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收网
“你不是潘越臣的手下。”肖燃目现寒光,向后退了两步,手伸进裤兜就想摁下手机上的通讯按钮。
然而对方仿佛早已看穿他的意图,迅速在吧台上拿起一把手枪,枪口直指肖燃心脏:“我想你还是乖乖坐好跟我一起看屏幕。警官。”
肖燃心中的震惊几欲望脱口而出,对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警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在冒充丁昆与其对话的时候就知道了?
见对方枪口对着自己偏了偏,示意自己站开一些,他便识趣地走到了真皮沙发的一侧,这个角度正好一抬头就能看见窗户外面的大屏幕。
画面似是直接连接场内用于直播的摄像头,显示出比赛内场的场景。
此角度似乎是由镜头刻意在穿着红黑色赛车服的潘越臣和蓝白色赛车服的一位赛车手之间来回转换,专门抓拍二人的一举一动。
肖燃不得不惊慌,因为那名赛车手他见过很几次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在酒吧内顶着被挟持的危险,徒手拆了一支92式警用手枪。
果不其然,自己的直觉很准。
赛场内,正式比赛一触即发,信号灯正显示着最后的倒计时,就连看台上的观众都停止了骚动,屏住呼吸期待着自己押注的车手能够一马当先。
那位名片上写着陆杨二字的调酒师此刻身穿蓝白相间的连体赛车服,带着相应配色的头盔,一只脚蹬在窄瘦利薄的越野摩托踏板上,一脚支在地面保持平衡。
随着右侧把手的转动,一阵阵携带着油门轻轰时所发出的蠢蠢欲动的马达声此起彼伏,犹如即将出笼的野兽发出狂野凶狠的咆哮。
最后三秒,信号灯带着响彻天际的警报声由红变黄再由黄变绿,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十几辆改装越野摩托的油门同时张到极限,带着粗犷的嘶鸣冲出起跑线,在泥土与炭渣结合的人造越野赛道上建起飞扬的碎屑。
轰轰轰——
车手们首尾相接,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链条串联起来,几乎毫无间隙地相继进入第一个八字形障碍。
此时有人因轮胎抓力抑或初速度不够,在倒挂反转时突然掉出座驾,离开了比赛,看台上一片喝倒彩的唏嘘声。
潘越臣的摩托性能极优,在八字障碍之后突然一马当先跻身第一,陆杨的座驾紧随其后,而紧贴陆杨的,还有两个穿着纯黑赛车服的车手。
先头部队领先第二梯队大约两三个摩托车位。
第二个障碍近在咫尺,大于70度的陡坡就像一扇无法逾越的大门,令人望而生畏,四辆迅猛如兽的高性能机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尾部似有强力推动,在日光一般的炽白射灯聚光下带着不可思议的马力,像数颗蓄力已久的烟花猛然窜向天际,射灯于半空中打在车身金属材质上绽放出绚烂刺眼的反射光束,仿佛烟花绽放 。
越野赛呈现出极限运动一般的观赏性,引得四周观众的肾上腺素急剧飙升,没有越过障碍的车手失落淘汰,晋级的赛车你追我赶,就像是追逐着唯一一只猎物的狼群,急需在这一场狩猎中赢得自己的地位,获得战利品的优先享用权。
陆杨依旧稍微落后于潘越臣,在冲出障碍墙的那一刻,头盔护目镜上反射出潘越臣刚在障碍顶端的平面上稳稳落地的画面。
此时他正于高于障碍墙两米左右的半空之中,在这失重状态下想要稳住身型,需要良好的平衡能力和身体素质,而陆杨却并没有选择平稳落地。
他在跃出的高度达到顶点之时急调车头向下,本该后轮先落地的姿势经过强行拨转,硬生生变成了前轮着地,虽然这一举动在观众眼中有一种刻意炫技的意味,但并不影响对其精湛车技的喝彩和尖叫,可惜就这一炫耀,潘越臣成了唯一的第一梯队。
落后于路杨的两辆黑色赛车此时正要从空中下落,01秒的距离落差间,陆杨的前轮率着地。
在刚刚感触到地面平实的一刹那,陆杨还是一个车后轮连同车尾部高高翘起的状态,却见他猛然借着重力的反作用发力,以前轮的最小接触面为圆心,向右侧甩出了车尾。
时逢右侧的车手正好落地,却被突如其来的横扫之力甩得重心不稳,为了保持住身型只能硬生生调转车头向着障碍墙的斜下方滑落而下,连人带车滚落在地。
突发的暴力事件不但没有激起观众对于比赛不公平性的抗议,反倒引来了更为刺激过瘾的欢呼和唏嘘,陆杨重新上路,方才左侧的黑衣车手已经领先了他五六米,追赶着距离更远的潘越臣。
障碍墙之上的赛道水平面几乎与看台的一层相平行,是离观众最近的地方。
陆杨倾斜车身,一小片泥泞在飞速旋转的后轮摩擦下,星星点点地飞向了只有一条栏杆围住的观众席,似是亮相般的跟观众来了一次互动。
而被溅到的观众疯了一般回以尖叫,仿佛是对车手的肯定和喜欢。
这时候,观众中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隐藏在大片聚集过来想要与车手亲密互动的人群中显得极不起眼,而陆洋一眼就敢见了他。
那身影的目光也死死盯住陆杨,在一个轻微的颔首之后,冷不丁地抛出了一袋方砖大小被牛皮纸包裹的东西,陆杨伸手正好接住。
转头一看,黑衣车手已经追随着潘越臣来到最后一个障碍。
现下场上的车手就剩下五个不到了,而陆杨发现,他们都穿着一样的黑色赛车服。
头盔中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好的表情,瞬间蓝白色的赛车油门轰到了最高速,向着第三个障碍疾驰而去。
最后一个障碍与第二个正好相反,是一个从上到下俯冲的接近垂直的狭窄坡道。
即便是轮胎上巨齿的摩擦和抓地良好的越野车也容易打滑,若是在高速中冲出,再在半空中落地,这个高度要是运气好就是当场死亡,若运气不好的话就是想死死不成了。
潘越臣在第三个障碍的顶端突然刹车,回头的一瞬间,见后面的车手都已经快要追到近前,而那蓝白色的座驾上,正好有一条腿狠狠登出,踹倒了一个黑衣车手,赛车贴着地打着旋飞了出去
此时从场内剩下的车手来看,潘越臣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却见那蓝白色的身影单手一扬,似乎得到了什么行动指示,油门再次达到最大速度,赛车向着近十米高的坡道滑行而去,犹如黑暗中的蝙蝠流畅跃进了深渊。
紧追着潘越臣的黑衣车手也同一时间向着坡下行去,二人几乎并驾齐驱,但在这动一下粉身碎骨的情况下,双方都不敢转头看对方一眼。
二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和神经都以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状态保持着紧绷,但凡一个环节出现哪怕是一丝轻微的乱动,都将打破全身的平衡,从而失去重心。
坡道很快见底,下方是相对于平缓的缓冲弧度,弧度的尽头是一片断口,断口前数十米远的距离连接着终点,最后一个障碍就是从上滑下利用重力势能所带起的初速度作为助跑力量然后飞跃近十米的断口。
此时,陆杨也冲了下去。
陆杨身后的三辆赛车也做着相同的举动,风在身侧飞速划过,头盔的保护下,外界的声音模糊不清,而在陆杨滑到弧度上方时,前方的潘越臣已经飞行在了断口上方最顶点处。
陆杨在下落的瞬间手臂用力,将手中的牛皮纸袋用力甩向了前方五六米处也处于半空中的潘越臣。
速度,力量,感觉的完美把握让二人在时机上的配合近乎完美,潘越在半空中臣伸手,正好抓住货物。
而跟潘越臣几乎同一车位的那名赛车手,却在断口的前面停滞不前,并没有一起飞跃,而是缓缓从大腿一侧黑色的枪套上,掏出了一把手枪,枪口正对半空中抛物线顶端正要下落的毫无察觉的潘越臣。
陆杨心下一沉,立马发现事态的严重,对方穿着黑色赛车服,根本无从发现身上的枪套,此时他只能心中一横,后轮落在地面之时直径扬起前轮朝着那个车手猛砸而去。
不见减速的巨大冲力将黑衣车手撞得完全失去平衡,枪声在赛场中犹如震天的爆炸一般划破喧杂的声浪,沉默两秒,惊恐的叫声又将黑夜覆盖,射灯强光乱射,照在慌乱的观众身上,仿佛被发现了行踪的老鼠,连滚带爬抱头鼠窜。
不知何时开始,警车已经将神门山车会会场的大门口团团围住,那声枪响过后,近二十名警员已经下车冲进了庭院,冲向公馆酒吧内某个正在进行堵车操盘的酒吧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