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登门
苏穗岁讶异。
竟然还能登门致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穗岁让两个小家伙进屋。
董平生把人请进来。
姑娘领着自家相公踏进后院。
苏穗岁看到来人，眼底不由得闪过惊艳。
倒不单单是相貌，更是姑娘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淡雅脱尘中又透着书卷气，像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与她这个破落的院子格格不入。
男人说是她的相公，站在她身边更不如说是一个护卫。
不过，这些不是她该考虑的。
苏穗岁与她说话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不少。
“姑娘是这位壮士的娘子？”
周玉锦福身见礼，低垂着眉眼，温声道：“我姓周名玉锦，掌柜的若是不嫌弃，可以盛小女子一声玉锦，玉锦实在是对不……”
还没等周玉锦说完，男人浑厚的嗓音便截了他的话，铿锵有力地说了声对不住。
“昨天是我不好，我为了一点银钱，故意来你们早相逢闹事，实在是对不住，掌柜的要打要罚我都任凭处置。”
几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还是周玉锦率先反应过来，虽说错全在他们身上，但周玉锦私心还是想为他开脱两句，让掌柜的见谅，
“说来这件事玉锦才是罪魁祸首，玉锦自幼体弱多病，没少让人说是药罐子，后来嫁给了我相公，几乎是掏空了家底的银两才保住我这条命。
前几日遇到一位所谓的神医，说是有百年人参能根治我的旧疾，我相公便信了那位大夫的话。
家里一时间拿不出来银子，我家相公便脑子犯浑，收了别人的银子来掌柜的这里闹事，等他回到家之后，我看到人参，逼问之下他才说清了来龙去脉。
我昨天听闻这种事，一时急火攻心昏厥了过去，这才没能及时来到掌柜这里赔罪，今天能够下床之后，便带着我家相公过来向掌柜的赔罪，若是掌柜的需要我们向店里客人澄清昨日之事，我和我家相公定然是毫不犹豫照做。”
周玉锦说完，又是用帕子掩住唇角连连咳了几声，吓得她身旁的男人连忙虚扶着她。
“我姓苏，名穗岁，玉锦姑娘喊我穗岁便可，我们坐下说吧。”
苏穗岁先请人落了坐，为周玉锦倒了杯茶，这才叹声道，
“听完玉锦姑娘这些话，我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按说姑娘特地来我这里一趟，说清楚缘由，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我不该再追究此事。
可您如此深明大义，想必也能明白，名声对一个做生意的有多重要。
姑娘的相公若是当着大家伙的面，亲口说出昨个儿石子一事是个什么情况，我还要感恩姑娘的大恩。
我知道您相公直接说是别人雇他闹事，他们事后可能会找你们的麻烦，所以这位壮汉只需要向大家说一句昨儿个之事错确实在他即可，不用提起有人雇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让两人觉得为难？”
周玉锦身子侧坐，捏着帕子的玉手轻放在膝上，全身心听着她的话。
面上瞧不出异样。
等苏穗岁说完，她才接上话：“应该的，此事本就是我们的过错，这些都是我们应当做的，玉锦还要在此谢过苏掌柜能为我们考虑的这么周到。”
男人对周玉锦的话言听计从。
“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不需要连累你和我一起，我一个人去大堂承认错误就行了。”
男人说着便朝着大堂走去，周玉锦想跟着起身过去，苏穗岁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臂，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是别跟着过去了，免得有人说着污话脏了她的耳朵。
苏穗岁开店这些时日，不是没有听遇到过不讲理的食客，有些人说话格外的难听，尤其是知道她孤儿寡母，更是想在口头上占个便宜。
苏穗岁看着眼前的漂亮姑娘，与她唠起家常：“姑娘能否告知雇你相公来我这里闹事的人是谁？”
“这……”她迟疑片刻，缓缓开口，“是你对门的掌柜，我相公不是个恶人，就是性子比较耿直，再加上因为我的事乱了分寸，这才做出这种过分之事，回去之后，我定然再好好数落他。”
说到这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说，但还是忍不住说一句，俗话说千防万防小人难防，苏掌柜以后做事要小心为好，就怕这次事不成，那人会再使一些下作手段。”
这位玉锦姑娘当真是诚心诚意来致歉。
“多谢玉锦姑娘提醒。”苏穗岁笑道，“我们这算得上不打不相识吗？若没有你相公，只怕我还没有机会结识到张玉锦姑娘这样的妙人。”
“苏掌柜过奖了，应该说苏掌柜才是妙人，以女儿身开起一个食肆，如此胆识实在是令我既仰慕又钦佩。”
“都是生活所迫，没办法。”苏穗岁撑着下颌，长叹一声，“我家相公去的早，我还带着一个孩子，想要活下去，只能咬紧牙关走下去。”
周玉锦陡然愣住，“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他刚去的时候确实觉得天都塌了似的，如今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在不在日子总要过下去。”
周玉锦怔怔看着她，见她眉宇之间的确不见自怨自艾，有着只是对以后生活的期待，不自觉说道：“苏掌柜通透。”
“谈不上通透，只是经历过生死才明白，天大的事都不如好好活着重要。”苏穗岁见她目露哀伤，似是沉浸在回忆中，把话题引回来，“我昨个儿听店里的食客说，你相公是在城外的码头给人搬货，不知道一个月能挣多少工钱？”
周玉锦：“码头的活他也是刚干没多久，我听他提过两句，有些人一个月能拿个几钱，货若是多的话，也有人拿过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对之前的周玉锦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如今这二两银子对她都成了一笔天文数字。
苏穗岁本来想说雇那壮汉到自己店里当打手，听到二两银子，把这话咽了回去。
这要是开少了，人家还不见得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