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朋友
半个月后的夜晚,寂静时刻,月光洒在窗前,星星点缀着黑色的天幕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一间并不起眼的屋内,一道修长的影子立在窗外。
“公主殿下。”
一带刀女侍卫递来一块长布条。
影子,或许说是一位少女,接过布条,缠在自己胸前。
“父皇怎么说?”
“陛下让公主殿下快些回去。”女侍卫道。
“回去?”少女泰然一笑,手下的动作猛得一用力,勒的她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声。
“寒霜,我回去做什么?在这里的事还没有做完,回去和人成婚吗?”
布条围了厚厚一圈,直到看不清她身上作为女孩儿最明显的特征。
“不要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属下不敢忘记!”
少女穿上衣服,仰视着窗外。
不远处,几只鸟儿飞起,撒下一串鸣叫声。窗外下着细雨,屋檐的水渍淌着丝线,她站在那里,风儿灌进来,来了几分凉意。
少女看了一会儿,指尖冰凉,胳膊上起了点点小疙瘩,两片唇瓣动了动:“有他的消息了吗?”
“不曾,属下顺着殿下所说的山崖下,寻找一番,未曾见到大殿下。”寒霜道。
少女面色一变,惊恐道:“难道……难道……他已经……遇害了吗?”
“公主殿下,”寒霜自从少女出生便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知晓她内心深处的不安,连忙安慰道,“属下并没有找到大殿下的尸身,大殿下应该还活在世上。”
“对……你说的对……尸身还没找到……他一定还活着。”少女喃喃自语,像是在回复寒霜,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那一颗不安跳动的心。
今天是半个月前和酒友约定好的日子,容若的心情格外好。
她准备了份礼物,用软布仔细包裹好。
这是记事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哪里人,她们连对方的脸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容若还是很高兴。
郗茝背着小画本,今日课程是画画。
画师让他们自由发挥。
郗茝画的是容若,他最喜欢的姐姐,他的画艺不精,画出的画让珹琤大呼喊“不像!”
“什么不像?”郗茝不满瞪了他一眼。
“姐姐哪有这么丑?”和郗茝同吃同住些日子,珹琤本就是不怕生,胆子大的人,和郗茝熟了后胆子更大。
“你看,头不像头,嘴不像嘴。”
“我这不过第一次画而已,谁第一次可以就可以把事情做好?”
“我啊。”珹琤做了个鬼脸,在郗茝开口前,拿起放在桌上的画笔,就着刚刚的画,仔细打量一番,思索再三,添画几笔。
在郗茝原来的画里,容若很普通,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
珹琤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点细节。
几笔,如同锦上添花。
寥寥几笔,神韵皆出。
“啊这?”
郗茝捧着画,举过头顶。
阳光透着画,画上的人面颜如花。
“怎么会?你画得比我的还像姐姐?”
“你不懂,这叫天赋。”珹琤瞥头,矜持又得意的哼了一声。
珹琤才不会说,自己观察过容若,每一次的见面,他的余光都在容若身上,她的眼,她的唇,她的所有五官,在珹琤心里,早就描绘多次,这次,不过是把心中想的容若画出来而已。
她早已在刻骨铭心在自己心里,珹琤想着,自己就算闭上眼睛都可以画出容若的大概轮廓。
画由郗茝交到容若手上,容若以为是郗茝画的,赞美道:“不愧是郗茝画的,真棒。”
珹琤让郗茝别把他加上的事告诉容若,很简单,他怕容若不喜欢,不接受他画的。
容若把画像交给宫女,让人好生保存起来。
“郗茝,”容若说道,“今晚就不要来姐姐这儿了。”
郗茝:“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是去见一个朋友。”容若鲜少在郗茝面前显得这么放松,郗茝对容若的记忆里,容若大多是板着一张脸,除了偶尔对他笑笑,其余时间,像是话本子上说的木偶。
嘴角有线,不轻易笑。
晚上出门,容若换上一身素雅的青色长裙,脸上戴着面纱。
又来到上次那个小店。
半个月前同样的位置,不同样的是,这次那个位置没人。
容若点了些下酒菜,坐着静静等待。
“唉,你看,那有个漂亮女娃。”
不远处,两个坐在一起吃菜的男人说道。
眼神乱看,转了一圈,停留在只有一个人坐着的容若身上。
“那女娃娃真漂亮。”其中一个眼角有疤,身材相对于旁边的人来说魁梧一些。
“晚上就一个女娃娃还敢单独出来,大哥,这是一个好机会。”瘦高个说道。
两个人的眼睛放肆打量着容若,确定她身边真的没来人后,走过来。
“小姑娘,一个人吗?”
刀疤男坐在容若对面,装着一副很熟的样子。
“不是,等朋友。”
“等什么朋友,我们两个愿意做你的新朋友,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和我们这个新朋友喝一杯?”
瘦高个拿起酒壶,给刀疤男倒了杯酒,又倒了杯递给容若。
容若没接,瘦高个的手停留在空中,不放也不是,给也不是。
“小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哥跟少请人喝酒。”
“我也不喝别人给的酒。”
周边一桌吃菜喝酒的人探出头,“兄弟,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
刀疤男火气上来,大庭广众之下,容若拒绝她,大男子主义的他自尊心受挫,认为就是在不给他面子,他把嘴边盛满酒的酒杯重重样桌上一放。
桌子发出痛苦声音,酒液溢出一大半。
“喝杯酒而已,小姑娘还是年纪小,不知好歹。”
刀疤男把袖子往胳膊上提,露出比三个容若胳膊还要粗的手臂。
他的抡袖子的动作很慢,像是故意吓唬容若一样,抡完后,目光还停留在容若脸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缩回头,开玩笑,这人明显要动真格的,他们作为围观群众,看看说两句打抱不平的话就好了,其它的,他们可不敢做。
容若面上不露声色,脑袋则在高速运转。
刀疤男一看就是故意找事。
衙门怎么办事的?关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调戏少女之人。
容若可不会惯着,手心握拳,正欲站起给人一点教训。
瘦高个一直注意着容若,见她手心握拳,嘿嘿一笑。
“小姑娘,你别反抗了,你那一拳头在我大哥面前,还不够挠痒痒。”
“嗯?那我呢?”
瘦高个说完,一个人站到刀疤男身后,投下一道影子。
那人随手抽了把刀放在桌面上。
“梦儿妹妹,我来晚了。”说着,那人还扭扭脖子,发出咔嚓咔嚓声。“怎么脸上这么难看?有人欺负你了?”
刀口触碰到桌子,划出一道缺口。
“误会,误会。”
刀疤男讪笑道:“不知兄台姓名是甚?”
“江湖之人,为人卖命,不重名字。”那人坐在容若身边,全身上下包裹着严严实实,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看着他,如同在看死物一般。
像是亡命之徒。
刀疤男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平日也只敢欺负良家妇女,碰上比他硬气的人,他就跟个面团,硬不起来半分。
“你们想请我妹妹喝什么?”
“没有的事,”刀疤男把酒喝完,“只是让她看我喝喝酒,看看这酒品色怎么样?”
“看完了?”
“对对。”刀疤男说几句,那人散发着冷气,爱理不理。
是个硬茬。
见讨不到便宜,刀疤男带着瘦高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