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治疗
“二蛋你别哭，大哥马上背你回去！”
“呜呜呜呜——痛——我要娘——娘——呜呜呜——二蛋的手好痛呜呜呜——”
温峤卿听清楚怎么回事后转身就打算去看看情况，只是胡盛速度比他要快的多，又熟悉山路，没一会儿就背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岁左右还眼泪哗哗直流的小男孩儿过来了。
“你们两个先自己扛回去，二蛋的手好像摔断了，我先背他下山找大夫。”说着不待温峤卿说话一阵风似的就跑远了，后面跟着三个大一些孩子也背着柴火一溜烟的不见了身影。
温峤卿蹙了蹙眉。
温野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道:“我们也回去？”
“嗯。”
只是没想到的是，等他们两人一人一捆乌龙头扛着快到山脚下的时候，还能看见他们。
“哇呜呜呜——娘——嗝呜呜呜——”
“哭什么哭？你娘不在这里，不就是扭到了手了吗？搞得这么大的阵仗，还去看什么大夫？咱们家都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哪里还有钱看什么大夫？走了走了，都赶紧回家，过几天就好了，看什么大夫？”
“不行！大伯娘，要去看大夫，不然二蛋的手就会像张三叔一样变拐了瘸了。”稍大一些的小男孩儿一脸急色道。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腿摔断了才叫瘸了，过两天骨头长好了不就好了，咱们家可没那么钱去看大夫，赶紧回去，家里的柴火猪草还没着落呢。”妇人催促道，只是她话音刚落，一串慌乱匆忙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二蛋！二蛋！你怎么了？二丫说你手摔断了？！”
“哇呜呜呜呜——娘——娘——二蛋的手好痛……”小孩儿哭的几乎小脸涨红，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跑的头发有些散乱的妇人看着他那红肿起来手肘神色立刻慌乱了起来，忙一把就抱起了他，“娘带你去看大夫，二蛋不要怕，不要怕……”
被称为大伯娘的妇人见状，皱眉道:“不就是摔了一跤么，费什么钱看什么大夫？谁家小子从小不是摔摔打打过来的，怎么就你家的这么金贵了，还看大夫？你有那个钱？”
妇人脸上有些难看，但咬了咬牙还是道:“大嫂……我，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过两天当家的回来了就还你？”
大伯娘脸色一变，“你非要去就去！要钱一文钱都没有！”
妇人面色顿时就白了一层，“大嫂……”
温峤卿轻叹口气，放下乌龙头，上前道:“我是医，大夫，让我看看。”
抱着孩子的妇人几乎立刻扭头看向他，看清他年轻的脸后眼里的希望顿时又暗淡了下去。
大伯娘转头打量了他一眼就警惕道:“你谁啊？咱们家可没钱给你讹！”
胡盛在一旁皱眉解释道:“这是前几日才迁进村的温家人，二蛋的手现在不知道具体伤的情况，要是严重又没有及时看大夫的话，以后说不定会落下病根或者残疾。”
大伯娘说:“哎哟，哪有盛哥儿你说的这么严重，小孩子摔摔打打不是正常的么？前些天我家那小子不也不知道在哪里摔了跟头，头都差点给摔破了，这不也没什么事儿吗？咱们家的情况和你们家比不得比不得。”
胡盛皱眉没说话，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准备直接给二蛋娘借点钱去看大夫，谁都没有把温峤卿说的话放在心上。
伴随着哭的直打嗝的声音，温峤卿检查了一下小孩儿的左手手肘情况，突然看着他道:“看，天上有鸡腿。”
“呜呜呜嗝——？”小孩儿下意识抬头看天。
温峤卿精准快速的握住他的小手臂一动一推，“咔”的一声响。
小孩儿一愣，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似的，一双红通通水润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妇人更是紧张道:“二蛋？！”
温峤卿:“行了，没什么事，手肘脱臼，桡骨头半脱位，已经复位了，”说着他看向众人道:“有没有半掌宽小臂长的木片和布条？”
众人神色皆是微愣，再看着二蛋已经听着了哭喊，这才反应过来，妇人听了再看自家儿子的神色心里才猛的松下一口气，忙道:“我身上绑的围布可以不？”
“可以。”
闻言，妇人将孩子放下忙解开了身上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的围布，另一个村里人直接就地取材，拿着柴刀就削出了大致符合温峤卿要求的木片来，再进行固定后，他习惯性吩咐道:“最近一段时间注意让孩子手臂不要乱动，吃食上面尽量吃好点，手肘好的更快些。”
妇人听着连连点头，“谢谢，谢谢，我一定会看好他的。”
温峤卿点了点头。
“这就好了？”大伯娘有些不太相信道。
“可不是，没看见二蛋都没哭了吗？可不就是好了？”
“二蛋，你手还痛吗？”
“一点点痛。”二蛋他说着就想抬手，被妇人忙按下阻止了，又忙吓唬了一番这才不敢动了。
温峤卿退了出来，刚准备扛起乌龙头时，胡盛直接一手就帮他提起柴火，笑道:“没想到温小兄弟你年纪这么小就有这手功夫了，厉害，走，我帮你提回去。”
温峤卿客气了一下没有拒绝，他现在的这副身体确实还有些虚弱。
妇人见他要走，忙叫住了他，“温小大夫，你等等，”随即脸上有些羞愧涨红道:“你这治了二蛋，我还没给你诊费呢，那个……”她还未说完，一旁她大嫂的脸色就拉了下去。
温峤卿神色淡淡，“不用了，以后仔细多注意些不要让他在摔着了。”说完转身便走了。
温野和胡盛没说话，跟了上去。
“哎，这温小大夫看着人还挺不错啊。”有人边走边感叹道。
“是还不错，看着他穿的就知道他家情况怕是也过得艰难，倒是心善，是个好孩子。”
围着的几个帮忙的村名说着也就回家了，妇人脸上有羞愧也有感激。
大伯娘:“还傻站着干什么呢？赶紧的都回去！”
温峤卿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一路上随口说着话，将想要知道的东西都从胡盛口中了解到了不少，也知道了之前在山上时他为什么那么有底气骂那什么张平了。
原是定西军的人。
没多久就到了家门口，胡盛将柴火放下，最后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小子以后要上山最好还是和大家伙儿一起去，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只剩下你娘和你妹妹了。”
温峤卿笑了下，道:“我们知晓了，不过这次还是麻烦了胡大哥了。”
“不用客气，一捆柴火而已，这还累不到我，好了，我就先回去了。”说罢转身就走了，利落的很。
温峤卿看着他走远，转头回来就看见温野一脸羡慕向往的还在看着对方的背影。
“温野？”
温野回过神，看着神色温和看着自己的人。
看着他的神色，他突然道:“你想从军？”
温野微愣了愣，见面前之人神色始终温和如初，并没有嘲笑讽刺他的不自量力，半晌才又有些犹豫又坚定的点了点头，只是不过片刻神色就低落了下来，低着头道:“我去把乌龙头的根给砍下来。”
温峤卿看着他埋头砍树根，略一思索便知道为何了。
因为大泱朝的兵，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就他们家现在这个生活水平，就算朝廷招募士兵之时，他们家也没有资格报名。
大泱能当兵的人都是家中小有资产的人，因为大泱朝规定，有些个人军需都是需要士兵自己负责。
也就是说，如果想当兵，首先你得有条件准备好达到朝廷要求的衣物，刀，箭……各种小东西基本军需都要自备，才有资格报名参加募兵。
但即使是这样，据说每次募兵人数都还是远远超过原本要招募的名额，没被招募上的人还唉声叹气懊悔不已。
因为大泱朝的兵，每人名下至少有十亩田地免除赋税，供士兵自给自足，若是再战场上立了功，最低的勋位都可以得到六十亩田地，勋位越高奖励的田地越多，最高可得三十顷，依旧免除大部分的赋税。
并且若是有勋位者犯罪，是可以用自己的勋位根据所犯过错相抵，同时也是平民百姓步入官场的一个途径，再者，就算是在战场上以身殉国了，朝廷给的抚恤金也十分优厚。
而大泱最不缺的就是立功的机会。
自大泱太祖开国以来的四位皇帝，几乎每一位都在为大泱朝开疆拓土。
在大泱朝当兵，说出去那都是能让一家人骄傲的事情，胡盛家就是村里头仅有的两栋青砖瓦房中的其中一家，光是亲兄弟就有四个，同一辈的堂兄弟就更多了，这也是大泱朝募兵时会考虑的一个地方。
会优先考虑家中兄弟多的人进去，这样战事多或者农忙的时候还能由家中的兄弟帮忙打理，至于为什么明明是兵，方才却在种地。
因为在大泱，平时没有战事时，士兵除了轮班戍守或训练，则是要务农的。
这样的募兵要求，以他们家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想都不用想了，不过……这倒是给了他新的想法。
士兵在大泱朝是一份受欢迎的职业，军中的军医则更是受人尊敬，同时也是稀缺的。
据他所知，大泱军中对待受伤士兵的待遇是还算可以的，但因为没有能系统大批量培养医生大夫的地方，导致军医还是比较稀缺。
通常是五千名士兵配一名军医，定西军一共七万五千人，朝廷也只配十五名军医，这样的情况一旦战时，大夫的人数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朝廷也是允许地方军队自己在地方上聘请其他大夫的。
他朝着他最终缓声道:“朝廷规定年满十八者才能应召，不急。”不过到底是要去军中当军医受人管束，还是自己挣钱开个医馆还是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