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团圆饭
转眼就到了中秋佳节这一天。
大家都是到了晚上才会赏月和祭月，吃食不宜久放，需要做彩头的吃食苏穗岁打算放到下午再做。
苏穗岁先带着“花容月貌”的几个姑娘在小厨房做月饼。
旁人过中秋节，她们也需要过中秋节啊。
她同食肆的几个伙计说过了，过了巳时店里就关门。
他们愿意留下来过中秋的，大家就晌午一起吃个饭。
他们若是想直接回家吃团圆饭，找柳巧云领完二十文钱作为中秋福利便可以回家过中秋。
她准备做些不同馅的月饼，等会儿还能让店里的伙计都带回去几个。
城里也有几家做糕点生意的，平时用的模具在木匠那里都买的到。
苏穗岁提前一天便将东西都备齐了，今天才能直接上手。
她先做了奶黄馅的冰皮月饼。
“糯米粉半格，粘米粉一个格子，小麦淀粉一个格子……”
苏穗岁准备了一个容器，里面刻着几道纹路，小姑娘完全按照苏穗岁所说把需要的分量倒进盆中。
“再加入糖，牛奶三个格子，搅拌均匀上锅蒸一刻钟。”
姑娘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听到苏穗岁说可以了，才敢上蒸笼。
接着凑到另一个姑娘跟前，看对方调馅。
她看到那姑娘完全不敢下手的模样，嘴角一抽，捏了捏眉心说道：“你这个笨蛋，敷面的手法比我们学的都快，怎么调个馅笨手笨脚的，岁岁姐说要的是蛋黄，你把鸡蛋壳都打进去了。”
“嘘——”对方将食指放在唇上，“好弯弯，你帮我调馅，我帮你看着火好不好，下次你要是想练按摩手法，我不眠不休地陪着你练。”
“真是怕了你了。”她说着上手帮对方接了过来，让她去看着火。
……
到了点，食肆关门。
陈小六一行人却没有回家的。
他们可以在晚上陪家里人吃团圆饭，中午留在食肆，一行人热闹热闹，不冲突。
苏穗岁带着“花容月貌”的几个小姑娘到了食肆，他们也将将把食肆收拾完，开始准备晌午的饭菜。
都知道苏穗岁的手艺好，这次大家却没让她下厨，陈小六带着王雁回姐妹两人在后厨一阵忙活，就连董平生这个没下过厨的书生都去后厨打下手。
几人很快便做好了满满一桌的饭菜。
王雁回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
“这段时间掌柜的也辛苦了，今天中秋节，本该是掌柜的和家里人团圆的日子，我们还厚着脸皮留下来蹭饭，不好再让掌柜的给我们下厨，我和小六几个人便做了这一桌子菜，跟在掌柜的身边学了点皮毛，味道不如掌柜的做的好，但还是能入口的，大家多迁就迁就。”
近二十个人分了两桌坐，苏穗岁招呼着大家落座，扶着杜若坐在自己身边。
听到王雁回的话，她笑着说道：“我们大家都是吃现成的，哪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有的吃就不错了。”
苏穗岁开了一坛酒，她先敬了大家一杯，“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筹备新店开业的事，食肆没怎么上心，但店里的生意仍然是蒸蒸日，店里有如此成绩，全然离不开你们的付出。
大家的辛苦我也都看在眼里，我嘴上虽然不说，但都记在心里呢，到了年底，我再给大家包一个大红包，新店若是生意兴隆，明年大家的月钱跟着一块涨。”
陈小六连忙起身，端着碗里的酒说道：“掌柜的这是说哪里话，你给的月钱在整个清平县本就不低，再加上平时又让我们往家里带吃食，这都是别的店没有的，你还对我们还这么关心。
我们私下都说，再也找不到像掌柜的这么好的人了，就连我家里人都说，也不知道我哪来的这个福气，能遇到掌柜的，掌柜的若是肯留我，我陈小六愿意一辈子跟着掌柜的。”
“谁说不是呢，我之前就是碰到掌柜的在招工，便动了贴补家用的念头，现在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庆幸，还好那时候多问了一嘴，否则就错过了。”
“你们这算什么。”另一个桌上的姑娘，转过头来说道，“我爹酗酒爱赌，全靠我娘给人洗衣维持生计，大冬天的双手皴裂的不成样子，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我娘就把我卖给人做小。
结果呢我还有了身孕，那家的女主人寻了个机会，灌了我落胎药，让我这辈子不能再要孩子，还把我卖给了人牙子。
也不知道打算将我再卖给谁，我当时还在为我悲惨无望的人生而痛苦时，掌柜的就是这个时候出现了，她指着我对人牙子说，我就要她了。
出了那个地方，掌柜的就带我去了医馆，她还亲自给我上了药，告诉我不要对这个世界麻木，她会给我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当时我那个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抱着咱们掌柜的嚎啕大哭，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发誓，我生是掌柜的人，死是掌柜的鬼，掌柜的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众人听到她说前面的话都沉默了。
或可怜或同情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但这姑娘眼底却没有一丝难过，像是说书一样，兴致高昂地说着这一番话。
柳巧云最是能感同身受，被发卖的那段时间，她总觉得人生无望，在想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要不是念着家人，她怕是早就一头撞死了。
姑娘出生的时候正是桃花盛开，爹娘给她取的名便叫桃红，桃红笑着道：“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不会再为那些事伤心，我就是听到你们说掌柜的好，一时间有感而发。”
旁的小姑娘跟着说：“桃红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掌柜的呢相当于给了我们第二条命，掌柜的能够给我一顿管饱的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玉锦怔怔看着她们。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还能笑着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