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苏忘睡得正香时却突然从梦中惊醒，习惯性地往床边看去结果就发现床边有一黑影，惊得他下意识地想要叫出声来，谁知那人先他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别紧张，是我，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这声音对苏忘来说是既熟悉又有点儿陌生。
是沈听白。
苏忘被沈听白松开，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到苏忘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张口问道：“我说沈盟主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说了，问你几个问题而已。”黑暗中沈听白的双目显得格外的亮。
苏忘不满地道：“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呗，我又跑不了，我累了要休息，沈盟主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沈听白：“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苏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昨天怎么了？”
“小五。”沈听白敲了敲桌面：“你和小五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啊……嗐，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我昨天不是说了吗，沈盟主你没听见吗？不应该吧。”
沈听白发出了一声轻笑：“你说的是真话吗？”
“当然。”
“我可不信。”
“信与不信那便是沈盟主你自己的事了，与我何干？”
“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何小五死了，你却毫发无损？”
“我当时晕倒了，我怎么知道？应该是他们要对我动手的时候鹿辰和云墨寒赶过来了。”
“你为何会晕倒？被迷晕的？是在小五死了之后晕倒的还是在他之前晕的？我去的时候小五离你很近，为什么你身上却连半点血迹都没有？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嗯？”沈听白的语速不急不缓，一连好几个问题让苏忘有些措手不及。
幸好周围够暗，要不然苏忘脸上慌张的表情一定会被沈听白尽收眼底。
压迫感。
一种苏忘从未体会过的压迫感。
宛如一只突然被蜘蛛网网住的虫子，慌乱、无助、不知所措。
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当中。
沈听白就坐在那里等着他回答。
许久，苏忘苦涩一笑：“何必呢沈盟主？”他问道：“你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怎么知道会没用？”沈听白反问道。
苏忘定了定心神：“我只能回答你，我是在他死了之后晕倒的。至于其他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沈听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但是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愧是天机阁的人，想从他们嘴里问点儿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女子失踪之事你知道多少？”
“什么？”这个问题苏忘还真是不知道。
“给自己算算还能活多久。”这是沈听白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
沈听白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但是不代表别人也没办法。
回到住处之后沈听白让小二给他备了一些热水洗澡，白天回来之后又去被萧暮雨拽去忙别的事，导致他身上一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都快腌入味儿了。
沈听白洗完之后打开包袱想着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谁成想刚打开包袱便看到一把匕首压在衣服底下。
沈听白：“……”不会吧。
他将匕首拿了出来，当看到匕首手柄上的字时他又急忙将匕首埋进了衣服里。
为什么这匕首会在这里？没还吗？还了啊！
沈听白仔细地想了想，似乎、好像、也许、大概还了……吧……
他将匕首拿了出来又看了一眼，那个金色“冉”字着实是要灼伤了他的眼睛。
怎么会忘了呢？？？
沈听白十分懊恼。
随后沈听白又是随手一翻，一个红玉坠子。
沈听白：“……”
真棒。
……个屁。
看着摆在面前的两个东西，沈听白忍不住扶额。
罕见地，沈听白竟然自省了。
曾子曾曰：吾日三省吾身。
沈听白曾言：省个屁。
扔了？
不行，万一来找他要怎么办？
还给他？可是怎么还？屁都见不到一个。
还是扔了吧。
最后沈听白纠结了好长时间终究还是将那匕首和红玉坠子给留了下来。
别问。
问就是他觉得乱扔别人的东西不好。
隔天中午，沈听白刚吃完饭就被叫到了黎澈的房间里，萧暮雨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一大包东西正散发着恶臭。
沈听白一进黎澈的房间眼泪就立刻流了出来，什么味儿啊！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黎澈，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微皱的眉头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想法。
沈听白有些庆幸，幸好这不是他的房间，若是他的房间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要连人带东西给扔出去。
萧暮雨见他站在门口久久不动弹便道：“你怎么不进来啊？快过来！快过来！”
沈听白挪到黎澈身边，尽量与萧暮雨和那包东西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是什么东西？”沈听白开口问道。
“宝贝。”萧暮雨笑盈盈地道。
“……”沈听白又往后退了几步。
萧暮雨口中的宝贝怕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丫头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嘴她拿出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也说是宝贝，结果就看到她从那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泛着紫光的蜘蛛。
即使多年过去，沈听白也记得那蜘蛛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当真是令人……难以忘怀。
果不其然，当萧暮雨打开那包东西的时候立刻有东西爬了出来。
沈听白：“……”萧暮雨！！！你个小姑娘儿怎么一天天地净整这些东西。
沈听白的脸色有点儿不好，毕竟不是经常接触这些东西的人，反观黎澈倒是很淡定了。毕竟沧澜宫在蜀中，离西南苗疆近，乱七八糟的毒虫蛇蝎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萧暮雨眼疾手快将那条蛇给捞了回来，而后将包袱完全打开，沈听白这才知道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
几根人骨，几只虫，还有一包正滴血的不明物。
“你这是……去哪儿了？”沈听白问道。
“昨天你们去的地方啊。”萧暮雨如实答道：“我检查了一下你们消灭掉的那几个尸傀，也检查了一下那个山洞。”萧暮雨将几根人骨一一排好，“这几根人骨上有几道旧的伤痕，是刀剑留下的。我看过他们的虎口处也有因为练刀剑而留下来的茧子。”
说着萧暮雨又打开了那包不明物——两颗心脏，其中一个的颜色要比另一个鲜艳一点儿。
沈听白：“……”
“活尸傀的。”萧暮雨指着那个颜色鲜艳的心脏道：“身上刀伤最多的那个。”
“如你所言，这些尸傀里很有可能有某门派中的弟子。”沈听白道。
萧暮雨点头：“而且那个山洞正如你们所猜想的确实是养尸傀的地方，我在那里还发现一些死的血虫虫卵。不过……算算时间，他们最少也准备了一年多，可惜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为什么不把那几个尸傀带走呢？”沈听白自言自语道，“如果真的离开了，那镇子上发生的事以及那天晚上吹笛子的人又是谁？”
这几个问题萧暮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可能，他们想要证实什么。”许久没有说话的黎澈道，“你今日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有见到什么人吗？”
萧暮雨摇头：“没有，那几个虫子还有那蛇还是我费劲巴力找到的。”
“可能藏在了别的地方。”沈听白道：“可惜了，咱们几个没有办法大范围搜查。”
沈听白就是独自一人偷偷跑出来的，而黎澈顶多就带了两个人跟着还被他派到萧南之的身边了，至于萧暮雨则一向没有身旁带人的习惯。
“……今天晚上，谁也别睡了。”沈听白道：“盯着吧，说不定就能碰上呢。”在此之前他得找两个帮手。
三天，没有任何动静。
鹿辰被抓来当苦力时还有些不情愿，但是云墨寒却没有任何异议，面无表情，一副莫不关己的样子。
总是这样。
鹿辰心道。
云墨寒从小到大便是如此，对所有的事情漠不关心，仿佛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提起他的兴趣。
在鹿辰的印象中貌似就没有见过他这张脸上有过多余的表情。
不对，他见过。
不过那个时候的云墨寒并不是云墨寒而是云娘子。
许是鹿辰的目光太过炙热惹得云墨寒有些忍不住了，“你盯着我做什么？”
鹿辰将目光移走没说话。
沈听白本事走在前面的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沈听白看着他们：“苏忘这个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鹿辰抢了过去：“十句话有九句是假的还有一句半真半假，所以信他的话还不如信鬼的话，一天天捧着本《周易》也不知在做什么。”
听到鹿辰如此讲，沈听白也确定了这两人对于苏忘的话是半个字也没信，只不过二人也懒得追问下去。
也是，确实与他们无关。
不过话说回来苏忘既然有问题，那容雪呢？
沈听白对于这个突发奇想而感到惊讶不过还是问了出来，他对容雪这个小姑娘不是很熟悉。
“容雪？”鹿辰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眉头微皱道：“她……我们两个也不熟悉，老阁主去世后我和阿墨也就离开了，这都几年了，对她也不是很了解。”
三年？
沈听白心中道。
容雪当初当上天机阁阁主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二岁，在那之前沈听白也是见过容雪的，给他的印象无外乎就是天真无邪、惹人怜爱。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最后会杀了自己的两位兄长和姐姐当上了阁主？没有一个人。
容雪这人城府极深，不容小觑。
这是当初沈听白的师父得知此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俞老盟主最后派人送了贺礼去天机阁，从那之后归明山庄与天机阁的关系也就不似从前一般。
路上碰到能问声好已经是最大的交流了。
正想着，沈听白的思绪却突然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