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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一章 离间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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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无声,灯光静谧,映亮了许元脸上的那一抹讶异。

    这一抹讶异并非他装出来的,而是眼前这太监的回答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糜田,三品大宗师,从四品的内臣,放在宫内也能算是一位有头有脸的大太监。

    但他死活重要么?

    不重要。

    即便修至大宗师,但对于整个大炎朝廷,哦不,哪怕对于太子党而言,这糜田也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螺丝钉。

    所以这位太子大伴不愿意付出大代价去救对方,许元并不会意外。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王令迟竟然主动出言将此事定性为刺杀。

    要知道这糜田可是他干儿子,定性为刺杀,这不是把莫须有的黑锅往自己头上扣么?

    沉默一瞬,

    盯着对方那阴柔面容,许元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嚯?你知道此人要刺杀我?”

    王令迟摇了摇头,语气严肃:

    “三公子说笑了,此事咱家可不知晓。”

    许元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缓步前压,拍了拍胸口的破洞衣衫:

    “他称呼你为干爹,你不知道的话,那这件事情是太子他亲自越级下达的命令咯?”

    说着,许元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一凝:

    “如此说来,我与清焰前次被刺杀的经历”

    “三公子,还望慎言。”

    王令迟打断了他,音调略微下压:“公主她乃是太子殿下的同胞血亲,没有任何立场作此事。”

    许元走到对方近前,抬手指了指那边瘫在地面的糜田:

    “那伱这干儿子又作何解释呢?”

    王令迟回眸瞥了糜田一眼,声音细缓轻柔,没有丝毫急切:

    “应当是受人指使,只是此人既非咱家,也非太子殿下。”

    许元脸上浮现一抹好笑:

    “阉人,你别告诉我这是有人能够越过你指挥你的干儿子?”

    王令迟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唏嘘遗憾:

    “三公子您一看便是没了解过宫内事宜,咱家这些阉人所认的义父义子并不若宫墙之外过继那般严肃,不过只是投效的一种说法。

    “树倒猢狲散,今日糜田可能是咱王令迟的义子,明日也许就会成李令迟、张令迟的。

    “当初钱金辰他因受贿被陛下赐死时,咱家看这糜田机灵才收了他做义子,不过如今看来,这是没有断干净呐”

    钱金辰,上一任的大内殿前总管,有从龙之功,正二品,遇圣上而称臣,正儿八经的大太监。

    在宫城之内几乎仅次于大内总管。

    不过坊间传闻,此人与二皇子的母妃秦贵妃有染。

    当然,这只是坊间传闻。

    许元并不认为有人敢在皇宫内给那位圣上送帽子。

    此方世界的龙床可不是那么好睡的。

    不说感知型的阵法光是圣人那强横无比的感知力就足够覆盖皇宫,若有人真敢做一些苟且之事那只能说瘾挺大。

    不过这位曾经的大太监被赐死想来应该与太子和二皇子有关,只是具体秘辛许元并不清楚。

    回忆至此许元大概明白这王令迟的意思,笑道:

    “你想说,此事是钱金辰的残党指使?”

    王令迟颔首脸不红心不跳,缓声引导:

    “三公子不妨细想一下,在咱家前来拜会武元殿下这个节骨眼上,以咱家义子身份前来刺杀三公子您,谁会获利最大?”

    “”许元。

    得,圆上了。

    不愧是大太监编的故事的速度比他还快。

    叹息一声,许元砸了咂嘴:

    “如此说来,王公公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说到这,

    许元直接越过了王令迟,缓步走到那嵌在墙中的糜田身前,上下打量一眼,发现对方竟然还醒着,笑着呢喃一声:

    “大宗师的生命力可真强呢。

    “王公公,既然此人刺杀于本公子,那我现在杀了他,应当没问题吧?”

    听闻此言,糜田下意识看向那边的王令迟,目光有些急切。

    王令迟并没有避讳糜田的目光,但眼中神色确实很淡漠。

    若是这义子没有还手,那他便能救他。

    但很可惜,他还手了,而且还留下了功法痕迹。

    这种情况,再想救他,付出代价就完全取决于这许长天的胃口。

    当初他确实是看在对方机灵才收了做义子,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是看错了,真是可惜了那些修行资源

    轻笑一声,王令迟对着许元背影拱手一礼,平静的声音直接给糜田判了死刑:

    “此人胆敢刺杀于三公子您,万死而难脱其罪。”

    糜田呼吸一滞,眸间的急切瞬间转化为愤怒。

    他想要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看到王令迟那冰冷视线之时,又默默的将话咽了回去。

    眼中的愤怒很快便被无力的绝望所取代。

    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他见过很多被王令迟放弃的人,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由他亲手去处理的,没想到竟然会有轮到他被放弃的这一天

    看着糜田眸间的绝望,许元眼眸眯了眯。

    这太子大伴挺狠,钱金辰被赐死至今已有十年。

    十年相随,连卖命钱的筹码都不问一句,说扔便扔了

    想至此处,许元忽然低声笑道:

    “糜田,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糜田声音很淡,没有任何感情:

    “没有。”

    许元唇角的笑意略显玩味:

    “真的没有么?若是你将幕后之人供出来,我可以不杀你,嗯也不会让任何人杀你。”

    糜田闻言立刻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又将眸子垂下,眸子失去高光,嵌在墙内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

    还挺忠诚。

    哦不,也许是害怕那王令迟淫威。

    想到此处,许元轻笑着将手平举到了糜田的脸前一公分左右的位置。

    “咕噜咕噜”

    一阵令人牙酸的窸窣声自糜田的体内传来,攀附在其体内的菌毯在此刻开始沸腾。

    不远处的王令迟见到这一幕,眼眸之中立刻流露了一抹凝重。

    从一开始他便大概能够猜到许长天是借助外物制服的糜田,但却没想到许长天动手之前,他竟然丝毫没能察到这东西的存在  这是什么?

    密室的无声中,

    无数的血色物质沿着糜田的伤口涌出,蔓延如锦绸一般飘向许元抬起的手掌。

    而在血色物质接触到许元皮肤的一瞬便立刻消散于无形,就仿佛直接融入了他的身体。

    消失了

    王令迟眼眸眯了眯,不过旋即他便发现许元此番行径并非是想将糜田杀死,反而将对方体内的限制给抽离了出来。

    被堵塞的经络重新复通,源炁再度开始运转,糜田那原本已然绝望的眼神略显不解的看向了许元。

    迎着其的目光,许元轻声笑道:

    “本公子这人最欣赏忠诚的人,所以就不杀你了,下去吧。”

    糜田依旧嵌在墙内,没动。

    许元声线一冷,没再说话,而是传音道:

    “怎么?现在不下去,是想要本公子向你道歉么?”

    糜田闻言立刻垂下了眼眸:

    “奴婢不敢”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碎石滚落,糜田立于地面,躬身拱手,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谢三公子不杀之恩。”

    说罢,

    在一片死寂的密室中,糜田快步朝着被砸碎的石门走去。

    行走之间,他低着头没有去看王令迟,因为不敢。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三公子想做什么。

    离间。

    生死之间,间隙已生。

    他即便愿意继续追随于对方,对方又能否再信任与他?

    而在糜田路过王令迟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现在的身份是钱金辰的义子、二皇子的奸细、为了破坏太子与武元公主合作的刺杀者。

    虽然在场之人几乎都是心知肚明这所谓的刺杀只是一介莫须有罪名,但这件事情是无法说破。

    也就是说,王令迟将他的行为定性为刺杀之时,这义父就必须将戏演下去。

    脚下的动作猛然一滞,糜田面如死灰,。

    这三公子放了他似乎不是简单的离间。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中都有王令迟义子这一条。

    相府的三公子可以开恩放过他,但王令迟不能。

    为了洗清嫌疑,他必须对他出手。

    想至此处时,濒临死亡的炁感瞬间席卷了糜田全身。

    王令迟那平静而阴柔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在密室之内:

    “三公子仁慈,怎么说此人亦是咱家义子,出了此事,那便由咱家这个做父亲的来清理门户吧。”

    话音落下,王令迟直接抬手拍向了糜田的脑门。

    红色太监服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其上庞大的源炁让糜田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躲不开。

    一声细响回荡。

    声音很轻。

    出乎预料的,糜田发现自己的脑袋没有如同西瓜一般炸裂开来。

    原本一直在旁看戏的李清焰出现在了王令迟的身侧,抓住了王令迟拍来的袖腕。

    王令迟眼眸一眯,瞥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袖腕,庞大的劲力让他的手掌无法寸进分毫,声音恭敬:

    “殿下,您这是”

    李清焰松开了手,回转过了身子,走向案桌后的椅子,声音淡漠:

    “在此见血,太脏。”

    王令迟皱了皱眉,不过还未说话,那边许元便率先笑着开口:

    “王公公,本公子这个被刺杀的人都说了要放过他,你这么急着杀你这义子,这是想灭口?”

    说着,

    许元看向李清焰,用眼神给这裹胸公主点了个赞。

    李清焰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便坐回了自己椅子。

    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令迟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皱得很紧。

    他没想到这许长天心机居然如此深沉。

    若说先前的放弃,他与糜田父子之间还有一线的回转可能,那么在他动手之后便基本是绝了这条路了。

    整件事情的起因不过是拖延他来此密室的时间,这家伙竟然直接打蛇随棍上。

    让放弃一名大宗师作为补偿还不够,竟然想直接光明正大的埋一颗棋子在他的身边。

    王令迟瞥了一眼那已然坐回首位的女子。

    不过对方却没有看他,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轻轻叩击着案桌,似是等待着他的答复。

    心中叹息一声,看来他在背后做的这些小动作已经让这位公主很是不满  深吸了一口气,王令迟躬身朝着许元行了一礼:

    “既然三公子都这样说了,那此人的命便暂时先留着。”

    说着,

    他斜眼看了糜田一眼,冷声道:

    “愣着做甚,滚下去,事后再找你算账。”

    糜田垂着眼眸,声线低沉的应声回道:

    “是,父亲。”

    看着那紫衣太监服的身影消失在石门的入口处,许元随意的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张椅子,摆在了李清焰身侧,坐下,道:

    “好了,这件插曲已经结束。”

    王令迟独立于案桌之前,看着那后面坐着许元,轻声笑道:

    “三公子真乃好手段,凝魂之身竟然可以生擒大宗师强者,如今看来帝京城内那些关于公子您的传言皆虚了。”

    许元闻言皱了皱眉,随即轻笑道:

    “一些外物而已,行走在外,我父亲总得给我一些保命的手段,好了,王公公,你邀请我与清焰来此,应当不是为了说我的事情吧。”

    说到这,

    许元侧眸看了一眼身侧坐着的女子,问道:

    “清焰,我被拦在外面遭遇刺杀的时候,你们说到哪了?”

    “北境的一些军务。”

    李清焰没有掩饰的意思直接说道:“宗门那边调集了数万修军阵的武徒进入了北境。”

    许元眼中神色略微一凝,抬眸看向了对面的王令迟:

    “哦?看来太子殿下的情报真是很灵通呢,如此密闻竟也能探查到?”

    王令迟沉默一瞬,颔首道:

    “公子,咱家找公主想说并非单只此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许元唇角勾起一个笑容,低声道:

    “这件事情就是那所谓朝堂之上发生的变故?”

    王令迟面色略微一肃,眼神凝重,低声回道:

    “是,关于二皇子的。”

    许元心中并无意外,应该是李诏渊整了个大新闻:

    “说来听听?”

    王令迟瞥了一旁的李清焰一眼,低声道:

    “今日圣上亲自临朝了,为了处理二皇子殿下递上的奏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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