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灾难
一缕饱含着清甜的微风，在睡梦中敲开了古镇的大门。
十里白墙耸立，四面金穗围城。
习惯了早起的村民已经背着锄头往家里赶，妇人们也煮好了饭菜在催促着孩童起床，一个普通的清晨如约而至。
稻田的过道里，林枫正一个人默默的看着小镇的清晨，刚睡醒的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脑海里满是这个梦的模糊记忆和凌乱的画面。
他努力的让自己静下来，想把这些记忆和画面理顺，但是脑袋想的生疼，也没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刚刚结束四年艰苦磨砺的军旅生涯，作为大学生军官，这是林枫第一次选择休假。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镇，以前出操会经常路过小镇的外围。
古香古色的楼宇，十里望不到边界的金黄，让长期在白墙绿树的营区中坚守的男孩儿时常憧憬这份自由与向往。
林枫买的是第二日的高铁票，因为回家之前，林枫还是决定感受一下这份自由与向往，于是在夜色中入住了小镇里的一家酒店。
想了好久，梦里的画面反而越发模糊，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不去想他，好好的过自己的休假生活。
忽然，天空中的一道吼声将林枫的思绪拉了回来。
紧接着他看到一个庞大的火球在空中滚动，随后一声如天雷般的爆炸声响起，一朵灵芝状的巨大黑云直冲云霄，顿时房屋倒塌无数，漫天尘土飞扬，小镇瞬间陷入天昏地暗中。
来不及反应的林枫就被一股强如铜鼓般的风暴砸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金色稻田中，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静静的躺着。
巨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稻穗砸的凌乱不堪，悠长的身型让还未硬化的泥土勾勒出半身长的坑穴。
深绿色的谷粒在水面流淌，肌肤由于破裂涌出猩红的血液弥漫在四周。
一群不知来自何处的蚂蚁此时正沿着稻穗爬上男人的身躯，把扎在皮肤上的谷粒奋力的往外拔。接着传向身后的同伴。
一些挥舞着翅膀的甲虫也悠然的盘踞在上空，目光却紧紧盯着渗血的皮肤伤口。几只独立的蜂氓分散在对角，发出刺耳的鸣叫，似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宁静的禾田里动物们即将上演一场关于食物的战争。
也许是蜂虫的吵闹，也许是肌肤渗血的痛感，沉睡良久的林枫终于苏醒了。
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便装被风暴撕成碎片，林枫猜想小镇一定发生了巨大的灾难，于是急忙找了一个水坑冲洗污泥和血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套上了自己的军装。
这是一套挂着一杠两星的中尉军服，这也是自己四年军校生涯收获的最大的荣耀，准备带回家陪父母一起拍照留念。
此刻灾情就是命令，他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救护小镇的人们。
一路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树枝和破碎的街道，越是快到小镇中心，房屋楼舍倒塌的情况越是严重，街道上已经零星的可见扭曲的尸体瘫软在路边。
林枫跑过去接连对着鼻息试探了三个，都感受不到一丝气息。
瞬间，充斥着恐惧和悲伤的情绪涌入大脑，心跳急剧加速，嘴唇颤抖，手心出汗，整个人仿佛落入冰窖之中。
军校的生涯虽然有体能上折磨，但是真实感受着死亡的气息还是人生中第一次。
沉默良久，既是对死者的默哀，也是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好几口气，紧张的感受才得以缓解。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林枫掏出手机急忙拨打求救电话，但是手机里传出的忙音显示附近的信号被摧毁，就连紧急求救也发不出去。
瞬间后怕和迷茫的思绪又重新占据心头，来不及多想，身下的脚步下意识的继续往前飞奔，或许前面能找到可以把求救信号发出去的地方。
然而，路上除了更多死状惨烈的尸体，就是冒着烈火和浓烟的房屋。
满地的鲜血和断臂的残肢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引得胃中翻滚，酸水忍不住的从口中喷出。
手机搜索了好一阵子，虽然依旧没信号，但好在发现了几名受伤者。
林枫从附近的屋中找来几条干净的床单，还有酒精和药品。
把伤者平躺在床单上，小心的清理着伤口，虽然学过简单的战场救护，但是第一次面对真人，额头还是泛出了汗水。好在很成功。
清理完，用床单撕下的布条做了包扎固定，随即又出发寻找下一个伤者。
这期间，林枫遇到了一些幸存的人员，他们也在抢救伤者。但是搬运伤者的动作和救助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明显杂乱不堪。
看到这一幕，林枫直接登上废墟的高点。
然后对着人群喊道：“大家停一下听我说，我知道大家现在很着急，失去了亲人都很悲痛，我跟你们一样伤心，但是胡乱的搬运和伤口处理会给幸存的伤者带来更大的伤害，甚至威胁生命。”
略带稚嫩的话语回荡在充满死寂的废墟中。
或许是外来的普通话让习惯了方言交流的人群感到新奇，又或许是军装的颜色格外醒目，麻木悲伤的人群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集体朝着声音的方向看来。
“大家学着我的动作搬运伤者，学着我的顺序救助伤员”。
没有那么多的官腔，也没有复杂的语言。
简单明了的说完就开始认真细致的带头做起了救护，为了让大家能够记住每一道顺序，每个动作林枫都完成的很慢，很仔细。
犹豫了片刻，一双双迷茫的眼神，慢慢的有了神采，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大家也开始了相同的步骤，杂乱的救助变得井井有条。
救助中林枫告诉了大家现在的处境，也询问了恢复通信的办法，得到的结果跟自己一样。
看来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去送信，但是通往外界的路都被炸断，车辆没办法通行，就是电瓶车和自行车遇到断裂的路口都得背着走。
一番搜救过后，表面的人员已经寻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埋在废墟下的人员。
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林枫跟大家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事项，就扛着自行车出发了。
之所以没选择更快捷的电瓶车，是因为车辆过于笨重，遇到损毁严重出现河沟的道路没办法过河，所以才决定用自行车。
路上，林枫的心里也充满了疑问，这么大的爆炸，就算信号传不出去，外面的人也能听见才是。
至少自己相隔七八公里的部队营区是绝对能听到的，可是为什么从爆炸开始到现在，接近三个小时，一个过来救援的人都没有。
带着疑问，脚下的车轮在略微平坦的道路上加快了蹬踏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