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启灵
等到端着碗回到大鼎边的老者，小心翼翼的把碗中的鲜血倒入大鼎之中，好像碗中的血就是最后一味药引。
关于这个环节，雷声大之前听族老提起过，这是熬制灵液的环节，也是一年族祭中重要的一个步骤。
等到这最后一步完成，广场上再次变得肃静起来，所有人都看向高台，而高台上的那群老者，此时也神情肃穆，整理衣冠，面对雷声大背后的雕像，排成一排。
随即，一声苍凉的古音在广场之上响起，这还是雷声大第一次听到这种发音。
带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不过却又显得很陌生，就像唤醒了沉睡在脑海深处的某种记忆，可是却又模糊不清，无法完全想起。
这奇特的的语言，似乎是一种古老的祭祀唱音，而颂唱的人正是那个用匕首划破雷声大胸口的老者。
起初，老者的声音低沉，只有周围的人能听得清楚，渐渐的，老者的声音高昂了起来，慢慢的响遍了整个空旷的广场。
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高昂，不仅能在每个人的耳边清晰响起，而且这晦涩难懂的古音，似乎要划破这头顶的黑暗，跨越这相隔数万年的时光，要唤醒那些沉睡在万古长河中的先灵。
当老者开始颂唱古语时，一些改变就在悄然发生着，浓稠似血的月光慢慢开始汇聚到了雷声大背后的雕像上。
随着颂唱的进行，雷声大背后的雕像在血月的照射下好像有了生命的气息，就在老者的语调到达最激扬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
原本竖立在雷声大背后的那尊高大雕像，此刻就如活过来一般，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射向了祭坛上的雷声大。
要是雷声大此时可以回头，肯定会被吓一大跳，这么大一尊雕像竟然在看自己，多少让人觉得点诡异，甚至头皮发麻。
好在此时的雷声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雷声大只是感觉现在自己有点心烦意乱，心里好像憋了一股气，好想宣泄出来。
而且耳边似乎响起了隐隐约约的龙吟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雷声大这时倒才想起来，自己脑子里还有一条龙。
估计是这个仪式勾起了老龙王的回忆吧，所以自己也跟着老龙一起难受。
不过好在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去得也如海水退潮。
如果雷声大可以回头，就可以看到那两道锁定自己的目光已经跨越了自己，汇聚到了前方那个大鼎里。
随着老者的颂唱慢慢结束，神像的目光也在渐渐消失，低头默默祈祷的人们也都抬起头来了。
所以人们倒也没察觉到刚才神像的目光在雷声大身上停留许久的事情，纵使有人看到了，可能也不会觉得有多么奇怪，因为接下来的环节，才是人们最关注的。
一年一度的启灵要开始了。
这一环节，不仅关系到每一个西牛族人自身的锻炼和修行，而且也事关整个族群的未来。
这一环节，就是帮族中的小孩，勘测根骨，开启灵智，指明修行的方向。
这也是雷声大在了解到了整个族祭流程之后，其中最感兴趣的一点。
这个世界似乎人人都可以修行，但是修行的方向却好像又有千差万别，而修行的方法也就数不胜数了。
但是尽管这个世界种族林立，修行路线千差万别，修行功法也多如繁星，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独特的修行功法和技巧。
可是总的来说，修行路线也能大致的分为两种，魔法和武修。
魔修指得是那些天生具有元素灵根，具有魔法天赋，能够修行魔法的修行者，而武修便是指那些无法修行魔法，或者五行灵根不纯粹的人，只能靠后天的功法和武技来修行的人。
虽然后者能够通过修行肉身也能达到前者的高度，甚至超越前者，不过这块魔法元素浓郁的大陆上，人们还是多向往前者的。
不过说来也怪，这个世界明明元素气息浓郁，按理说，能够修行魔法的人应该更多一些，可是事实好像却偏偏相反，能够修行魔法的人比起武者，少得就有点可怜了，简直就如凤毛麟角一般。
而且修行天赋好像也跟种族有一定的关系，就像兽人一族，体格天生强壮，修行武技那是手到擒来，而且有着血脉的加持，在战场上就先天优势于其它种族的武者。
可是能够修行魔法的人就少之又少了，不算北边的精灵，西边的矮人，就连东边的那些天生体魄羸弱的人族都比不过。
就拿眼前的西牛族来举例，一个两三万人口的族群，在这一百多年间，竟然只出现了一个适合修行魔法的人，可想而知，这种比例就有多大了。
雷声大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了一股心气不至于沉沦，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满怀希望的坚持下去，原因有很多，但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他对这个世界里的魔法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自从第一看到老人用魔法为病人疗伤，雷声大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直到后面两人敞开心扉，无话不聊的时候，雷声大对于这方面的话题问得也是最多的，了解的也是最全面的。
以后行走江湖，也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啊。
做一个能治病救人，受人欢迎的大善人也挺好的嘛。
而且对于族中现在唯一的一个能够修行魔法的老人，老人也是把自己知道关于魔法的知识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了雷声大，就连如何修行，老人也是毫无隐瞒。
而修行魔法最关键的一步，也是第一步，那就是启灵。
而启灵最关键之物，就是雷声大面前那个大鼎里黑乎乎的物质了。
别看这些黑乎乎的粘稠液体不起眼，就以雷声大现有的药理知识，都知道这么一鼎药物有多么的珍贵了。
这可不是人人都可以随随便便都能熬制出来的，不说它独特的配方和秘法，光是这些药材如果换算成紫晶币，怕是就能在广场上堆一座小山出来。
就在雷声大胡思乱想之际，早有司值人员，带领一个个早就准备好的西牛族小孩，登台测试了。
站在祭坛上的小孩子大约有一百多人，有男有女，高低不一，有的好像刚刚睡醒，神态懵懵懂懂，有的神情兴奋，感觉新奇好玩，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年纪一样，今年全都只有六岁。
从第一个小孩喝下灵液之后，所有人都开始紧张的盯着他，不一会儿，小孩身上出现了一道朦胧的光晕，只是光晕不断闪烁，分不清色彩，就像寒风中的一盏孤灯，随时会熄灭，随着时间的流逝，光晕慢慢的稳定了下来，而且颜色也确定了下来，就像天上的月色一般，发出淡淡的红色。
看到这副景象，人群里微不可察的响起了几声叹息。
一直站在祭台上的女性族长，听到这些叹息的声音，眉毛忍不住的一挑，转头看了一眼人群，随即转身走向那个小孩，神色和蔼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根骨不错，适合习武，相信要不了几年，我西牛一族又会多出一个响当当的血性男儿”。
听到族长的话，人们也都收敛起各自的心绪，脸上露出笑容附和着。
仪式还在继续进行，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呼，随即这震惊的呼声慢慢的转变成了欢呼。
原来是祭坛上的一个小姑娘，身上发出了明亮的蓝色的光芒，那道蓝色的光晕就像是海水一般，轻轻的包裹着着小女孩。
“水属性的灵根，而且是纯粹的水灵根。”
人群再次爆发出惊呼，看到这儿，就连一向沉稳的心兰族长也忍不住上前仔细查看，等到确认完毕，哪怕再想控制，心兰脸上也是忍不住的露出喜色。
其实不用族长亲自确认，大家都已经确信了几分，这份波动和气息简直太明显了，肯定是水灵根莫属。
没想到，时隔一百多年，西牛一族，又出现了一个身具纯粹灵根的人，这对西牛一族来说，可是大喜事啊。
可是还没等人们把这个惊喜传开，更大的惊呼爆发了，因为祭台上又亮起了两道明光的光泽。
“是火灵根和土灵根，而且都是纯粹灵根”。
人们呆呆的看着那个两个冒着红色和黄色光芒的男孩，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
这一下又出现了两个纯粹灵根，这在西牛族的历史上都是很少出现的。
要知道纯粹灵根的人，只要不出现意外，以后都能成长为中阶甚至高阶的法师，在法师资源稀缺的兽人帝国，那可都是宝贝般的存在啊。
这对西牛一族来说，可是大大的喜事啊。
今年祖祭，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丰收的一年，广场上的气氛越来越高涨了，人们的情绪也越来越兴奋。
这才测试到一小半，就已经出现了三个身具元素灵根的孩子，后面这么多孩子，说不定还有呢，哪怕就算在出现一个，对于西牛一族来说，也是一个大大的丰收年了。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祭坛上，盯着那些还没测试的孩子，雷声大站的最高，所以也看得最清楚，他的心也和场下的众人纠缠在了一起，他是真心羡慕那些能够修行魔法的孩子，也衷心的替他们感到高兴。
测试还在继续，人们的心情就像孩子们身上那些起伏不定，闪烁不已的光晕一样，惊讶和叹息此起彼伏。
在雷声大眼里，此时的祭坛上就像在开party一样，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不定，有的孩子身上甚至会亮起两到三种光芒。
不过这一种虽然看起来耀眼，其实却是一种遗憾，光芒的颜色代表着一种自然属性，一种能修行的天赋，可是光芒越多，代表着属性越多，修行的方向就多了。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走两条不同的路，那么也就无法修行两种不同的魔法，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就算这样的孩子能够修行魔法，可是终其一生，也只能是在原地打转，无法进入中阶和高阶的魔法领域，哪怕是那些天资超卓，并且耗尽心血的天才也无法打破这个障碍。
好像这个世界，早早的就定下这个无情铁血的规则。
就在雷声大也在为那些身上出现了两道，三道，甚至四道光芒的孩子惋惜时，不知何时，族老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看到老人，雷声大脸色一红，收敛了一下神情，朝着老人讪讪一笑。
老人先是为雷声大检查了一下胸前的伤口，见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雷声大在老人身边蹦蹦跳跳的活动着身体，夸张的伸了一个懒腰，毕竟坐了一下午了，腿脚都麻木了。
不过此时人们的关注都在那群孩子身上，对于雷声大在祭坛上做这些僭越之举也没人注意。
不过之前那个拿刀的老头倒是狠狠的瞪了雷声大一眼，不过看到雷声大身边站着的老人，最后倒也没说什么。
看到没人关注自己，趁着天黑，雷声大悄悄的把祭台上的水果塞了几个到自己的怀里。
这个动作其他人没看到，不过雷声大身边的老人肯定看到了，不过老人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雷声大站在老人身边小声的说着话，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看着测试的孩子，随即人群中又爆发出了一声惊呼，又有一个带有纯粹木灵根属性的小姑娘出现了。
这一次不仅是人群的欢呼，就连雷声大都察觉到了身边的老人身体晃了晃，看到老人握紧了的拳头，还出现了明显的颤抖，说明老人此时的心情是真的有些激动。
也是，毕竟出现了一个和自己属性相同的后辈，心中高兴是应该的。
过了片刻，老人似乎平复了心中激动的心情，转身向雷声大晃了晃手中一个黑色的小瓶子，然后笑着说了一声走吧。
雷声大知道，接下来的仪式里也用不到自己这个工具人了，而且最想要的东西老人似乎也拿到了，虽然测试还有一小部分孩子没完成，不过似乎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雷声大跟在老人身后没走出去多远，就又听到广场上人们传来的惊呼声，看来又有一个身具纯粹灵根的孩子出现了。
好事啊。
雷声大扯了扯衣襟，遮住了从怀里露出的半只烤鸡的腿，抬头嗅了嗅略带寒意的空气，拍了拍胸脯。
过年嘛，就应该这么喜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