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恩人,太感谢你们了。”少年泪流满面,站起的时候不忘记用袖子擦拭,越擦越乱,五官看都看不清。
“举手之劳而已。”刚买的吃食上沾满灰尘,吃是吃不了,看着废弃的食物,明月心里滴血,珹琤拉着她也走不动路。
少年是个心细的,见因为自己的缘故没让好好的人平白无故失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他现在确实没钱,裤兜儿摸遍了也找不出一分钱。
心存愧疚之时,少年拿出一块牌子递给明月。牌子纯黑,微弯,握处挂着一条红缨,明月将牌子给珹琤。
发生这档子事,珹琤也没敢再带人在外头逛,用块糖饼哄着人一同回去,问题来了,过来时少房,小二没办法给安排单人间。
就一张床,明月无所顾忌,她今天玩得太累了,急需一块地方休息,脱了外衣就上榻。
明月是个没心没肺,珹琤不一样了,一路上脸黑沉黑沉。
他还在为刚刚明月独自出头生闷气。
是,帮助弱小为人出头是对的,没错,可当壮汉喊出输了,要拖明月进窑子那一刻,珹琤猛吸一口凉气,平日和郗茝一起在学堂读的书,学的知识全丢了干净。
去他的儒雅,去他的君子,那场比试在珹琤眼中不过一场闹剧,结果不管输赢,他都会竭尽全力保护明月,不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
他气得是,明月明明知道那是一场危险,为什么还要去尝试,万一她出事怎么办?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和那少年一样,是弱势群体,一样会受到伤害吗?
珹琤出去一趟,吹了点凉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心智不全,自己是大人,比明月年纪要大些,道理之后一定要和明月说清楚。
再进来时,明月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珹琤摇摇头,出去向小二要了些热水和块帕子,沾上些热水,小心地为明月擦拭。
明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好玩的地方,一时尽兴,玩得过头,珹琤是个没有伺候过人的,手下动作放轻,帕子却没有拧干,擦过的地方还带着水。
不过这样明月依旧睡得沉,呼吸都没有乱。
罢了罢了,珹琤将人清理好重新盖好被子,自己在,总会护住明月一世,他会撑起一处避风港,为明月挡住所有的麻烦和灾难,给予她一世安宁随心所欲。
帕子不小心擦过明月的嘴唇,软绵绵的触感让珹琤触了电一般,停留在那处。
明月很瘦,几年的养尊处优也没有让她长多少肉,全身上下,唯独这片唇瓣是带走肉感,珹琤盯着那片唇瓣,不知为什么,心跳又加快,不仅如此,还升起一种古怪地想法:
如果亲上去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一出,珹琤的脸又烫起来,慌忙走到窗口再吹点冷风。
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再次靠近明月,他的目光和窗外的月亮一样柔和。
“殿下,殿下。”
何人在喊他?
珹琤努力寻找声音来源,不等有所发现,面前出现一男子呵斥“逆子,还不快跪下!”
“儿臣何罪之有?!”
肩膀两边被人用力按下去,珹琤被迫双膝跪下。
“逆子,乌镇一事,你办事不力,失职害死千万百姓,还将错误怪罪兄长,现在朕不过给你一点权利,你的翅膀就硬了强词夺理?将来你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来人!”
一旁的太监走回来,跪地。
“传朕指令,将这逆子关进景仁宫,非朕旨意,不得随意出入,太子的权利暂且交于安王代理!”
除了开头,那个珹琤再无半句话为自己辩解,只是一脸倔强地看着台上的帝王。
“还不快将这逆子带下去!朕见了他就心烦!”
无头无尾的一个梦,珹琤撑着脑袋收拾衣服。
这梦说的真的是他自己?“朕”都出来了,莫不成自己失忆前是个太子不成?
正是个异想天开的梦,珹琤不以为然,收拾好自己将昨日的吃食给明月放好,独自一人出门。
珹琤来到平王府外,门庭若市,长长得一条街上都是人。
珹琤凑到一人边上,问道:“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被珹琤扯到人回答“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世子顽固,调皮捣蛋,平王爷管及不到,特招贤人,想要管住世子。”
管理小孩?珹琤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欣然同往。
说是特招,以为很难,珹琤做好面对一切困难的心理准备,前面的人飞快地筛选完毕,很快就到珹琤。
面前坐着两人,一个高大英俊,身穿青色长袍,一个看着年轻,戴着面具,身穿藏青色袍子,看身形,是个少年模样,见到珹琤,那少年手心猛然蜷缩一下,抓住那青年的衣摆微微向下拽了拽。
青年,便是平王。收到儿子传来的消息,许久未抬起的头终于抬起,前面来的人看着就是压不住那臭小子的样,看得多,眼睛也就乏力,后面来的几个都没心思再看,无一不是挥挥手让人走。
和他一样无聊的少年突然对一个人感兴趣,平王微微抬起头,打量面前的青年。
长得还看得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珹琤拱手,“草民名叫珹琤。”
听到这个名字,平王波澜不惊的双眼像是一块石头抛下去,惊起巨大的涟漪。
“珹琤,这个名字很少见,”平王仔细注视着珹琤的脸,“这应该是你的名,你姓什么?”
“回王爷的话,草民曾经失忆过,除了知道自己叫珹琤以外,过往的事情一概不知。”
“你当真不知?”平王激动喊出声。
平王一向是淡定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很少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少年不解地看向平王,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点儿。
“当真不知。”珹琤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平王,“王爷莫非知道草民的身世?”
“我不认识你。”平王连王爷也不自称,用我代替。
珹琤留下来,后面的人没看,平王让管家打发点钱,也算是安抚了他们。
确定自己留下来,珹琤回到客栈中把明月接出来。
平王给他们安排的是间单人屋,里面什么都有,干净整洁的非同一般,简单收拾后,珹琤把床让给明月,自己在地上铺了层薄被当垫子,睡了下去。
当天夜里,平王火急火燎地冲向都城,递交进宫的本子,脚步不停,直冲冲往里头跑去。
皇宫内,晟帝在用膳,一旁服侍的侍从用银针一一探进饭菜里,针尖没变色,又尝试几口,见没有毒,伺候的贴身太监才给人小心舀了一勺。
“陛下,臣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