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十四章
一家不大的农家小屋中,碧秋端着水盆子来来回回进出。
郑文从山洞里带回两人,碧秋见了,赶忙让他把人带进屋子里,他们两是心善人家,做不到见死不救,郑文连夜出发,跋山涉水,找了个大夫来给珹琤二人看病。
二人面色红润,大夫给他们分别把了脉,他们都是发烧了,大夫喊来小徒弟,让人拿来银针。
衣裳褪去,珹琤身躯展现出来,他的身躯并不瘦弱,平日锻炼有加,肌肉线条流畅,针灸扎在几处穴位上,大夫也是小有名气,银针转动几下,效果显著,发烧带来的虚弱感散去不少,紧锁着的眉头松开。
连夜奔波,大夫也疲劳得很,撑着精神给人扎好针,站起来把郑文喊出来。
“这位小伙子身体健壮,我等会儿开两副药你去镇上抓点,一日两次,不过一礼拜便可痊愈,不过那姑娘”大夫话风一转,不似刚刚那般轻松,语气严肃,“老夫刚用针灸压住她体内的寒气,然她身体亏损,早已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她的情况,老夫也不好说。”
身体上不少穴位是相通,扎过针后,珹琤混沌的大脑清醒些,又回忆起不少之前的片段,从前模糊的虚影变得越来越具体,他不是什么没家的流民,他有家,有回去的地方,不远的家乡,好像有人在等着他。
珹琤回望过去,是一个女孩儿,像郗茝那个跟屁虫跟着容若那样跟在自己身后,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美的不真实,发现珹琤看来,女孩儿跑过来,站在他面前,牵着他的手,甜甜地喊他哥哥。
珹琤第二天醒过来,他的记忆恢复一些,虽然还不明了,但至少知道自己已经过了及冠之年,是个大人了,不是郗茝那种年纪的小屁孩,行为举止不像以前那般幼稚。
郑文药煮好,进来就见珹琤呆呆地坐在床上。
“嘿兄弟。”郑文把药递给珹琤,“看样子你好了不少。”
珹琤接过郑文递来的药,在记忆最后一刻,他还记得,是郑文救了他们,郑文脖子上有一道淤青,珹琤面带歉意,“抱歉。”
“唉呀没事,”郑文大大咧咧惯了,开始还没发觉珹琤说的哪儿,见人盯着他的脖子才发觉过来。
“我给你们找了大夫看过,说那时候你们烧糊涂,神志不清,躲在山洞里避雨怕野兽也是正常。”小地方四面环山,常常有野兽出没,饿极了的野兽袭击人也不是没有的事,郑文见二人衣着不凡,不但没把他们归为危险人物,而且还自动脑补了珹琤为何要攻击自己的理由。
“多谢兄台。”
见人这么有礼,郑文更是没把珹琤二人归于恶人,反正路不通,他们也收留帮助过人,确定人没坏心眼,行举手之劳也不是不行。
珹琤刚醒不久还需要休息,见人喝完药,郑文也不多说,就要走。
“等等,兄台贵姓?”
“俺叫郑文。”
“郑大哥,”珹琤问道,“请问和我一同来的人在哪儿?”容若还受着伤,人不在自己眼皮子下,珹琤总觉得心慌慌的,干什么都不安宁。
容若和珹琤分开,郑文小房子有三间屋,一间主卧,一间是珹琤睡的杂物屋,还有一间是偶尔用来招待亲戚的屋子。容若便睡在那一间屋子。
珹琤推开门,来到容若身边,容若睡在上面,盖着厚厚的一层被子,双目闭着,呼吸平稳,睡得正安稳。
郑文把大夫诊断一五一十告诉珹琤。
珹琤嘴唇紧闭,眼中充满担忧。
“郑大哥,”珹琤说,“有热水吗?”
“有。”郑文告诉珹琤位置,珹琤带来一盆热水坐在容若身边,将碎发拂开,帕子沾上温水,轻柔地擦拭着脸颊。
容若偏瘦,身子骨上早年间的肉在日日国事中消磨过去,纳兰国以瘦为美,原来健康的肤色在没什么阳光的殿中,慢慢变成纳兰国崇尚的白色, 她变得更加成熟,不多的相见让珹琤从没为谁情动的心都会怦怦直跳。
拿起容若一只手,帕子沾上温水,轻柔地擦拭着,容若的手修长,平常女子的手指一般是细腻光滑,容若的不一样,珹琤抚摸上去可以摸到薄薄的茧子。
“这姑娘是你的夫人吗?”见珹琤像是在对待价值连城的珍宝般小心,郑文忍不住打趣,“你们俩小夫妻是真恩爱,在我们这小地方,我还没见过那个丈夫会守着妻子细心照顾着。”
“不是……”珹琤口是心非说。他很想说是,非常非常想,他不敢想象,容若要是是他的娘子他会高兴到什么地步,估计会捧在手心,容若让他往左他要是有一秒钟迟疑就是他不对。
不过他不敢,容若在他心里,就是那天上的仙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容若尊贵,什么都不缺,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配不上容若,他要是能让这仙人做自己的娘子,祖上得冒青烟。
“唉,不是什么?我看你恨不得代替她受了这份痛苦,你说这位姑娘和你们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郑文可是有媳妇的人,想当年他追他媳妇儿时可比珹琤胆子大得多,脸皮特别厚,天天变着花样儿在碧秋面前刷存在感,碧秋当年可是他们这儿数一数二的美人,追她的人从村头追到村尾,要不是他磨,还不一定抱得美人归。
如今碧秋追到手,是他的媳妇儿,过往的事儿成了两人甜蜜的记忆,平日都拿出来回忆。
“小伙子,女孩家脸皮薄,身为男子,追人时脸皮得厚着点。”郑文一脸得意,毕竟他现在比珹琤要厉害,他有媳妇儿,珹琤还只敢趁别人昏迷才摸个手,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秀自己媳妇儿。
“脸皮厚点?”珹琤擦拭完,将容若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
他年轻,没追过人,对郑文这种成功人士说的话一时半会儿还不理解。
“你啊。”郑文恨铁不成钢,这小子长的不赖,怎么感情这种事这样愚笨。
郑文把人喊出来,骄傲地把自己的成功经验一股脑儿传授给珹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