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还有武道
天尘天外天，苍穹之上，只有无尽寂灭的死星与尘埃。
而一只巨大的银色圆球正静静悬停，圆球微微呈现椭圆，表面光滑的如同常年被人把玩已经包浆的美玉。
有多大？好似一座中等规模的郡城，里面至少能够容纳数十万人的规模。
此刻圆球外百丈处有十余人如履平地踩踏在空中，与之相比，就像一颗颗小小的米粒，毫不起眼。
可是谁又知道，这波人，随便扔到九州何处，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修士，并且是最靠近山巅的那波。
“哎呦！人来的不少啊，我很欣慰。”一个嗓音粗糙的中年矮黑胖子修士开口道。
其余人没人愿意搭理这个胖子，全都各自与相熟之人寒暄，把他当成空气一般。
只有另一人与他穿着一样制式长袍，瘦瘦高高脸上褶皱耷拉着略显老态的中年人回应了他的话。
“老词啊，宗主。”
当瘦高修士出现后，终于有人朝着他们这边投来目光，向瘦高修士微笑点头致意。
“好像还是咱副宗主得人心啊。”矮黑胖子调侃了一句。
“不用好像，就是这么回事。”瘦高修士一本正经承认，丝毫没顾及自家宗主脸上有点挂不住。
“哼！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诶，于迁，待会儿事了叫上老爷子咱仨一起反个三俗去？”矮黑胖子眉眼轻轻上挑，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什么反三俗，你那是去反三俗吗？”名叫于迁的中年修士毫不留情拆穿自家宗主的龌龊心思，忽然又悄咪咪低下头低声补充道：“再说了，这种事有跟老爷子一起的吗。”说完还舔舔嘴唇，像是在憧憬什么。
就在这时，天边黑暗里又有四人御空而来。
其中有两位道士，一位身骑白鹿老态龙钟，一位坐在巨大紫金葫芦上，却是个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少年道童。
还有两人皆是青衣儒衫，一看便知来自那几座太学宫之一。
这四人一齐到场，其余悬停空中的山巅修士皆是转向这边行礼，有的抱拳，有的作揖，还有道家一脉的道门稽首。
四人与周围人点头回礼。
那小道童模样的道士扫过四周，瞧见那个矮黑胖子与于迁不由得眉头一皱，开口问道：“郭宝，你们德云宗怎么来了两人？我记得你们宗门不是只有你们两位归真境吗？不用留人坐镇山门？”
郭宝肚子一挺，咧嘴一笑，似是颇为惊喜。
“回赵小天君，郭宝的大道跟脚本就是天桥说相戏的，每到大场面这旁边不站个体己人我就提不起劲儿，这不就将于迁也带来了。”
“对！”于迁一旁附和道。
“再说跟我德云宗结怨的今天来得也有七七八八了，山头那边用不着坐镇，如今云字辈的也能顶大梁了。”
“没错！”又有附和声。
紧接着这两人由小天君的一个问题足足扯了一刻钟，看得周围人嘴角抽搐愣愣无言。
“去你的吧！”
这句话是赵小天君实在忍不住道袍衣袖一甩，一股道意如含法旨将两人嘴巴封住，令其不能再多说半个字。
“郭宝，我看你是知道自己招人恨所以将于迁也带来了，是与不是？”
郭宝喃言一笑，嘴里发不出声音，但看样子许是被猜中了。
这德云宗也称得上九州山上的一朵奇葩宗门。宗主郭宝道法很高，高的出奇，同境之中难逢敌手，但由于自己那张破嘴，得罪的山上大佬何止一箩筐，基本上每隔个十年八年就有人跑去德云宗与他问道一场，但确实没人能赢他，最后演变成众筹围殴。
赵小天君又看向其余几人开口：“今日之事是我八景山和白鹿观牵头促成，柳宗主，陈道友以及林供奉，与郭宝的恩怨可否暂且放下，小道赵旭承你们的情。”
狮山宗宗主柳青玄，浮萍山掌律陈源，太虚门供奉林肆，三人闻言皆抱拳称是。
实际上在场包括后出现的四人总共十八人，其中有七人以心声联络准备事后清算郭宝，只不过几人心声早已被小赵天君察觉，才有了现在这一幕的发生。
如此也能看出这郭宝在山上到底有多招人恨。
只不过说来奇怪，赵天君似乎一直以来对郭宝心生亲近，山上传闻小赵天君对郭宝的相戏很是喜欢，不知真假。
这时两位儒士中的一人走出来开口道：“赵天君，吴天君，还是先忙正事吧。”
坐在紫金葫芦上的赵小天君以及骑白鹿的老道人都是微微点头。
这两位夫子，一位来自北方麟州太学宫，名叫侯壶，一位来自南方炎州太学宫，名叫魏器，都是身兼学宫祭酒一职。虽然太学宫与山上势力不怎么来往，但这波山巅人物却都知道这两位的恐怖。
如此多的大修士齐聚在此的原因，就是百丈外那一颗巨大的银色圆球。回想起月余前的那场恐怖陨石雨，在场众人也都心有戚戚然。
而后出现的这颗圆球更没人知道它的来历，九州山上势力几乎都发了疯的打探消息，有说是山巅人物的手笔，有说是妖族作祟，但时至今日依旧没个准确说法。
所以，由八景山和白鹿观牵头，联络了一些相熟山门，组织起这次的探查，希望能得到真相。
儒士魏器双手负后，面朝着巨大银色圆球方向说出一字：“景！”
刹那之间，苍穹之上的这方空间天地变色！脚下的黑暗生出土壤，头顶的点点微光化作白昼，放眼望去竟是衍生出千万里山河，蔚为壮观。
身骑白鹿的白鹿观吴天君抚须一笑，由衷感叹：“儒家心象天地之法果然神妙！”
所谓心象天地，就是将目标硬生生拖进自己的心念之内，这片天地一举一动皆在魏器的掌控之中，包括时间流转，灵气运行。
之所以由魏器先手，就是要先占据地利。
“这就是归真之上，觉仙境的手段！动辄改天换地，道法通天。”有人忍不住赞叹。
“诸位，各显神通吧，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搅起九州风云。”赵旭朗声开口。
众人齐齐点头，手中术法频出，法宝仙兵宝光无匹，通通打向那颗神秘的银色圆球。
如此多的强大修士，同时发出倾力一击，若是在九州陆地上绝对会是一场灾难，可能半州之地都要沦为废墟。
而此刻，这些杀力极大的道法手段竟然连触碰到圆球都做不到，好像有一道无形屏障将所有术法全部吸收。
“怎么可能，这可是十四位归真境的术法！”狮山宗柳青玄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可是使出了压箱底的几道火法之一，足以焚干一条大江。
赵旭与吴天君齐齐看向魏器，此方天地的异象肯定魏器最清楚。
魏器背负双手眉头紧皱，似在沉思，几息之后才缓缓摇头开口：“我能感知到有一股能量从圆球中渗透而出，形成了一道禁绝之门，但无法演算出术法的脉络根源。”
天尘九州，术法万千，但都有各自的大道根源，或是五行之法，或是符箓神通，等等诸如此类的变化创新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寻到一条脉络，就能揪出施法之人的大概跟脚。
骑白鹿的老道士手挽拂尘悠悠开口：“既然归真境不济事，那就由我们来吧，若是连我们……”吴天君顿了顿，没有说出后面的丧气话，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字一句都可能勾动天机，弄不好就会一语成谶。
反倒是侯壶道出了最大的隐忧：“那便只能听之任之，静观其变，如同一柄悬在九州所有生灵头上的剑。”
源自千年前的那场变故，武道跌落神坛，练气士同样步履蹒跚。归真境以上轻易不会离开自家山头，而之上的觉仙境更是不敢驻足人间片刻，更何况更山巅的那一小撮人。
赵小天君忽然目光向后一转，紧接着稚嫩嗓音对魏器说道：“魏夫子，有客来访，还请开门。”
魏器闻言也察觉到自己的心象天地外有人驻足，也不多说顺手一抬，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胡茬的邋遢汉子就被拽了进来。
“你来做甚？”赵旭似乎早有预料，平静问道。
汉子嘿嘿一笑，抱拳对着四人拱手，语气颇为热情：“呦，小赵，吴天君，还有两位夫子，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吴天君只是平静点头，两位儒士作揖还礼敬称一声“任先生”，只有赵旭从紫金葫芦上站了起来，气恼不已。
“任性，跟谁俩呢！你最好对小道客气点。”
“还小道，一千多岁的小道九州之上可不好找啊。”
来人正是任性，一位武者，此方天地中唯一的武者。
赵旭伸手一指任性，气的说不出话来，直接一个飞扑，一只稚嫩拳头打在任性脸上，像个与大人玩闹的孩子。
这修士心性与得道时自身年岁关系很大，而赵旭是那万年难遇的天生道种，不过修行十几载便直接举霞成仙，非但年岁不再增长，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意思，自身样貌脱胎成了八九岁的稚童，心性也定了型。
“九州居然还有猴蹿树的天君？任某大开眼界啊。”任性双手护住头顶与面门，一边畅笑开口。
谁让此时赵旭正趴在任性背上，双拳如擂鼓，砸落不停。虽然力气不小，但对任性的体魄来说，不过是小雨淅沥。
“你个狗日的任老魔，几百年不见，还敢不拿本天君当盘菜！”赵旭嘴里凶狠，实则心情大好。
“好了，两位。多耽搁一时，我们就得多消磨道行，人间也会少一分灵韵。”吴天君开口止住两人的闹腾。
一旁儒士魏器似乎对任性的到来很是好奇，开口询问：“任先生怎么会来这里？如此一来不是暴露了行踪。”
须知此刻不远处，几道夹杂杀意的心念正死死关注着任性，若不是赵旭有言在先，可能已经有术法砸了过来。
“你能打开禁制？还是说你知道这东西的由来？”赵旭恢复正经神色，追问道。
任性笑着摇头，“当然不知道，连太学宫和你们道家祖庭都不清楚我又从何得知。”
言之凿凿，理直气壮。
赵旭闻言咬牙切齿，就想再次扑上去。
“所以你是来送死？那几位可不是吃素的。”
任性轻蔑一笑，朝狮山宗柳青玄等人竖起了中指，这还是跟任真学的，连他自己也不懂什么意思，就觉得挺解恨。
柳青玄以及陈源等人见状就要动手，既然是任老魔挑衅在先，那就怪不得自己这边以多欺少了。
谁知下一刻，一道剑光破空而来，伴随着无尽道意直接破开魏夫子的心象天地，笔直一线刺入银色圆球，那道无形屏障忽然闪现白色裂纹，一丝丝延伸开来，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灭。
在场所有人呼吸都为之一颤，那柄巨剑每一次颤鸣都在所有人心头上擂动一次鼓槌，若是不聚精会神稳固心神，可能道心都会崩碎。
“帝威！这个疯子！”有人心中惊骇，不由自主心声响起。
只有任性尚能自由呼吸没受什么阻碍，上前几步拍了拍正在念诵道经稳固道心的赵旭肩头，爽朗开口。
“你们可别忘了，天尘可不是只有练气士，还有武道！还有武人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