哀嚎给与了回应，哼唱出了一段高潮演绎。
不敢在河边待的太久，如果没猜错，高远也判断出或许自己已经死了，这里就是阴间。
高远不是天赋异禀的高智商男人，但他也不是那些事实摆在面前却不愿意去想的白痴。这种诡异的遭遇，恐怖的大河，错位的时空，用阴间来解释才是最优解。
虽然很不愿意，但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已经死亡，有些搞笑，有些窝囊，好好的报仇计划却把自己也给葬了。
但，如果可以选择后悔，高远绝不会后悔，事情发生一万次，他，还会如此选择。
这里的土地是湿烂的，沙灰一样的土壤被脚踩下会冒出油腻，烂泥裹住鞋子，只是在这行走了十几分钟鞋子就很重了。
停下脚步高远弯腰捡块石头刮下鞋子上的烂泥，就在他认真整理鞋子时，沙土之下一节指骨露了出来。
指骨，白，与这里毫无生气黑灰色土壤有着强烈反差。高远飞快用石块下挖，一片白骨就这么轻易露了出来，白骨很多并不像是一个人的。
很多，很浅，就只有薄薄一层沙土覆盖在上面。
高远吃惊猛然回头。
果然，后面走过的路，鞋子带走了泥土，而一个个脚印之下就是累累白骨。
“吸！”
高远被吓坏了，拔起腿就没命的跑，不知道去哪，但心里知道不能留在这里，如果继续呆在这里自己也会成为那些白骨。
虽然知道这是阴间，是地狱，但高远不想放弃让自己就这么永远躺在这里，然后被后来者一层层压在下面直到时间的尽头。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他那残破的肺再也无法支持供氧。
天还是那么灰蒙蒙，雾却小了一些。
高远喘着粗气艰难抬头看向远方，那里有火光。
火，就是希望。
高远蹒跚着走向希望，不管在哪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希望，既然有阴间，那他就要在这阴间活下去，有阴间代表有来世，代表还有机会见到她。
步伐愈发坚定，但走到一半高远却猛然停了下来。
微微眯眼，高远尽量让入眼的光拥有更好角度，前方火光映衬在雾中的影子变得清晰了。
一股不祥预感顺着脊柱往上爬，那影子不是人类，人类没有如此长的四肢。
高远往后退去，他要在没有惊动前面未知生物之前退出安全距离。
既然是阴间，是地狱，那前面火堆旁的怪物一定就是恶鬼。
刚想到恶鬼高远全身汗毛就是一紧，在他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四肢瘦长身高三米的怪物，正在死死盯着他。
刚刚它就在身后？
自己被发现了，他是什么事时候盯上自己的？
来不及有太多的疑虑，那怪物就用马脸露出欢喜神情，伸出长长手臂抓了过来。
高远想躲，可马脸怪物速度可不慢，又长又大的手掌一下就扣住他的脖子，就像人类扣住调皮小猫脖子一样。
冰凉如冷血动物一样的手指牢牢套住了脖子，高远想挣扎却被提在空中，窒息感慢慢涌上头脑最后盖住眼睛。
黑暗。
高远陷入了黑暗，等他醒来却发现自己脖子上已经被带上了铁环，一节铁链将自己拴在怪物的腰上，而怪物并不只有一只。
同样四肢瘦长的马脸怪物正在火上烤着肉，肉很香但很奇怪。起初高远没有认出这是什么肉，但当他起身仔细看后，惊恐感让他浑身颤抖起来。
那是人肉，一个去掉头的人类尸体正被串在长长兽骨上，火舌欢愉舔舐着尸体上流出的人油，时不时地还会噼啪作响。
“啊”
高远吓出了声，沙哑尖利的叫声就像厉鬼，但叫声因他而起却没有在他闭嘴后结束。
跟着一起叫的还有几个全身不着片缕的干瘦人类，同样被铁链拴着，但它们已经不像是人类了，空洞眼神与全身稀烂的皮肤，再配合这种迷茫哀嚎，很容易让人知道它们曾经遭受过什么。
什么把它们折磨成了这样？
高远有些怕了，他清楚自己没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他清楚自己不会比这些人更抗得住折磨。
这些人已经被折磨的不再像人，有的甚至全身没有皮肤，殷红的肌肉就这么裸露在外，裹着沙土就像是一件艺术风格外衣。
“啊嗷”嚎叫声就像地狱伴奏，只有这种可以烧穿灵魂的呐喊才配为这片土地演奏永恒的歌调。
被高远挑起的哀嚎声很难平息，怪物很生气。
叫得最大声的人被怪物用大手捏着他的脖子就把脑袋从铁链上取下，就像人类吃葡萄一样轻松。
被揪下的脑袋并没有死，还在大声叫着，高远猛然想起那个河水中的脑袋。
原来如此。
怪物嫌弃，抬起长长手臂将脑袋抛飞，没过几秒就听到落水的声音。
血淋淋的身子被怪物安置在了火上，成了吱吱冒油的食物。
高远绝望了，他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惨绝人寰的结局，他在内心大喊，喊老天爷有眼无珠。
他只是报仇，却落在这无间地狱，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