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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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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思子不禁咽了咽嗓子,眼神在靳言安身上多流连了会儿,怕被发现又赶紧低下头,正想说着‘她做地铁回去就行’,结果听见景天硕笑了一声,很礼貌的谦让:“那麻烦靳总了,把小时送到家。”

    靳言安拉了一把时思子,动作也不见得没多绅士,像是宣誓主权般直接把时思子拉到他身边,而他站在了三人的中间,靳言安笑着说:“当然。”

    三人就这样到了地库,景天硕跟时思子嘱咐:“今天别熬夜了,早点睡觉。”

    时思子点头,很礼貌的回复:“好,您也早些休息,别再加班了。”

    景天硕也是个加班狂魔,当律师的,基本没有不加班的。

    再加班,就要猝死了。

    但这个语气,让靳言安皱了些许眉。

    景天硕还没走出多远,靳言安不客气把时思子往他车里拉。

    地下停车场大,分区,景天硕估计都看不到这边的动静。

    “你…”时思子胳膊被他拉的控制不住地往前走,扯了一把他的手腕,但没什么用,有些无语道:“你干嘛呀?”

    径直被拉到靳言安车旁边,靳言安按着她手腕,将她扣在车门上。

    这一刻,时思子感受到他坚硬的胸膛与她身体靠近,地库阴暗的环境下,他的身形更像是巨大的笼罩压迫着她。

    时思子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嗓子。

    靳言安眼神有些生气,语气闷:“我额头受伤你没看到?”

    这个语气?时思子形容不出来。

    但她听出了不高兴的味道。

    甚至有一丝丝的吃醋。

    与此同时,一阵车响声从他们后面经过。

    景天硕已经走了。

    时思子不经意间咬了咬唇肉,犹豫了片刻,问出了今天一整天的担忧,但声音很小:“看到了。”

    她的手上扬,想摸摸那个大创可贴,犹豫了两秒,手又放下,问:“疼不疼啊?”

    她的声音,糯糯的,软软的。

    她在问:言安,疼不疼啊?

    她声音真的很好听,哭着也好听,笑着也好听,有时候甜甜的,有时候懦懦的。

    她是个猫系女孩,长相很邻家女生。

    靳言安想起,孟依当年是校花的原因是,在那个年纪,大家都喜欢清纯系的,孟依的长相很符合十八岁男生的梦中情人,高身板,长发及腰,笑起来好看,但靳言安清楚,孟依骨子张扬才不清纯。

    而时思子呢,当年一直都是微胖,身材颇丰腴,加上她特别爱穿一些暴露的衣服,高中就有很多男生垂涎过她的身材,可她性感的外表下,有一颗少女心。

    就像刚刚跟他说话的她一样,软糯。

    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她,松开她的手,摇头,声音比刚刚温和许多:“不疼。”

    他问:“今天去哪儿了?”

    时思子还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就听见他说:“今天景律师带着他那个助理律师来,说你有些事。”

    哦。

    那个时候,她应该还在云林跟张萍一块逛街。

    时思子笑着解释,但也不打算说清楚:“我自己的一些私事。”

    偏偏靳言安就不喜欢她这样,不喜欢有事不跟他说的样子,直截了当的问:“不能告诉我的私事?”

    以前她都没有私事,恨不得在厕所都要跟靳言安说一声。

    地库的灯稀稀散散,时思子抬眸,撞进他深邃却又有些温柔的眼神里。

    时间静止几秒…

    她又不是傻子,靳言安这副态度,就算没有说太多,就算没做太多,但也是在告诉她,他想要干什么。

    想要跟她,复合。

    可时思子不想。

    她轻轻的推开他,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站直身子,语气沉静:“言安,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我自己的私事,我们不是无话不谈的关系。”

    这话让靳言安想起那个雨夜,他们分开的那个夜晚,靳言安站在雨里,手捧着一束用蜡油做的玫瑰花,是他亲手做的。只因为她对花粉过敏。

    但她难过说她为什么会对花粉过敏?她也想像别的女生一样收到花。

    只要她想,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她的愿望。

    他高高兴兴的捧着花走到她面前,那天,那一刻,他跟那些小男生没什么区别,他满心欢喜,拿着花朵带着礼物去找自己心爱的姑娘,跟她告白。

    却看到,时思子冰冷的眼神。

    她把他做了两个月的一盒蜡烛玫瑰直接摔在马路上,冷漠的看着他,不让他抱,一把推开他,声音绝情:“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你占有欲强,不让我穿短裤,不让我跟别的男的说话,也不让我跟别人接触,你什么都要管着我,你把我当狗一样养,我受够了!”

    这句话,让他在之后的好几年,都在反思。

    是不是真的占有欲太强,她受不了。

    就像现在这样,还在打听着她不愿意跟他说的私事。

    可他不喜欢时思子有什么事瞒着他,他总觉得,时思子还小,她小时候发过高烧,脑袋有些烧坏,智力不及常人。她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很容易被人骗,他才想什么都管着她。

    他管习惯了,她从小到大都是靳言安管着的,但突然有一天,她说他占有欲强,说她受够了这种日子,那一刻,好像前十几年,他所有对她的宠爱和付出,都失去了意义。

    那种前几年挫败的感觉又拢上心头,他还是没变,一遇到时思子,就想走在她前面替她遮风挡雨,但她说了,她已经长大了。

    有些事,他终究要学着放手。

    他不该再越距,去问一些她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她清了清嗓子:“言安,我们是好朋友,以前我是不独立,依赖你和孟依,但现在我什么都可以靠自己。”

    她可以,靠自己好好活下去,从前有人说她是废物,说她是傻子,说依赖着靳言安,没有靳言安不能活。

    以前人人都把她想成了一个什么都干不了,一个配不上靳言安,只会拖累他的废物。

    但她不是,她可以靠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就算她配不上靳言安,但她不是废物。

    靳言安垂眸看着她,黑色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能感觉到他周围的气压在慢慢下降,靳言安推着她,将她按在车门上,有点咄咄逼人:“好朋友?”

    说完他竟轻笑一声。

    时思子低着头没勇气和他对视,听见他说:“你还挺会自欺欺人的。”

    说完,他拉开车门,自己走上了驾驶座,另一边门响了一下,他声音比刚刚沉稳许多:“上车,我送你回家。”

    时思子抿了抿唇,绕过车头,坐上副驾驶。

    车仍旧没有开,靳言安偏头问:“你跟景天硕什么关系?”

    时思子懵了一瞬,扣安全带:“什么什么关系?他是我上司。”

    靳言安完全不信她这一套说辞,嗤笑一声:“你现在厉害了,还学会搞暧昧?”

    时思子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又解释了一遍:“我跟他真的是上下级关系,顶多再加个恩师,你觉得他那么厉害的人能看上我吗?”

    靳言安拧了一把车钥匙,车瞬间启动,他醋溜溜的说了句:“我都被你吃的死死地,他怎么就不能?”

    但伴随着车响,时思子没听太清他刚刚说的话,问:“什么?”

    靳言安没答,车子一路四平八稳的开出了地库。

    到了小区,时思子下了车,看着手放在方向盘上的靳言安,心里嘀咕了一下。

    她从来都不像孟依那般是个嘴硬的人,她担心,会表达出来的。

    她弯腰,头探进窗户里,语气很温和很软:“言安,你额头上的伤口不要碰水,洗澡的时候注意一点。”

    靳言安嘴角勾起,笑起来有些坏坏的,他靠在椅背上,表情闲散,问:“担心我?”

    她如实的点头:“若是说不担心,你也不会信吧。”

    两个人相伴太多年,牵扯了太多年,不是单单的爱情就概括的了他们之间的。

    就算没成恋人,他们之于彼此,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存在。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我不会让你担心我。”靳言安朝着她笑了笑:“晚安。”

    说完,他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一句晚安,像是化在了空中。

    却又带着那么几分甜。

    他还是那么爱说晚安的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还是不是,只跟她说晚安。

    回到家里,时思子躺在床上,刷起了那个逝去员工的微博。

    刷着刷着,睡着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化好淡妆出门,刚坐到自己办公桌上,何瑶紧跟着就过来了,坐下就开始骂下面闹事的家属。

    刚刚时思子来的时候,那些闹事的人还在呢,直接在cbd大楼外躺了一夜。

    何瑶把座椅转到她这边,语气特不忿:“那家人就是狮子大开口,知道公司怕舆论,开口要五十万。”

    她无奈的靠在椅子上:“工伤保险里头能出七八十万,再加这五十万,瞬间,我也想猝死了。”

    时思子被何瑶的话逗笑了:“再多钱也没命重要,再说了,猝死了你要这钱还有什么用呢?”

    “你是不知道昨天那情况,靳总被砸的额头缝了三针,伤人的是猝死那员工的母亲,本来好像也没想伤人,只是拿着刀吓唬一下,谁知最后推搡起来,人推人,竟然捅到了人,小李到医院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

    时思子忽略她的后半段话,惊讶:“缝针了?”

    怎么会那么严重,不就是…贴了个创可贴吗?

    “对啊,伤口不大,但很深,就只能缝针,大夏天的,打纱布还容易滋生细菌,只能贴个密封的创可贴。”何瑶哀叹起来:“你说靳总这么高的颜值,留个一厘米的疤也不影响他的帅气吧。”

    时思子两手紧攥着,不知道说什么。

    早知道他缝针了,昨天就应该…多跟他说几句嘱咐的话的。

    何瑶接着说:“不过靳总也真是个好总裁,一直在门外等着李秘书的手术,根本都顾不上自己的伤,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他曾经说过,睡了她,就会负责。

    话说到这儿,时思子多问了句:“李秘书现在怎么样了?”

    “医院躺着,水果刀刺进腹部,不是简单事。”说到这儿何瑶就骂骂咧咧的:“昨天目睹全过程,夜里还做个噩梦,真是晦气。”

    哪个女生摊上这样的事不做噩梦啊,反正时思子是没那么大的心里承受能力。

    说着景天硕从外面进来,跟她俩说:“收拾东西,跟我去楼上风正跟靳总开会。”

    两人各收拾着自己准备的文件以及证据,时思子收到张美朋友的微信,说已经到了楼下,便跟景天硕说了一声下去接人。

    到了cbd大厅,女孩的眼睛红肿红肿的,看着大厅外空地上坐着的几个闹事的人,那眼中,充满憎恨。

    时思子上前:“我是昨天跟您聊过的律师,”她不好意思的道歉:“您看到了,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您跟我上楼聊吧。”

    到了风正集团,前台带着她们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有风正的其他几位高管,还有景天硕和何瑶。

    时思子带着人坐下,靳言安还在跟景天硕说着,直接走诉讼,法律判多少我们赔多少,决不允许恶意敲诈。

    女孩突然激动起来:“千万不能给,她要钱就是想给她儿子买房子。”

    靳言安皱眉转过身来,看着女孩。

    “张美她生活压力一直都很大,她们家给他弟弟买了一辆宝马,是张美贷款加分期买的,刚还完贷款,她妈就跟她开口要房子,她们一家人,都是吸血鬼,一直在剥削张美。”

    女孩越说越激动:“这是我们的聊天记录,每个月她发工资的时候都会跟我说,她妈又找她要钱,她一直加班导致猝死,很大一部分都是她家里逼的。”

    时思子看着她的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张美:发工资了,又没了。

    女孩:你干嘛非要给你妈钱?你不会说你没钱?

    张美:我不给她钱她就会来闹,把我工作闹到没有,上个男朋友不就是因为这个分的吗?谁能受得了我这样的扶弟魔?

    女孩:我们可以走诉讼,每个月给他们一点养老费用就可以的,你弟弟也有二十岁了,他是个废物吗!要靠你买房子?美美我们狠心一点,能摆脱她们。

    张美:我摆脱不了…我这个月就发了两万一,我妈开口就跟我要两万,我说没有,她就骂我不中用。

    之后的聊天记录时思子没再看下去了,因为看不下去了,全都是家里人对她的剥削。

    靳言安看到聊天记录,咬肌磨动,周身的气息像结了冰,

    他和时思子经历过的,孟依从小到大因为重男轻女受过的委屈他们都看在眼里,几年前孟依弟弟因为肾衰竭住院,孟依妈妈要牺牲掉孟依不让孟遇捐肾,当时孟依有多么绝望,一向坚强的孟依趴在时思子肩膀上无声的哭着,靳言安心疼她,时思子更心疼她。

    靳言安最生气这种行为,他脑中的观念是,男孩子随意的野蛮生长,女孩子要无条件被宠着的。

    他捏着手机的手慢慢捏紧,抬起头,眼神几乎结了冰,声音又阴又狠:“一分钱都不给,赔偿金用来给女孩买一个好点的墓地。”

    办公室内,女孩一直讲述着张美这几年被剥削的情况,之前张美谈过一次恋爱,那个男生很爱她,想让她摆脱原生家庭,起初两人一起反抗过,有一个月没给家里打钱,没想到女方父母来到公司闹,导致女孩直接丢了工作。

    男孩最后实在是负担不起女孩这样的家庭跟女孩分了手,没了男朋友,女孩更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望。

    时思子听到这样这些事情,眼泪没忍住掉了几颗。

    原本青葱年华的一个女孩子,却因为原声家庭的困顿失去了生命。

    张美有一条微博这样写的:突然觉得,死去也许比活着更幸福。

    孟依也说过这样的话,在被家里人逼成那个样子的时候也曾经自杀过。

    但孟依幸运啊,有江宁一直爱着她,可这个女孩子呢,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会这么幸运的。

    会议结束之后,何瑶送女孩下楼,景天硕回到律所,时思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后知后觉的坐在会议室没离开。

    靳言安走过来,给她递上纸巾,眼神温和,轻声问:“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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