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赏画
越临风的大哥是三皇子，襄王越临川。
襄王府很快就到了，下马车的时候，越临风对花倾颜说道：“等会儿见了我大哥问候一下就行了，他很好说话的。”
他这么说是怕她担心她的出现会得罪大哥不成？
出息，她岂是一点规矩都不懂的野丫头？
“行了，快进去吧，磨磨唧唧。”花倾颜推了他一把。
进去的时候，有家丁带路，一路上越临风都在看风景，景观别致，亭台水榭，还种了许多各种颜色的山茶花，鱼池里养了花里胡哨的肥锦鲤，比他的府邸看着有生机。
花倾颜见他看来看去，跟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似的，便问出口：“我瞧你怎么好像没来过这儿一样？”
“大哥建府以来，这次是我第二次上门，路不熟，不过景观还不错，我多看两眼。”
越临风说着伸手就要去采一朵山茶花，被花倾颜快手拍掉了爪子，“注意你的小狗爪！”
“这是手，手！什么爪？！”越临风扬起手来抖了抖，“我不过想摘一朵……给你。”嘟起嘴巴，心虚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花倾颜也当他说的话是放屁，他就是手贱，辣手摧花，她拽住了他的袖子，大跨步的往前走。
来到一处偏厅，下人进屋内去通报了，越临风不是可以等的性格，当下就跟了进去，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喊道：“大哥！大哥你在干嘛呢？快出来接见我呀！”
花倾颜对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不知礼数，放荡不羁。
越临川在房里给一面屏风作画，听见越临风的声音，马上放了笔，将颜料盘等让侍从先拿开。
“大哥，好久不见！”见着人了，越临风扑过去抱住越临川。
“是好久不见，你也不来看看我。”越临川亦觉得弟弟是稀客。
越临风离了怀，嬉笑道：“我忙嘛，再说你太安静了，少见你出府，叫你去玩你也不去。不知这次，你又在摆弄什么？”
在场都知道他忙什么，忙着吃喝玩乐赌钱赛鸟。
越临川目光引领，抬手做个“请看”的姿势，越临风饶有兴味地看着那扇屏风，那上面簇拥了大红、淡粉、缟白三种色的芙蓉花，还有一只赤土色的小狐狸和蓝蝶在花间嬉戏，画得栩栩如生，都是新着的色，丹朱描绘，雍容艳丽。
越临风折扇一合，打在手心敲呀敲，左看右瞧，煞有介是的点点头，憋半天就说了俩字：“好画！”
这位早早就弃文玩乐，没什么文化底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花倾颜顺着他们的眼光看过去，也看见了那幅画，眼前一亮，不由得夸赞起来：“这画活灵活现，工笔绝妙。笔力精到，重一分太多，轻一分太细，线条流畅优美，好画工！”
越临川听声回头，花倾颜目光落在他高领的灰白衣衫上，他的脸型和嘴巴跟越临风有些相像，此人温润如玉的气质，仿佛站在那就一世安稳，跟他的画一样，落笔实到，一点不虚浮。
“倾颜见过襄王殿下。”花倾颜瞧见越临川眼中的疑问，率先问候了一句。
“这厮是赖上我的，名唤花倾颜。”越临风随意介绍了一句。
“怎么跟女孩子说话的？”越临川以兄长的语气微微斥责他，他歪过头去，轻哼了一声。然后临川才对花倾颜说：“弟妹不用拘礼。”
越临川望向她的那一瞬，温柔的目光包含天地万物，让人觉得舒服极了，他的目光没有在她脸上的胎记多做停留，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宽厚的人，大哥应该是一个温柔多情的，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花倾颜回以温和的笑颜，虽然有些做作，但尽量让自己神情自然些，看起来不那么恐怖。其实她的妆容很美，肌肤剔透白皙，五官出色，身材窈窕，就是脸的某处有碍观瞻罢了，但若能无视，也是可以无视的，并不是真的就丑得无法见人。
那些诋毁她的人，多少有些夸张了。
越临川想起刚才的夸赞，便道：“我听弟妹刚才的说辞见地不浅，弟妹也对画有研究？”
“殿下谬赞了，只是以前听祖父谈论得多了，我见画入心，就那么顺口一说。不过，襄王殿下的画确实可称得上是佳品。”花倾颜规矩的回答，她脑海中拥有原主的记忆，的确是受其祖父耳濡目染学来的鉴画功底。
“得了，你也别襄王殿下的叫了，还是跟临风一样喊我大哥，不然我听着见外呢。”
越临川看来对她挺有好感的，花倾颜这倒是意外，她以为越临风的大哥可能虽不像他那么混，但皇家人架子一贯比较大，不过今日一见，越临川竟如此有才，也平易近人。
被人接纳，固然是喜的，花倾颜从善如流，“那大哥也叫我倾颜就好，弟妹弟妹的总让我觉得我被你们皇家束缚了，听着就是个已婚妇女，不甚自在。”抖一抖全身的社交细胞，赶紧跟大哥熟络一下！
大姐大那套不适用了，面对斯文人，换个清新风格秀一波好感，攻略越临风身边的人说不定有好处。
“哈哈哈。”越临川爽朗的笑了下，“倾颜快人快语，我喜欢！”
“第一次见就你喜欢，喜欢啥呀，她在京都的名声多烂你不知道。”越临风瘪着嘴在一边嘀咕：“这女人还有多副面孔呢，对我凶巴巴，对大哥又讨好又是笑的，她是何居心？”
她莫不是喜欢大哥这类型的，一见钟情移情别恋，不喜欢他了？不然怎么对他如此恶劣？结婚以前还纸短情长的，那风筝飞来飞去，传的小纸条都是什么“日日思君不见君，唯有锦书云中来”，写得文绉绉跟他告白，或是诉说过往，当他是树洞。
他觉得花倾颜一定是装深情，她要喜欢大哥了。
嫁给他了还对别人有想法呢？她果然是好色之徒！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对花倾颜有感情，但其实也没多厌恶，她做出的种种举动他不会生气到要判她死罪，给她惩罚的程度，说明对她的接受度还可以，毕竟被人喜欢被人崇拜，被人关爱被人记挂，他也不一定非要那么狠心对待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那两人的交流竟让他察觉出一丝怪异来。
虽然以后他可能要和她和离，但是这是他已经拥有的东西，一旦有她即将不属于自己的念头冒出来之后，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开心不起来。
他内心焦躁，抬眼看了一下外面，便拉过花倾颜的袖子，语气不善道：“行了，不要说废话了，拿了鸟我们就去赶场吧，宁少贤见我们许久不到，肯定等急了。”
花倾颜眯眯眼，眼刀子暗戳戳的冲他飞，这人是怎么了？多说两句就赶人了，心眼儿真小。
“大哥，我寄养在你这儿的鸟呢？”他也没叙旧的心思了，急急问道。
“连同笼子在东园老桂树那儿挂着，我让石竹去给你取来吧。”突然说要走，刚才的热络全然不见，越临川知道弟弟肯定想到不愉快的事情了，所以也没挽留。
花倾颜抱歉道下次再来跟大哥一起赏画，临走前还对越临川说不如一起去看赛鸟，比宅家有意思。
越临川点下了头，他难得出门一次。
不过越临川得知了地点后，让他们先走，到赛场准备，他吩咐人去调马车了，随后就来。
越临风变脸如变天，有口无心的家伙，也不管大哥是不是要出门，是不是要一起去看赛鸟了，他反正提了鸟就敷衍的说了一句“谢谢大哥”，然后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的走了，掀帘子钻上马车，一屁股坐在中间垫子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花倾颜上来后坐在一侧，也不理他，倒了杯茶自己喝。
“关于和离之事。”越临风纠结的想了想，忽然开口，“我认真想过了，我会先写好一封放妻书，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花倾颜疑惑的看着他。
也不知他神色这么凝重，突然说这个事干嘛。
只听他道：“等我死后你再离开，给我一点面子，你答应吗？”
得到他的条件，花倾颜愣了一会，然后“噗”一声笑出声，“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呀，我连我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充分都不知道，你就给我打算好了？你还能活多久，这谁能说的准？”
花倾颜放下茶盏，郑重其事地道：“别瞎想了，你不是最豁达了么，还在意我什么时候离开？”
迫不及待的离开就相当于被抛弃得很明显了，还是被花倾颜这种丑女抛弃，他的生前身后名啊，一片漆黑。
花倾颜以为他在乎的是这个。
越临风暂时想的却不是这个方面，他只是觉得，他是要和离随时可以，但是不要不给他面子，在他没死之前，她还是她的王妃，处处要谨着自己的身份，自古大男子主义思想从荼毒青少年开始。
越临风见她好像没听进去，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心里还是闷闷不乐，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也没想好怎么继续跟她吵。
“小菜鸡！小菜鸡！”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发出一声咕咕的戏谑之声，却不是人在说话。
方才两人都没注意笼子里的鸟，现只是一低头，他们瞧着笼子里那只五□□刚鹦鹉，它也歪头瞧着越临风和花倾颜，看一会儿，眼睛咕噜转一下，亮亮的。
看了许久，越临风瞬间瞪起眼扑到了笼子边上，震惊地叫道：“我的小彩怎么胖了那么多？！”
“好吃！好吃！”小彩咂吧嘴，好像是说它的食物好吃，所以胖了。
“你胖了，打架打不赢了。”越临风一只手指点在笼子上，隔空对着里头的鹦鹉。
他忽然觉得小彩变了，变笨了，这回上场胜利无望了。赛中除了答题，万一还要比斗，他不认为笨鹦鹉能赢。
他知道大哥很会养东西，养花养鱼养鸟，不过也养得太好了点。
小彩撅起肥臀，用弯喙整理自己的毛，抬起一只腿来，身子抖呀抖，腿放下，换另一边又如法炮制。越临风恨铁不成钢的盯了它半天。
花倾颜适时出声，“不会的，你要对它有信心，我觉得胖了打架也一样厉害，你看那个武打片里的洪金宝，算得上是身手最敏捷的胖子了！”
“洪金宝是谁呀？”越临风终于抬起头来，两眼茫然发问。
花倾颜三言两语给他解答：“功夫巨星，是个名人。”
“哦。”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哒哒哒的往前行，到了迎风馆，此处是个风雅场所，文人公子喝茶吟诗会谈之所，如今被宁少贤征用来办赛鸟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