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是你二师兄（二）
源界，小山坡处。
谢梦宇双目紧闭，并安静地躺在石床之上，只见他浑身上下萦绕着黑白两色的气体。
长剑星穹和异兽元无则是安静地守候在一旁。
突然，半空中再次出现了扭曲，紧接着欧阳棼天带着刘语菲从一道裂缝中踏出，身影清晰地显现在石床旁边。
长剑在欧阳棼天出现时只是微微震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而那只红色小兽则欢快地冲上前来，仿佛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一旁，刘语菲双手紧紧地握着谢梦宇左手，双眉紧锁，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此刻的谢梦宇显得更加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刘语菲的心像被无数根针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当。她无法想象此时的他在遭受怎样的苦难。
欧阳棼天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也不禁有些动容，但他也理解刘语菲此刻的担忧和痛苦，“放心吧，小师弟没事，他这情况只是暂时的，估计尚有一两日即可醒来。姑娘，陪我走走如何！”
最初，他是经长剑所述知晓小师弟愿意为眼前女子入天帝之局，当时的欧阳棼天当时只是好奇——好奇这是个怎样的女子。
但当在刘家中看见刘语菲担心师弟的情景时，则是感动与高兴。
感动这个与小师弟认识才几天时间的女子，却能对小师弟如此情深；高兴，则因为他知道他的师弟终于找到了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而刚才之所见则是震惊，因为此时小师弟周身都围绕着混沌源气与黑暗源气，并不是一般的人能接近，但作为一个普通女子，刚才她却能如此轻易靠近小师弟。
他相信此女一定和小师弟有不一般的联系，而且此女或许尚有一定的不凡之处！
“老师常说小师弟是我们所有师兄妹中最聪明的，看得也最远。”欧阳棼天看着刘语菲，心中默默想着，“或许小师弟这么做有他的安排吧。”
随后，欧阳棼天转身朝崖边走去。
刘语菲深深地看了眼石床上的谢梦宇，然后擦干眼泪，默默地跟在欧阳棼天身后。
一旁，异兽元无见此亦飘了起来，紧紧地跟在刘语菲的脚边。
崖边处，欧阳棼天盯着红色小兽看了好一会儿。
不过此时的红色小兽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色，但它依旧寸步不让地站在刘语菲脚边，双眼更是盯着欧阳棼天。
“小元，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她说。”欧阳棼天指着刘语菲对小兽说道，“你给我闪一边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呜呜……
红色小兽虽然有些退却之意，但依旧没有离开。
“不听话？待会再和你算账！”欧阳棼天见状，直接一挥手将它弹出数丈之外，小兽也因此摔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啊……”
欧阳棼天的动作把刘语菲吓了一跳，她有些担心地看向红色小兽。
“别担心，元无那小子皮糙肉厚，伤不了它。”欧阳棼天对着刘语菲说道。
接着，欧阳棼天再次举手一挥，一个结界光罩出现，将两人包裹在内。红色小兽见状着急地冲向结界光罩，但刚接触就被弹飞出去，而且这次摔得更狠，直接在地上滚了好远。
“元无，你别白费力气了。”欧阳棼天对着红色小兽说道，“我不会伤害她，你给我安静地待在外面。”
说罢，两人渐渐消失在结界中。红色小兽有些委屈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但最终还是乖乖地待在了原地。
刘语菲只见欧阳棼天举手再次一挥，一个结界光罩出现，而后直接把两人包裹在内……
红色小兽见状着急地直接从地上爬起向结界光罩撞去，不过待它接触光罩之时却被弹飞出去，而且摔的比刚才狠，直接在地上滚了好远。
“元无，你别费劲了，我不会伤害她，你给我安静地待在外面。”说罢，两人渐渐隐没不见。
呜呜……
结界光罩外，看碰上两人消失的地方，红色小兽有些委屈地呜叫出声。
“显然，小师弟对你非常在意，否则元无这臭小子不会连我的命令都置若罔闻。这更加激发了我对你和小师弟之间关系的好奇心。”欧阳棼天凝视着刘语菲，眼中透露出探究的意味。
他现在敢肯定小师弟之前吩咐过元无，目的为了防止大师兄和自己对眼前女子做些什么！虽然元无阻止不了他们，但却能以此表明他的决心。
自从与欧阳棼天相遇，刘语菲便很少开口，或许是因为谢梦宇的缘故，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到这位胖道士对自己并无恶意。
此刻听到欧阳棼天所说，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跟随谢梦宇的称呼方式，轻声唤道：“二师兄，那……”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阳棼天打断了：“二师兄？这个称呼我倒是挺喜欢的。但如果你了解我接下来要做的，以及我计划中的事情，或许你就不会这么称呼我了。”
刘语菲默然，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欧阳棼天。
欧阳棼天转过身去，目光望向远方，缓缓开口：“天地间所有生灵的命运各有其道，无论是自然还是人为，断与连都有其因果存在；其实有些事老师并未与小师弟说过，但最开始我们都认为在天帝所布这个局里，解决的最佳办法是顺其自然，但如果小师弟这么做了那就是真正入了天帝所安排的命运，我们不敢拿小师弟作赌、也赌不起。所以我们想到了两个认为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一是让你们都成为小师弟自己的人，这里所指的“自己的人”是让你们都成为小师弟的妻子。”
欧阳棼天顿了顿，然后转身看向刘语菲，后者也的确如她所料露出惊讶的表情。
欧阳棼天见此笑了笑，道：“不用如此惊讶，在天元星域里可没有什么一夫一妻制的说法。”
听到欧阳棼天如此说，刘语菲便知晓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猜到，脸上亦露出了一丝羞涩。
欧阳棼天见此再次一笑，道：“但是我们所想这个解决办法有一弊端：那就是会严重分化小师弟的力量，而小师弟的重要性在我们认为是没人可比的，就算你们得到小师弟的力量帮助小师弟也无用！另一个则是我认为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都把你们全部都杀了！而且这个并不需要小师弟亲自动手，所以产生的因果自然就不会作用在小师弟一人身上，况且只要有书院在，所谓的因果都可以轻松化解。”
“在书院中，大师兄支持第一个方案。小师妹则完全站在大师兄一边，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小师弟平安就好。她甚至幻想着，如果你们都成了小师弟的妻子，那将来就会有一大群小师侄围着她叫小师姑。每当想到这个画面，她都会开心地笑出声来。”欧阳棼天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似乎也在幻想着一群小孩围他叫二师伯的情景。
不过下一瞬，他便发现刘语菲脸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出现。
对此，欧阳棼天微微一笑，道：“小师妹虽然如此有此想法，但对于道侣一事，她一直非常尊重小师弟，所以你也不必介怀小师妹的想法。况且在书院，小师妹是最终小师弟的，我相信她见到你之后，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刘语菲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欧阳棼天，她发现自己的想法似乎都被眼前的胖师兄所猜到。
只是下一瞬，刘语菲也释然，毕竟有些事离她还是过于遥远。
而她亦再次看向欧阳棼天，问出她早有的疑惑：“二师兄，您所说的因果又指什么？”
之前也曾听到谢梦宇提到过“因果”，但一直未明白是什么意思。
“因是能生，果是所生。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由因生果，因果历然。你可以理解为，人身上的快乐与痛苦，都是因果的一部分。而命运丝线，也可以称之为因果线。如果修士强行斩断一个人的命运丝线，那么被斩之人身上的所有因果都会以倍数的方式转移到施术者身上。更何况这是天帝所布下的局……小师弟所选择的方法，是将所有的因果都加诸于自己一人之身，而被斩之人则不会受到任何因果的困扰。”欧阳棼天解释道。
欧阳棼天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沉重：“天帝布下这个局的真正目的，远非仅仅是削弱小师弟的力量那么简单。实际上，无论是我们之前讨论的两种方案任何一种，都会让小师弟的道心蒙上一层尘埃，这会阻碍他登临更高的境界。大师兄与小师妹所想毕竟也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我们都了解小师弟，他是不会选择第一种解决方法的。所以最初我们都以为小师弟会和我一样的想法——把你们全杀掉。可不曾想那臭小子竟偏偏选择了完全不同的方式，他竟然采用强行斩断命运丝线的方法……”
欧阳棼天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在场的每一位女子，都是这场因果中的一环。自那日起，你们的命运便与小师弟紧密相连。因此，无论我们选择何种方法，都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一’，而不能有‘二’。然而，小师弟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他强行斩断了与你们大部分人的命运丝线，试图保留与你之间的那一根。这个决定让我震惊，也让我好奇。他为何会如此选择，我无从得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心中对此事有着深深的担忧。”
欧阳棼天指了指刘语菲，继续道：“你的存在，就是那个‘二’。因为你，小师弟的选择变得复杂而艰难。他试图在保护你的同时，也保护着其他的人。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却是无法预料的。他所要承受的因果，也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星穹告诉我，小师弟似乎对你有特别的情感，他想独留你与他之间的命运丝线。但他心中又充满了担忧和不安。然而，最让我们生气的是，那臭小子竟是背着我们做的决定。不过我也理解他，因为如果我们知道他的想法，是肯定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这样做的后果不单单是数倍的因果加身这么简单。
所以那臭小子只能利用师妹来遮蔽我们的感应，也因此导致我们来不及阻止他这么做。所以说，我一开始是想过来把你们都杀了，但见到你之后，我反而觉得我们应该支持小师弟。而且自我见到你后就有种感觉，你就是小师弟的良配，这种感觉竟然是没来由的……”欧阳棼天说完看了眼刘语菲，这种想法欧阳棼天一直想不明白，但见到眼前女子第一面他心里确确实实有这种感觉。
“那……那他这么做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听着二师兄说了这么多，刘语菲亦想到谢梦宇这么做后果肯定会很严重。
欧阳棼天看着刘语菲，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缓缓道：“他这么做，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他会死。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在天元星域，连神识都将不复存在。”
一想到那小子蒙蔽他们，私自决定，欧阳棼天就越想越气。
“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样……”
刘语菲听着欧阳棼天的话，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欧阳棼天见状，心中也不禁有些慌乱。
他急忙安慰道：“你别哭，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你。况且，小师弟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气他瞒着我们所有人……”
下一瞬，欧阳棼天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可不想日后被师妹知道他弄哭了这个未来小弟妹，否则以小师妹那爱乌及乌的性格肯定饶不了他。
“那他以后会怎么样？”刘语菲虽然强忍着泪水问道。
“在我们所处的世界，像我这样修为的人一般能活两千年以上，小师弟在三百年前便已达到此种境界。然而，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中，他为了掩护所有的凡族生灵，不惜自损千年寿命。此次他又斩断了与你们的命运丝线，这又将损耗他五百年寿命。因此，若一切顺利，满打满算他应该还能再活个五百年吧”
“为什么说‘顺利的话’呢？”刘语菲轻声询问，她听出了欧阳棼天话语中隐藏的深意，此刻，她心中的疼痛无法用言语表达。
人生苦短，百年光阴转瞬即逝。与五百年相比，她更希望的是能在自己的后半生中，与他共度每一刻，这便足矣。刘语菲在心中默默地想。
欧阳棼天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三百多年前的大战，对小师弟的影响远不止寿命的损失。他还受了重伤，力量也被封印了一部分。如今，以他目前的状况，强行斩断命运丝线所带来的因果，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他体内的因果已经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若不能在这颗炸弹爆炸之前恢复往昔的力量，他……恐怕只剩下不到一年寿命。”
“什么？二师兄，你刚刚说他只有一年寿命？”刘语菲震惊地打断了欧阳棼天的话，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
“你先别哭，你这样我没法继续说下去。”欧阳棼天无奈地说道。
刘语菲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抬头看向欧阳棼天。
“化解因果并非只靠自身力量，还需承受他人因果所带来的轮回之苦。以小师弟现在的身体和力量状态，想要化解这些因果，实在是难上加难。而且，我们现在能帮他的也十分有限，除非……”欧阳棼天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他瞒着我们所有人私自做决定，活该受这份罪，你也别怪师兄我。欧阳棼天心中暗暗想着，但面上并未显露出来。
“那……那我该怎么办？”刘语菲焦急地问道，她猜想欧阳棼天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其实，只有你能够帮助小师弟。”欧阳棼天看着刘语菲，语气凝重地说道，“但这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二师兄，我不怕危险，你告诉我怎么做。”刘语菲立刻回答道，“只要能帮助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语气中透露出无畏的决心。
此刻的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挑战，她都将勇往直前，只为能够帮助他度过这场劫难。
“非常好，我首先要代表我的小师弟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然而，我要提醒你的是，帮助小师弟分担因果所带来的痛苦，可能是你从未想象过的沉重，其程度或许不亚于付出生命本身。这一点，你只能你自己去承受，所以你要想清楚。”欧阳棼天郑重说道。
刘语菲深吸了口气，道：“二师兄，我之前就已经想清楚了，你告诉我怎么做。”
“这个你先留着，先考虑考虑，如果想好了你就捏碎它，然后你自会知晓下一步该如何做。”欧阳棼天边说边把一个拇指般大小、上面纹路密布，似是石子一般的东西递向刘语菲。
刘语菲接过石子，她没有犹豫，直接用力捏碎，“麻烦二师兄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做！”
欧阳棼天看着她果决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接下来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成为我小师弟的妻子。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欧阳棼天微笑着对刘语菲说。
“啊？”
刘语菲本以为接下来所做会非常复杂，不曾想却听到欧阳棼天如此说，所以他很惊讶。
“你没有听错，就是这么简单——成为小师弟的妻子，其他一切顺其自然。但是，有一点我要强调，这件事我们必须保密，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
“二师兄，你放心，我明白。” 刘语菲语气坚定地说。
“我代表老师、大师兄和小师妹，向你表示最深的感谢，请受我一拜。”欧阳棼天说完，弯腰向刘语菲作揖执书生礼。
“二师兄，你快起来，我受不起这样的礼。” 刘语菲急忙扶起正在行礼的欧阳棼天。
“小师弟对于我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寄托希望的弟子，更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家人。我们看着他从一个婴儿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青年，他的每一份艰辛和孤独，我们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这些年过得很苦、很孤寂……如今，有了你的陪伴，我相信老师、师兄他们都会为小师弟感到高兴。所以，这一礼，你受之无愧。”欧阳棼天深情地看着刘语菲，再次向她鞠躬致谢。
听到欧阳棼天如此说，刘语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接受了欧阳棼天的感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