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遇·途

    自融丹之后，柳青烛每每总会想起杀尸王的时候，叹息道：

    “世间万物本没有成气的尸，若不是怨气，谁会愿意成为‘尸’呢……”

    战得江湖百侠胜，不引佳人归程颜。若不是散不尽红尘，何人甘等千百年。

    其实当时柳青烛最后了结尸王的时候，牛头马面告诉了柳青烛这尸王的由来。

    这尸王在南方本是一富家公子，平生济弱扶强，人也是相貌堂堂，后与一千金小姐相遇，二人情投意合，便定下了这婚约。但后来南方之地被侵，二人因战火相离，那男人的妻子死于战火，悲如断肠，后听信江湖道人的花言巧语，他疯狂炼丹，妄想救活亡妻，但走火入魔，成了血尸，百年来孤身一人，亡妻的尸体也不知踪影…

    柳青烛跃上石屋的屋顶，站在那昂首的龙头之上，望了望在院中刻苦训练的沈霄，嫣然一笑。

    何人知，那支离破碎的星是佳人的思念，那温月下的酒是醉不尽的红尘。星落云散，月洒清辉。

    翌日，烈日高照，湛蓝的天空上飞出几只雀鸟，引得一片热闹。

    “沈霄，走了，去五仙镇上讨茶喝！”

    柳青烛的声音传遍整个石屋，略带微笑。

    沈霄猛地睁眼，又瞬间闭上，骂道：

    “柳青烛！你又把我吵醒！！”

    沈霄将头蒙在被中，但柳青烛可不吃这一套，大步上前，将被一把抓起，道：

    “哎呀，昨日不是说好了嘛，今日去五仙镇上的茶楼讨茶。”

    被暴露在床上的沈霄一副生无可恋之样，表情呆滞，面带憔悴。柳青烛又道：

    “你若跟我去，我还给你买金糕吃，怎么样？”

    听到“金糕”，沈霄有些坐不住，但少年自尊强，他又朝窗外望去，双手枕到头下，衣冠不整的躺着。也不知道是柳青烛听错了还是什么，他貌似听到了沈霄轻蔑的“哼”了一声，柳青烛便又放出诱惑：

    “买五包？”

    沈霄躺不住了，翻过身，摇了摇胳膊，道：

    “行了行了，我去就是了，你出去等我换上外袍。”

    柳青烛会心一笑，悠哉悠哉的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五仙镇上。一如既往，热闹非凡，在这人来人往的五仙镇上，不知每天要发生多少不为人知的暗事。

    柳青烛把沈霄带到一个名为仙盏的茶楼，这茶楼在五仙镇上也有些年头了，但它有一个特殊之处，这茶楼只迎接仙家山的人，百姓从不接待，不少百姓曾来此讨茶被冷言拒之。

    这茶楼沈霄柳青烛也来过一次，上次还是一年前了，有人托他们降妖，就是北海猎妖鳌那一次。沈霄心存疑惑：

    “这柳青烛是不是又借着讨茶的名头骗我来做事。”

    沈霄皱皱眉，抬头望了望那茶楼的招牌，“仙盏”二字镶了银边，胜有不待平民之意。

    沈霄没有直接说出来，跟着柳青烛便进去了。这里边不算大，几度嘈杂声在人群中翻涌，柳青烛有丝嫌弃道：

    “明明是茶楼，怎么吵的跟酒盏似的。”

    二人走到一处空桌处，坐了下来，沈霄望了望四周，几桌弟马和仙家有说有笑，但在这几桌中，沈霄将目光停留在了茶楼门口的那一桌，那人居然出马了五门仙家！胡，黄，白，灰，狸和一个弟马六人围成一桌谈笑风生。

    柳青烛不以为然，向“小二”招了招手，道：

    “上茶吧。”

    说罢，一个身形矮小，肩上挂了一片黄布的灰家跑了过来，迎着那让人奇怪的笑容，道：

    “来了，客人，要什么茶？”

    那灰小二搓着手，笑嘻嘻的看着两人，这仙盏真如“人”一般，连那小二的小动作都与外界的“真小二”神似。

    柳青烛笑笑，道：

    “云雾，三壶。”

    霎时，全馆寂静，灰小二愣在原地，那几桌仙家山的人也看向柳青烛，连沈霄也大惊。只有柳青烛，不以为然，又看向灰小二道：

    “愣什么呢，小二，去呀。”

    小二回过神，又恢复那奇怪的笑容，肩上的黄布一扔，道：

    “好嘞客官！您真是我的财神爷啊！！”

    那小二跑到了后屋，那几桌仙家也转过身，又响起一片片谈笑声，但他们的目光仍有观察之意时不时看向柳青烛。

    沈霄把胳膊搭在柳青烛肩上，凑到柳青烛耳边，压低了嗓子问道：

    “你疯了吗？？云雾！三壶！！三万两！！咱俩何来……”

    沈霄话还未完，柳青烛捂住了他的嘴，笑而不语，把沈霄胳膊放下来，将他安抚到凳子上。沈霄见柳青烛不语，大皱眉头，又心急火燎，无奈之下，他拉着柳青烛的袍子准备逃跑，但柳青烛又将他安抚下来，摆摆手让他安心，仍是笑而不语，沈霄貌似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指着门外问道：

    “难道一会又要来一个弟马？”

    柳青烛微微点头，沈霄大白了他一眼，问道：

    “那也不能上三壶云雾啊，对方什么人？”

    柳青烛这时才缓缓答道：

    “沈霄，你是否还记得我们洛山遇到那胡家，当时你请灰凌州大人上身，但那胡家人着实狡猾，在灰凌州大人的压迫下，他仍借机给你下了狐毒。这事我本不知，后在一酒盏中遇到了胡家人，他看出来你中了狐毒，便给你解了毒，翌日日出你醒时没有感受到一股玄流在你体内流转吗？”

    沈霄听罢，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感觉，双眸向上望了望，又看向柳青烛，道：

    “有个屁，我卯时醒的，那时候迷糊着，我哪感受到什么流转……”

    柳青烛也白了他一眼，道：

    “一会你便知晓了。”

    沈霄抿着嘴，又望向四周，柳青烛以为他要离开，但沈霄又将目光移到柳青烛身上，上下扫了一下，柳青烛道：

    “你看什么？”

    沈霄右手托着脸，轻语道：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出手如此阔绰，三万两如流水，说撒就撒！”

    柳青烛听罢大笑，拍着沈霄的后背道：

    “好好好，那你就乖乖等着吧。”

    在等待的期间，柳青烛详细的给沈霄讲了洛山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沈霄也是听的七七八八。

    良久，仙盏便又来了一个弟马跟仙家，柳青烛抬眼，放下手中的茶，拍了拍略有困意的沈霄，大悦道：

    “沈霄，我们等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