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膝枕
“陈小姐,赏脸随我来。”
蒋潭微微弓腰,摆出个邀请的姿势。
陈熹微站在原地不动,“我要是说不赏脸呢。”
蒋潭笑容不减,“陈小姐,我到底是哪里让你误以为有和我商量的余地?”
“你没有让我误以为,只是我单纯主观不愿意。”
“哦,主观不愿意。”
蒋潭重复了一遍陈熹微的话,仿佛这是什么时下新鲜的句子需要他反复理解。
“那就别怪我” “你想把拍我的照片发给李观晏,随你。”
陈熹微打断了蒋潭的话,她眼神坚定,根本不在乎他刚刚的威胁。
蒋潭听到陈熹微的话笑意更深了,他摇摇头说:“不不不,我不屑于做那种事。”
陈熹微真是听不下去了,她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就去夺那簪子。
蒋潭躲开她的手,像蛇一样绕去她的身后。
“你的头发长长了。以前只有这么长。”
蒋潭在自己领带前比划比划。
“哦。”
她知道他说的是原主。
蒋潭没接话,他轻轻拢起她的长发,把它们在手里随意一绕,小心翼翼地把簪子重新插好。
蒋潭的手法娴熟,竟然是一个十分牢固的发髻。
这让陈熹微有些意外。
他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我最多只会挑一个下手。”
陈熹微没听懂他的意思,回头对上那双冷冽的眼,她才回过味儿来。
蒋潭的意思是,他会杀了刚刚那五个男人中的一个。
“你敢!”
蒋潭终于笑出了声,他对于陈熹微的微表情十分满意。
“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可们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
“哦,有头有脸的人。”
蒋潭像个复读机一样再次重复,食指点了点他尖尖的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语:“死在我手里的每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你!”
陈熹微想一枪打死蒋潭的心情此时达到了顶峰。
她明白跟他硬刚是没用的。这个人渣,总有折磨她的办法。
她只能顺从。
见陈熹微不说话,蒋潭又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那请吧?”
陈熹微终于动了步子,跟上蒋潭的步伐。
路过垃圾桶时,她厌恶地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丢了进去。
两人来到贵宾室,里面暂时还无人使用。
灯光柔和舒适,装潢高级典雅。非常适合在外面交际累了的人进来稍微休息一会儿,或者需要进一步细聊的人进来继续延展话题。
蒋潭径直走向茶水台,手指在十六格茶叶盒里点了一遍,选了熟普洱丢进茶壶里。
等茶汤的颜色到位,他取出杯子倒了两杯,递给了站在门口的陈熹微。
陈熹微想到上次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根本不敢喝他给的东西。
跟着蒋潭进来的时候,她特意在有摄像头的地方多磨蹭了一会儿。
希望李观晏发现她不见了能快点找到她。毕竟她一个人是真的对付不了蒋潭。
他实在是太古怪了。
哪怕是知道他和原主小时候有过一段渊源,她也不能确定这段渊源在他心里有多少份量。
保不准下一秒,他就会把她的脸狠狠踩在地上。
她和蒋潭没有正面交锋过,但是也大概看得出来他的身手,她没有把握能赢他。
“坐。”
蒋潭把茶盏放下,自己长腿一屈坐在沙发上。
见陈熹微迟迟没有反应,他又站起来就生拉硬拽把她按在沙发上。
沉默的空气能溺死一头鲸鱼。
他就这么盯着陈熹微的脸仔细端详,半天也不说一个字。
“潭少,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特别想说的内容。”
陈熹微在心里捏了把汗,她根本搞不清蒋潭的路数。
但是她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这人虽然不一定吃软,但是一定不吃硬。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总不能是请我喝茶的。如果没有什么想聊的,那我们就随便聊聊。”
蒋潭察觉到陈熹微的话头软了下来,他眸色幽幽,“那陈小姐开个头?”
陈熹微最想问的肯定是先驱,但是她不可能往伤口上撞。
思来想去,她决定聊聊自己。
也就是陈七七,的普通生活。
“我最近放暑假了。”
“嗯。”
“你之前问我大四毕业准备工作还是考研或者留学,我感觉我应该会直接工作。”
“哦?”
“嗯,早点投入生产。”
蒋潭隔着镜片看着她,“你不是早就投入生产了吗?”
“嗯?哦……”
陈熹微想起来,原主以前是经常打工的,从高中开始就没停。小时候拿了蒋潭给的钱,买了个自行车,在路边卖冰棍,就那样好不容易赚到了上高中的学费。
两个人心照不宣想起了过去,但是谁都没提。
一个是觉得不属于自己的过去,没必要提。另一个是觉得,那样的过去不提也罢
陈熹微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端午节见了很多人,自己包了粽子。”
“嗯。”蒋潭送了一口茶,他兴致不高,但是还是问了句:“什么口味?”
“我喜欢吃咸的,包了咸肉粽。”
蒋潭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笑。
陈熹微有些纳闷,她记得原主喜欢吃甜粽。于是她问:“潭少也喜欢咸粽?”
“不。我不吃这些。”
“那?”
“我母亲喜欢。”
陈熹微愣了愣,她没想到蒋潭会主动提自己的母亲。
她记得赵聆舟说过,蒋潭的母亲从悬崖上摔下去已经尸骨无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父亲蒋固山。
陈熹微心里荡漾起一丝丝同情。
但是很快清醒过来,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她继续问:“你也是被邀请来参加吊唁的?”
“嗯。”
“你家人怎么没来?”
陈熹微试图打听沧一组的内部消息。
蒋潭立刻警惕地开口:“聊你,别聊我。”
“哦。”
陈熹微继续聊自己,她早上路过的面包店里好闻的气味,她家阳台上的瓷砖缝隙长出了一颗瘦巴巴的蘑菇,她最喜欢的耳环端午节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一只……
诸如此类种种。
陈熹微看似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其实心里一直七上八下。
她一直观察着蒋潭的一举一动。
他把眼镜摘下来,她还在说。
他揉了揉眉心,她还在说。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她还在说。
他俯下身把头轻轻放在她双腿上,她说不出口了。
蒋潭闭着眼,“说累了?”
“……有点。”
陈熹微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那就休息一会儿。”
“……哦。”
陈熹微心里忍不住抱怨:大哥你让我怎么休息,这跟怀里抱着个手榴弹有什么区别啊?
蒋潭当然听不见她的心声。
他整个人柔软且松弛地陷在沙发上,仿佛一个在沙漠里长途跋涉的人找到了半个月里唯一的绿洲。
这样的状态她是熟悉的。
因为清晨的李观晏也是如此不设防。
可是李观晏是因为喜欢她,蒋潭又是在做什么?
难道他喜欢原主?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陈熹微的大脑,腿上的人就开口了:
“陈七七,你最好不要打鬼主意,只要你想跑,我就能拧断你的脖子。”
蒋潭的声音像苗疆最烈的毒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