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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兄弟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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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

    秦鹤鸣心里不住念叨着这句话,端着架子冲他微微颔首。

    不愧是陛下的孩子,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怕是早就扎破了胆子,这个小孩面上竟然没有一丝的恐惧。

    影二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递给秦野,

    “主子让我把这块令牌交给你,主子有令,让你不急着回京,先随我去一个地方,明天一早出发。”

    马车足足又跑了一天,才在一处偏远地方停下,影二遥望着不远处的山峰,同身旁的人说着话:“前面就是药山谷了,太子殿下就在药山谷里养病,杜神医估计已经在等着了。”

    还没靠近药山谷,他就察觉到不少隐在暗处的气息,目光左右环视了一下,影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嗓音道:“放轻松,都是我们自己人。”

    陛下几乎将身边的暗卫都调来保护小殿下了,整个药山谷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可以说没有陛下的命令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随着马车的靠近,紧闭的大门缓缓从两侧打开。

    两道身形立在那里迎他们。

    秦野定定看着两人。

    原来是他们。

    他与那位杜神医一照面便认出来,此人是那杜若的师傅,曾不止一次到田庄里买药材。

    而他身边站着的,不是离开了清平县一个多月的杜若还能有谁。

    在看到来人是谁后,杜若的神色实在是复杂。

    见过里面的那位以后,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从来不敢宣之于口。

    现如今看到秦野和秦鹤鸣,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她还是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杜神医和杜若带他们去了后山的一个小屋。

    由杜神医带着秦鹤鸣进了室内。

    秦野和杜若守在室外。

    她看了一眼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的秦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听师傅的意思,他们会在这里待上许久,以后有的是时间问。

    扑鼻的药味袭来,秦鹤鸣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杜神医带着他绕过屏风往里走。

    就见一个与秦鹤鸣差不多大的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榻上,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不疾不徐的将手中如白玉一样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杜神医叹声道:“太子殿下,都说了让您多休息,不要做一些耗费心神的事,您怎么又下棋了。”

    不到十一岁小小少年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高雅,他闻言,双手撑着身下的床榻侧过身,唇角扬起一抹仿佛丈量过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牢记着杜神医的话,不敢多费心神,只是闲来无事依照着棋谱布了一下棋局。”

    他说完目光这才从杜神医的脸上移到秦鹤鸣身上,瞧着那张和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的脸,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很快便态度客气地说道:“你来了。”

    他态度熟稔,仿若两人之前就见过一样。

    秦鹤鸣嘴巴张成了鸡蛋。

    听别人口中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他眼底满是惊奇,也没有想那么多,走到榻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颊,见对方眉头皱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略显不好意思的站直了身子。

    这就是他的哥哥啊。

    好神奇。

    他们竟然长得好像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从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你就是我的兄长?”他问。

    萧承泽纠正,一板一眼道:“或许是胞地。”

    秦鹤鸣脱了鞋子爬上榻,双手撑在桌上细细打量着他,“嗯,说不定我是哥哥,你喊我一声哥哥来听听呗。”

    萧承泽:“……”

    他也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纠结,顺着他的意思开口道:“皇兄。”

    “皇兄。”

    皇兄?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你可以喊我哥哥。”

    萧承泽让步:“兄长。”

    秦鹤鸣开心了,他转头对着杜神医说道:“神医伯伯,我想和哥哥单独说几句话,你能不能稍微回避一下啊。”

    杜神医眼皮一跳,他们两个初次见面,还有小秘密了。

    他看向萧承泽,待到萧承泽点头以后,他才开口:“那我在外面守着两位殿下。”

    等他一走,秦鹤鸣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焦灼地说道:“我喊你哥,你是我亲哥,哥哥,你能不能尽快好起来啊,你继续当你的太子好不好,我不想去京城,不想做什么皇子,我只想留在清平县陪着我爹爹和娘亲?”

    他的手指看似无意地搭在他的脉搏上。

    杜若在清平县这么久,秦鹤鸣跟着她学了不少医理脉学,普通的问诊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感受到指腹下微弱的脉象,秦鹤鸣心都凉了半截。

    他和自己一样还是个孩子,怎么五脏六腑衰弱的这么厉害。

    萧承泽垂眸,视线落在他握着自己的手上。

    怕是不能。

    他也是离开宫之前从父皇口中知道了一些事。

    父皇将他接回来,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体没救了。

    他落水之后分明是被宫人及时救了上来,可仍然是昏迷一段时间,太医说是中了毒,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只能拿药吊着他的命,父皇找人遍寻神医。

    等神医到时,已经拖的太久了。

    久到他的双腿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久到神医都摇头叹气,他这具身子即便是救回来,也不过十多年的光阴,而他这双腿是彻底没有希望。

    一个连站都不会站,只剩下十多年寿命的太子,和一个身体康健的太子,二者选其一,没有人愿意保他的。

    他该心生怨怼的,怨恨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眼前这个人的存在,这个人一出现,自己就成了一个没有人的废棋,也许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回京城,更不可能再见到父皇母后。

    可看到眼前人泪眼婆娑,对这一切都避之不及的模样,他心下明白,他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罢了。

    父皇当年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将他偷偷送走,若不是自己这副身子不争气,父皇怕是将那个秘密隐瞒一辈子,而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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