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邵桦
“那你就不回来看我和抒颜姐姐了吗?”
“也许吧。”李疏槿摸了摸夜白的头,现在对这个孩子谈生死离别还太早。李疏槿不想让他早就在心里倒数他们之后相处的日子,李疏槿只希望夜白能够与李抒颜在这个属于他们的时代,平安顺遂。
“兄长虽然不会陪在你们的身边,但是我们有秦爷爷,有陆夫子,有抒颜姐姐,有四海哥哥”
在李疏槿渐渐柔和的话语中,夜白缓缓进入了梦乡,今日的梦境里不再是铺天盖地的血腥与大火,而是父母携手远行,看着地上的鸣柳山庄,摆手而去。
夜白妄想追逐,想跟父母说一声,他再次回到了铜雀台,身边有许多亲朋好友,再不是孤单一人。
他要向父母的遗命告罪,他没有听他们的话,还是拿起了致使灭门之祸的武器。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身边的人。
他追累了,周围的天际直接就变成了满目的漆黑,中间只有一条小路,而母亲与父亲则是在路的尽头。
他拼尽全力去追逐,结果却是连母亲的衣角都没碰到,夜白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却感受到一束温暖的光芒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暖呼呼。
夜白不知道的是,李疏槿见着夜白仿佛陷入了梦魇一般痛苦,便轻轻的,像拍打熟睡的孩子一般轻轻拍在夜白的背后。
几人此行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李疏槿自问到这个世界以来几乎没有与人起过什么争执,不知道是谁想要取她的项上人头。
李疏槿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曾经书里的内容遗忘的便越多。如今便是回想也想不出所以然,左右得罪的都是这些人,只要做了是事,就不可能没有一丝痕迹,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几人奔波了几日,再次回到京城的锦绣坊之后,秦槐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人只能凭借着信封去交流的李疏槿。
“秦伯辛苦,小子与姊妹孤苦无依,如今已经有了傍身之处。”
“便自作主张,将秦伯您的名字写在了我们的家庭成员簿里,若是您不嫌弃,我与李抒颜和夜白便是您的孙子孙女辈。我们今后,便是一家人了。”
“接下来,我们便要发展闻天下的暗场了。接下来的事,我会去交接,秦伯便可多休息几日。”
秦槐没能想到自己风烛残年,孤苦无依竟然能够拥有两个,不,三个如此优秀的后辈。他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几人通身的气度不似普通人,却已经自己独自成了一番气候。秦槐的眼中混浊的泪水随着老人家的点头,在脸上清浅的留下了一道痕迹。
“好,好,好啊!”
于此同时,久不出现的萧远舟在皇宫中又遇到了少见的欺凌。
“你以为你是谁?邵桦姐姐自然是已经被调往好去处了,你难道还要阻止她去享受荣华富贵不成!”小太监的嗓音有些尖利。
“咳咳。”萧远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即使是身着几分旧的袍子,也掩不住此刻萧远舟眼里的凉意。
邵桦是与他相识的宫女,在宫中照顾他颇多,除了当日与母亲有旧的嬷嬷,萧远舟身边若说是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存在,便是她了。
可是今日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却久久没能等到往日的一杯茶水。
他出去打听才知道,邵桦竟然已经成了萧行风的侍婢。他有些踉跄地想去寻邵桦,却被两个小太监一把推到了地上。
萧远舟是不愿意相信邵桦会主动离自己而去的,一定是萧行风搞的鬼,他们就是想看自己孤苦无依,想看自己深陷泥潭,想看自己向他们摇尾乞怜。
萧远舟永远无法忘记,与萧行云等人一同参加的宴席之上,竟然能够看到萧行风带着久未见面的邵桦,他以各种理由想去萧行风的轩水榭,却次次被挡回。
彼时的邵桦满面春光,举手投足之间是数不尽的娇羞。萧行风一把将邵桦揽到了自己怀里,看着佳人娇羞的惊呼,冲着在场众人道,这是我新寻到的美人,十分和我心意。
美人含娇带怯,容颜如同茂盛的春华有着别样的美,众人说不尽的调笑之语。
二殿下竟然有如此佳人,竟然今日才让我等知晓。二殿下艳福不浅等等不一而足。
在众人喧嚣中,在所有人都在称颂萧行风的红粉知数不胜数的时候,萧远舟与邵桦交错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却险些让萧远舟当场失态。那一眼中含着无限的哀伤与凄凉,更添了几分绵绵不尽的情意。
“说起来这位佳人与老四还有些故事呢。”萧行风话中锋芒直指萧远舟,这一时之间的气氛瞬间有些紧张。
“二哥说笑了,大约是有过几次一面之缘。昨天半夜感了风寒,恐扫大家雅兴,如有不敬之处,还望海涵。”萧远舟一连饮了三杯酒水,向主位上告罪。
“既然四弟身子不适,便早日回去休息。来人,为四弟去寻些上好的药材补补身子。”萧行风大手一挥道。
继而与其他人继续饮酒作乐,萧远舟走过回廊之后貌似无意的一瞥,却能看到堂内的载歌载舞。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给邵桦一个庇护,却没想到为她带来了灾祸。他是一个没落的王子皇孙,什么都没有,现在就连一个婢女都护不住了。
萧远舟扪心自问,他从来都知晓自己的实力,他从来都没有去肖想过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他甚至可以不要自己身为皇子的尊严,日复一日的在萧行云,萧行风面前伏低做小,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加过分的试探。
他们仿佛在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手段剥夺他拥有的一切来试探自己是否会对他们有不敬之意,像驯兽一样,无数次压制兽类的本能,用镇压的方式让兽类臣服,再起不了一丝反抗的心念。
可是兽终究是兽,只要抓住机会,便会一口咬断驯兽者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