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天灾将至
一只白鹤上青天。
王余余等人坐着宝辇去赴宴。
许仙竟然不住在自己封地，过了几处暗涧，天地忽然柳暗花明，竟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田园，牧童，农户，炊烟。
稍微怪异的是，这里竟然在进行四时更替。
宝辇刚进入时，尚且炙热，稻田青葱，落地之时，入秋了。
便是见多识广的贪吃和尚都诧异不已。
白鹤落地，化作之前的女子，引路。
不是去往房舍楼阁，却是去了稻田。
金色的稻田之中，一个汗流浃背的白发老者正弯着腰在割稻谷。
可他收割的方式也很奇怪，他每次都只割一根稻穗便停下观察，双手搓稻粒，紧握，然后举过头顶，有节奏地晃动，口中连连叹息。
他回过头，目光正好迎着王余余等人。
“王掌门，下田来看看我种的稻谷，我老眼昏花，竟然看到了一片虫灾，天灾将至啊！”
王余余扯下一个稻秆将道袍捆扎，脱了鞋便下去了。
楚青姚本想阻止，但和尚却示意并无危险。
“阁下便是许仙？”
王余余以为能自称为仙的，哪怕境界不够，也会多多多少少有仙风道骨的感觉，可眼前的老者皮肤黝黑，斑纹满布，牙齿稀疏。
许半嵩哈哈大笑：“我那捡来的野鹤可是又摆弄我名声了？糟老头子而已，怎敢妄自称仙。”
王余余也哈哈大笑，看来自己倒是误会他了。
许半嵩也打量着王余余，生的俊朗，面容清秀，年纪不大，可脸上有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
“有人称你天骄，也有人叫你掌门，老东西我便倚老卖老，称你小友如何？”
王余余不以为意，嘿嘿笑道：“小友也可，小东西也不错，你哪样叫着顺便哪样叫，我在妖山呆久了，不懂那些礼数，倒是要国师莫怪了。”
许半嵩愁眉舒展开来，说道：“那再好不过，你也不要一口一个国师，叫我许老头便可。”
“王小友，你看看我这稻谷如何，我看下一茬怕是难有收成啊！”
王余余弯腰，从稻秆上撸了一串稻谷，按照老家的方法，颠一颠，吹一吹，如此只剩下一半谷子，接着咬了几粒，其中又有一半是坏的。
许半嵩见他这般动作，心神微微一震，似乎不在意料之中。
王余余拨弄开稻秆，捏了捏杆，然后将杆皮一层一层撕开，不见害虫。
他扎紧道袍，鼓了鼓劲，将脚下的稻秆连根带泥拔了出来。
根须尚可，没有腐烂的痕迹，也没有被啃食过。
王余余抬头仰望，天空之中风云变幻。
“许老，并无虫灾，倒是你这小天地坏了规矩。”
许半嵩笑了笑。
“四时有序，万物有时，法度有常，法理有约，你这不是虫灾，而是纲常崩坏。”
声音从王余余背后传来，贪吃和尚也下来了。
许半嵩震惊无比。
王余余则没有多说什么，贪吃和尚看出了本质。
“这位是？”
“他也是人族掌门，只不过是在上界任职。”王余余介绍道。
“贫道贪吃和尚，不尊佛门清规戒律，只尊自在无我。”
许半嵩笑道：“好一个自在无我，道友心中有佛啊。”
“许道友以天为卦，以地为筮，用四时作引，推演兴衰更替，心中藏着天机啊。”
王余余感觉自己插不上嘴，但听起来，两人又像是在商业互吹。
许半嵩脸上笑容铺开，做了个请的动作：“王小友，贪吃道友，请随我来。”
三人上了岸。
来到一处茅庐，许半嵩命人打了水来。
洗去脚上的泥土和杂物，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
王余余身体突然有一丝寒颤。
“你们不冷吗？”
帝姬只是笑了笑，因为这茅屋之中，只有王余余的修为最弱。
楚青姚取出一件避寒道袍，给王余余套上。
“小蝶，快快将冬炎茶端上来，”许半嵩也突然反应过来：“待客不周，王小友莫怪。”
一个女子端着一壶热腾腾的茶从偏门进来，数了数人，倒了五碗茶。
茶水从壶口流出，如同一道火焰，倒入碗内，火势反而变大了不少。
贪吃和尚拿起碗，一饮而尽，回味无穷：“好茶。”
王余余也喝了一口，并没有茶的甘苦，多饮几口，只觉得身体瞬间暖和了不少。
帝姬和楚青姚也喝了下去，二人抬头对视，脸色红润了不少。
“冬炎茶是我陪同陛下巡游南疆九雾山所得，陛下准许我告老还乡后，虽然给了我封地，但我不敢逾越祖训，便寻到此处，布下自创演阵，隐居于此。”
王余余释然，原来如此。
一般推演阵法都会窃取天机，而此处大阵操控此间天地的运作规律，加快四季轮回，因此会产生许多负面的东西。
“许国师，你在此住了十年，是如何知道我们会经过你的封地的？”帝姬问道。
她问的自然不是表面。
许半嵩说道：“我这天演大阵也可叫天眼大阵。”
许半嵩指了指眼睛。
“我虽然被陛下准许告老还乡，但陛下和大皇子希望我能监察殇国国运，保我殇国国运昌盛，必要时，可调动一切力量，将有可能影响国运的因素抹去。”
贪吃和尚慧眼如炬，说道：“农田中耕作的那些人便是国运质子？”
欺压大运者，永保国运，瞒天过海。
王余余放下茶杯，难怪他总觉得那些人身上有些模糊的东西缠绕。
可惜，自己没法开天眼，被孟婆等人收回去了，得自己修炼出来才行。
许半嵩再一次心神一突，贪吃和尚应当是化神境，竟可窥见其中奥秘，他也不遮掩回避，说道：“为殇国百姓，我身负重任，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殇国国运。”
王余余凛然道：“君王之道，岂能抵押他人大运？”
许半嵩长叹一声。
“我这大阵窃取他们的运数，但并未转嫁给殇国；此间一年便是外界一日，如此消耗他们的运数，保我殇国永兴。”
贪吃和尚另辟蹊径的问道：“你是如何将时间进行调整的，如此庞大的阵法，灵石又消耗多少？”
“你们进来后虽然看到了四季变化，但时间于你们而言并没有增加。
老朽虽然修炼百余年，也不曾登临仙台，自然没那神通手段，但我将那些大运之人的时间慢了下来，这一点还是可以控制的。
至于灵石，消耗甚多，帝国六成灵石全部用于此阵。”
帝姬不由得震惊，帝国六成灵石用于一座大阵，何等奢侈。
王余余冷笑：“如此说来，天灾实则是人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