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相处
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房内还有一个灶台，灶台上的两盏煤油灯照亮一小方天地。
他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好像格外的暖和一些……
小家伙正撅着屁股，打开一扇柜子，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秦野走到他跟前，低声询问：“在找什么？”
他头也没抬，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柜子里。
“给爹爹找干净的帕子，找牙刷牙杯，找到了。”
所谓的牙刷，手柄是用竹子所制成，上面的刷毛则是用猪鬃制成，秦野手中捏着牙刷左右端详了一番，制作的倒是还算精细。
他见过贵人用过这种东西，手柄都是用牛骨所制，看到这个倒是不觉得惊奇，就是意外苏穗岁会做出来这些东西。
毕竟在这些远离京城的地方，多数人还是用柳条清理牙齿。
接着小家伙又捧出一个小罐，说里面是牙膏。
“牙膏是什么……”他问。
“刷牙用的啊。”秦鹤鸣掰着手指数，“娘说里面有粗盐，还有竹叶……还有能够清新口腔的薄荷，还有能够美白牙齿的珍珠粉……这些牙膏买都没地方买，爹，你试试。”
他手指捏着竹柄，下意识说道：“你娘和之前倒是不一样了……”
小家伙歪着脑袋问：“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秦野敛去眼底的疑惑，问道，“哪是你用来洗漱的盆。”
他小手指着角落里的木盆说道：“那两个，大的用来沐浴，小的用来洗脸的，上面都刻着小鹤的名字，娘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爹爹可以和小鹤用一个盆，千万不要用混了。”
寒冬腊月的洗澡也是一种勇气，小家伙刷完了牙，拖着自己的木盆过来。
“爹爹，你给小鹤添上水，小鹤要快快洗漱完，好冷。”
秦野拿着木瓢在他的盆里添水，“平时你洗漱，都是谁帮你？”
“有时娘会给我添好水，有时是文舟哥哥帮我添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会自己洗漱。”他蹲在木盆旁说道。
他吃饭前见过了柳巧云姐弟，知道他口中的文舟哥哥是谁。
小家伙嘴里念叨着好冷好冷，脱了衣服跳进水温适中的木盆里，把自己缩成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
泡了还不到半刻钟便连忙起身。
包上一块棉布随便擦拭两下身子，连忙把自己套进棉衣棉裤里。
“爹爹，我先去找娘亲了，你快些洗漱。”
“等一下。”
秦野见他鞋子都没有穿好，将他抱起，抱着小家伙走进正屋。
苏穗岁正在铺床，给秦野他们父子俩拿了床新被褥，一个床是可以，但是需要分被窝睡。
问就是没有这么宽的被子，没办法一个被窝睡三个人。
见他们二人进来了，愣了一下：“这么快就洗完了？”
“爹爹还没洗。”等秦野把他放到了床上，秦鹤鸣连忙钻进被窝里，小声地说道。
苏穗岁往他被窝里塞了铜铸的汤婆子，汤婆子用厚实的布包着，完全不用担心烫到。
“那你先给你爹爹暖床。”
“好。”他乖乖应下，随后催促秦野，“爹爹你快去，等你回来被窝就是暖暖的，香香的。”
秦野洗漱完，提着一盏油灯进来。
秦鹤鸣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脑袋往苏穗岁的方向靠，小声同她说着什么，听到推门的动静，坐起身欢喜地说道：“爹爹快过来。”
秦野面上依然是不显山不显水，他走近之后，便坐在床榻边上脱着靴子。
苏穗岁没有提两个被窝的事，他也没有问。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躺下。
被子都是入冬时弹的新棉花被，晾晒的时候还用熏香熏过，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似是与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秦野心下一紧，默默将被子往下拉了一些，盖到自己的心口处。
小家伙很是兴奋，他趴在床上，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人，一脸幸福地说道：“要是天天都能这样便好了。”
“趴着不舒服。”秦野让他躺好，冷冷淡淡的说道，“早些睡吧。”
苏穗岁听到他无比清冷的嗓音，无声叹了口气，这人啊，真是对谁都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她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睡前没怎么喝茶水，倒是一觉睡到了平日里起床的时辰。
秦野睡得晚，但睡眠浅。
几乎是听到起身的动静便醒了。
他下意识去摸身侧，没有摸到平日里放在身侧防身的刀具，瞬间便反应过来，他现在是秦野，一个乡野村夫，不需要去保护谁，也没有谁会要他们的命。
苏穗岁见他起身，也没客气地说让他再睡一会儿，多个人干活总是好的，她要是没有记错，这人做饭的手艺虽然一般，但刀功一流。
她打开门，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倒是漂亮的很。一脚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留下一串脚印。
柳巧云打开门就看到，苏穗岁在院子里玩雪，那个神色冷肃的男人站在檐下静静看着她。
对上男人的视线，柳巧云冲他见礼，掌柜的对于她是主子，那主子的夫君自然也算半个主子，她当敬之。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了礼。
等苏穗岁站回檐下，秦野也不说话，拿着屋檐下的扫帚就要清扫院子里的雪。
苏穗岁连忙拉住了他。
“扫出来能过人的路就行了，旁边的都留着，前不久下了一场雪，只白了一层地面，太阳一出来雪就化了，小鹤心心念念堆雪人都没堆成，晚会儿我带他在这院子里堆个雪人。”
“好。”
“扫完了雪你就去后厨帮忙。”
免费的劳动力，苏穗岁可不会客气。
“好。”
等他到了后厨，陈小六几人也到了。
他们算是都知道了这男人的身份，昨天没什么机会打招呼，今天见到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
陈小六蓦地想起来一个人。
他和董书生接触的时间久，他有着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难免会留意到一些事。
董平生还不知道掌柜的夫君回来了。
那些从来不敢表明的心意，想来要一辈子都藏在心底了。
他心下叹了口气。
随即又有些庆幸。
还好董平生还没来得及表明心意。
他若是同掌柜的说明了自己的心意，掌柜的被他所打动。
这个时候掌柜的夫君再回来，只怕更是难堪。
现在只是有那么一个人会偷偷难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