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平叛中山（二）

    慕长风皱了皱眉头，问道：

    “京师？何人来访？”

    刘壮见左右没人，说道：

    “是京师的大太监，现在正厅等候，说是有密旨。”

    慕长风沉思片刻：

    “我与宫闱从无交涉，如何今日来下旨，你可看清了，是宫中的太监？”

    刘壮说：

    “统领放心，此人穿着考究，我有个远亲就是在京中做事的，看这个人的衣帽穿戴，言语谈吐，定是宫里人无疑。”

    慕长风沉吟良久，心想这江南正是乱党的老巢，为何京城会遣派钦差下旨，如今祖父正在朝中，尚不知朝野安稳与否，不如就此去查探一下，于是说道：

    “先过去看看。”

    两人一路到了正厅，才一见面，慕长风就看到一人身着蓝袍，腰缠金带，脚踏官靴，端坐在客座上，想必就是宫中的大太监了，这人面容细腻，体宽膘肥，举止雍容，一看就是平日里养尊处优。

    大太监李安明知慕长风已到，却仿佛并未看见，只是自顾自地喝茶，直到慕长风跪下行礼，才仿佛忽然看见一样，急忙摆手：

    “哎呀，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慕长风心中不满他如此倨傲，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起身拱手客气道：

    “公公远道而来，有什么吩咐，但请直言。”

    大太监略略一笑，示意慕长风坐下，瞧那情形，仿佛慕长风是他的跟班：

    “如今江南战乱，朝野震惊，圣上日夜劳心，群臣争论不休。风闻慕相国之子，也就是公子，起兵于临江，有治乱之能，如今收复江南大半，圣上嘉许，特派我来此地，有密旨一封，但请公子跪下接旨。”

    慕长风急忙屏退左右，跪于地上。

    只见李安悠悠起身，从怀中抽出一封卷轴，置于慕长风手上。

    慕长风拆却密封的金纸，打开一看：

    “江南动荡，乱党蜂起，幸有良将忠臣，起兵于微末，扫荡江南，朕欲封你为平南大将军，加封三公，统领江南，即日起进京受封，钦此。”

    慕长风慌忙辞道：

    “末将不过尺寸之功，更何况如今江南未定，明朝余孽并未铲除，此时进京，恐江南不稳，烦请公公回去面圣，表臣之忠心，数月之后，待臣平定江南，再面圣受赏不迟。”

    李安面色一沉，举起茶碗抿了一口，深吸一口气，微笑一声，说道：

    “将军有平乱之功，圣上赏罚分明，特让本宫不辞劳苦，跋山涉水，九死一生来到此处，让你进京面圣，加封将爵，怎么，你是要抗旨？”

    慕长风面如白纸，正要辩解，大太监又接着说道：

    “如今相国身处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圣上深为倚仗，你此时进京面圣，上安君心，下安百姓，又光宗耀祖……你如不去，此事两说。”

    李安说完话后，就拍了拍袖子，自顾自地平视前方。

    慕长风听后心下更是犯难，祖父刚刚给他写信，说如今朝野大乱，嘱咐自己无事万万不要入京，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他进京面圣，自己不去，那自己祖父尚在京师，此时不进京面圣，以表忠心，让圣上疑心，岂不是置祖父于危难之中，可是自己要是去，如今功力尽失，岂不是任人宰割。

    慕长风心下犹豫不决，此时夜耳发话，一下点醒了慕长风：

    “既然是有诏，那就必去无疑，但如果此时江南开战，则不去就有了正当借口。”

    慕长风计上心来，眉头舒展，立即再次叩头，说道：

    “公公只管放心，末将即刻起身收拾行囊，只身赴京受封，有劳公公多待几日，待我安排妥当，即刻出发。”

    李安以为慕长风开窍了，于是喜笑颜开地说：

    “就是，将军名门之后，怎么会不识大体，那我回客房休息，只等将军开拔。”

    慕长风立刻起身拱手，说：

    “公公稍安勿躁，我已安排设宴，款待公公，请。”

    当夜，慕长风设宴宴请大太监，酒过三巡，李安已经有了醉意，更兼看到慕长风去意已定，更是心中放心，与慕长风攀谈起来。

    两人正谈笑风生，忽然闻屋外马嘶声大噪，此时慕长风赶快让手下出去查看，回报说慕长风的黑马从马厩中跳了出来，十余名军士都拦之不住。

    慕长风向大太监李安欠了欠身，说道：

    “我这匹马，从安江俘获后，一直野性未驯，惊扰了公公，恕我失陪，去去就来。”

    李安一听来了兴致，说什么也要陪同，慕长风让不过，只好起身和李安一同到府外查看。

    到了门外，只见十几个人围着一匹马，那黑马左右腾挪，上蹿下跳，口吐热气，嘶叫连连，十几个人竟然拿它没有办法，及慕长风赶过去时，那马一个大跳，身轻如燕，竟然从几个人的人头上跳了过去，眼看就要逃走，慕长风赶快大喊一声：

    “回来！”

    谁知那马听了慕长风的叫喊，竟如当头棒喝，赶快回身，奔向慕长风，在他身旁站定。

    慕长风拍了拍马首，吩咐下人们带它回去。

    但是这黑马就是站着，任谁拉它它也不走，慕长风不禁皱眉。

    这时，李安从身后冒了出来，拍手惊叹到：

    “哎呀！好啊，慕将军，原来府内有这样的宝物，怪道不愿走。”

    慕长风惊讶地问道：

    “哦？公公可识得此马？这是我攻下安江时，叛军将领的坐骑，说来也巧，此马上次还救我一命，不是它，我已被贼将所俘，这时也见不到公公了。”

    李安仔细向前，打量着黑马，说道：

    “错不了，这是前些年南州进贡的一批战马，这种马身材宽大，肤色黝黑，马尾长而不乱，眉心一撮黑毛如剑，故名此马为黑剑，不知道怎么流出宫外，如今宫中也所剩无几，这马身轻如燕，一跃三丈远，将军可真是福将，此马，千金不换。”

    慕长风此时才知道这马的来历，笑着抚摸着马头说道：

    “原来你叫黑剑。”

    李安又说：

    “这马不比常马，它可不爱吃干草，只吃鲜草，尤爱吃虎皮兰，因虎皮兰是南州植物，将军留心。”

    慕长风点头，恍然大悟说：

    “怪道近来瘦了这么多，无故就要往外跑，原来是这样。”

    立即吩咐手下采购大量虎皮兰，然后就要将马拉回去。

    只见李安却拉着缰绳，口中连连赞叹，看着这宝马爱不释手，口中喃喃地说道：

    “这马也是看人，好人养好马，好马配良人，看了你的马，再看我骑的，那算什么玩意儿！”

    慕长风知他有意，却不忍割爱，只能尴尬地看着。

    李安见慕长风如此吝啬，只能严肃地开口说道：

    “宫中宝马，不知为何流落民间，这人呐，就得看身份，马也一样，将军虽然名门之后，到底不是王室贵人，骑得马太好，我担心有僭越之嫌呢！”

    慕长风恨得牙痒，却只能陪笑着说：

    “此马自从误入末将之手，自来不敢擅骑，如今公公一来，这马算是有了明主，如不嫌弃，请公公拿去，也算末将一点心意。”

    李安大笑一声，欣然接受。

    当夜，慕长风和李安大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