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遵遗命，尽绵薄(下)

    这是什么声音？

    原来是张东东在跪下时，腰臀一紧，情不自禁地放了一个绵长的响屁。

    “呼，哈~”

    屁尽，张东东解放似地长舒了一口气，身旁立感射来锋利的目光，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师父正斜目盯过来。

    张东东立刻狡猾地闭眼合掌，作出诚挚祭拜的模样，想借此逃过一劫。

    如此长屁，实属不雅且不合时宜，但张福林斜了一眼后便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他这多屎多屁的肠胃毛病，其实是源于需要排泄出炼化物中不能吸收的部分。

    “师父，徒张福林携弟子张东东又来看您了，在此燃香烛，奉猪肉水果以表敬怀。”

    张福林话落，两人叩首，随后他望向墓碑，上面刻着“恩师张宏道人之墓”，不由浮现起种种过往，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原本并不是张家村的人，而是因不堪的世道失去了双亲后，流离失所的孤儿。

    当时年幼的张福林天天过着食不果腹的艰难生活，如果不是张宏道人收留了他，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自那以后，他便有了遮风挡雨的居所，有了热乎可口的饭食，更有了对他视若己出的师父。

    朝夕平凡的岁月相伴，如美酒陈酿般的深恩厚重……那一切，弥足珍贵，剔骨难忘。

    张福林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说道：“师之遗命，徒日夜谨守，不敢懈怠，而今乾坤异象已现，阴煞日渐浓重……诚如先师所示，长此以往则九州倾覆，民族危亡，妖邪逞凶食黎民之血肉，鬼魔恃强视百姓为刍狗，徒虽生来愚笨，潜修至今仍道法卑微，然，愿承师之志，竭尽绵薄而置生死于度外。”

    张福林语顿，两人叩首。

    “此途艰难道远，弟子二人定持正守心，不辱师门。今日叩别恩师……”

    张福林话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神色一沉，似有思量。

    张东东惊疑地转头看去，在这么多年的记忆里，他师父几乎没有过这般的庄重认真。

    “待有回时，徒儿必跪请恩师之训责，长侍左右而不辞。”

    张福林话落，两人再叩首。

    “师公，我们走了。”

    两人起身又拜了三拜，随即下山去了。

    “师父，我有点恍惚了……”

    “恍惚什么，你又想作什么怪？”

    “我们出山不是为了顺宝吗？”

    “是啊。”

    “那见你刚才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是……？”

    “诶~，你想想，二狗他妈每月做豆芽酸菜包子赶集时，一路咋个叫卖？”

    “金银包。”

    “这不就对了嘛，名头总是要大气嘛，我如果和你师公说出去顺宝，那像什么话，说不好你师公晚上就入梦来抽我，那该咋办？”

    “……师父，还数您老高瞻远瞩，老谋深算啊。”

    “呵哈哈哈~”

    ……

    两人逐渐走远。

    那林中的黄发女子和黄发妖怪却并未继续跟随。

    有一头长相奇怪的生物，拦住了他们。

    这生物高六尺，长一丈多，四足而立，全身布满白色的短毛，形貌似羊非羊，似马非马，眼睛赤黄，在黑色瞳孔外围一圈，折射出丝丝浅蓝色的微光。

    它的额头生着一只棕色长角，看上去给人以威严中略带祥瑞的感觉，它并未表现出攻击性，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二人。

    “丸子，这是什么来头你可识得？”

    黄发女子问道。

    “不太像妖怪，觉得比较像是奇兽一类，并且秘法流动的气味在它身上非常浓厚……假设这山的秘法是个大阵，那它，应该就是这大阵的阵眼无疑了。”

    “不过瞧它好像没有恶意，让我先去尝试沟通沟通吧~~”

    叫丸子的黄色妖怪说完，一蹦一跳地靠近过去。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巴……”

    丸子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一边用不知道哪族的语言，叽里呱啦地一顿叫唤。

    它的个头在那奇兽身前，就是个富有喜感的小不点。

    奇兽面无表情，低眼俯视，还没等丸子说完，便不耐烦地一跺前足，鼻孔猛地喷出一口大气。

    这鼻气不仅风力强劲，还附带“水晶体”粘液。

    只听“pia”的一声，一坨伤害力不大，侮辱性极强的鼻涕，糊在了丸子头上。

    “……”

    丸子努力扒拉着头上的鼻涕，无奈地回过头：“咯咯咯~，沟通失败。”

    ‘咦？’

    它本猜想黄发女子应该会感觉好笑，但见她却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身后。

    就在丸子未及反应的瞬间，从奇兽跺脚之处，秘法能量悄然迸发，蔓延出大片大片黑墨，那黑墨源源不绝并且速度极快。

    片刻间就把整个天地，通通染成了透不见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