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波澜
“乾朝自诩万国之邦。”闵格看着小丫鬟,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丢着果子。眼神一厉道“这太学,我还非进不可。”哪里还像在朝臣宫殿中的怯懦避让。
当初闵地势落,在与乾朝的对抗中,虽借地势与丛林之故重创了乾朝的军队。为了能让部族修整实力,闵格作为老部落族长最宠爱的女儿,在很小的年纪,就主动请求到乾朝为质。
一时之间,在部落的呼声俨然有超过长子闵力的架势。
太学的设立在民间也掀了不小的波澜。
“他们,可真相信皇帝的话啊。虽然,这个皇帝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闵格早慧,早就嗅到不一样的气息。“能够提出正视女子的地位的一个君主,这,难不成我闵地崛起之路,又要难如登天了吗?”
朝堂掀起了几场争议之后,为如何给闵格,腾出一个女学位置而喋喋不休。
于是就有了皇后在中宫的宴席。
李抒颜作为未来太子妃,自然也是带着万众瞩目的期待出场。
但是当众人发现,李抒颜实在是个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的性子之后,便也失了兴趣。吏部尚书之位,意义大于存在,贺氏也微笑着应对来来往往的命妇女眷。
“很久没见了啊。”
“哪里哪里,不比你家姑娘,在那个新立得诗社里面,又拔得头筹啊。”
李抒颜也将官方微笑挂在脸上。
李抒含娇俏含笑地面对着一波一波的夸赞。毕竟,命妇小姐们齐聚一堂的机会可太稀缺。
“瞧瞧您生的二位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水灵。我瞧着,都是有大好的前程在呢。”那不知哪个门户的官眷,话里话外都在说,御史家里就能出了一个太子妃,真真是一个好前程。单单一个“您生的两个姑娘”就触了贺氏的霉头,那个官眷没注意贺氏脸上的笑停了一瞬,继而又很快恢复了平常。
“是啊是啊。颜儿与含儿,我都是当亲生孩子一般对待。”只是贺氏这和善的笑容里面,也有些耐不住的厌蠢。虽然只泄露出来一分,但还是被李疏槿捕捉到了。
“你这继母,真是生了一双好伶俐的面容呢。”李抒颜笑笑。
“我们府里的那些阴私事,都上不得大面上,但却是总有人时不时夸这位贺主母教的一手好孩子呢。”
“我三岁时母亲去世,如今已过十载有余,前尘往事,谁会去刻意打听家务事呢。”话里的失落李疏槿感受的明显。
宴席开场,又切回了李疏槿小号。旁人虽无心提了自己去世的生母,却让李抒颜神情晃动,干脆让李疏槿出来顶一顶场子。
跟李疏槿在一起时间久了,自己也开始变得有些大胆了。
李疏槿对宴席上的人来人往不感兴趣,只是捡着好奇的菜吃了几口。
“这位姑娘当真是活泼可爱呢。”一身闵地服饰的闵格公主竟然也向李抒颜这个方向走来,但是最终却停在了李抒含的面前。
“公主谬赞,公主也是十分的直爽。”李抒含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跟这位公主说上话。
闵地虽臣服于乾朝,却没人敢轻视这位在乾朝为质的公主。这位公主从不惹事,见了朝臣女眷也是规规矩矩的行礼,不知今日怎么会主动跟贵女官眷打起招呼。
“早就听闻乾朝女子温柔贤惠,端庄秀美,如今一见,果真不虚此行。”闵格毫不掩饰自己对乾朝的赞美,画风一转“只是看见这位姑娘活泼灵动,不知是爱慕哪个郎君呢?”
李抒含脸色陡的一变。
她竟然没想到,自己不多是多往太子那边多看了几眼,就被这个异国的公主发现了,还在这种场合提了出来。
当下脸羞的通红,不敢言语。
好在闵格话风一转。
“天子陛下,听闻乾朝书籍里曾有‘慕少艾’之说,如今闵格也到了这个年纪呢,不知道天子陛下可否愿意给闵格指个俊秀儿郎?”
“闵格郡主可当真是直爽,不愧是闵族长最骄傲的女儿。”皇帝在首座上抚掌大笑,“那闵格可要看看这席中才俊,哪些能当你口中的‘俊秀儿郎’?”
“你们这个皇帝还真是有趣,这哪是送分题,这是送命题啊。她若是只说一个人好,那其他人可就被平白得罪了。”李疏槿不忘跟李抒颜咬耳朵。
“贵朝太子风仪无双,颇有风度。”闵格一番话出口。
众男宾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我。”
太子心中:“???”关我什么事儿?
“犬子得闵格郡主青眼,确是幸运之至”皇帝语气略带揶揄,“不过太子的婚约早早就被我订下了。未婚妻还在席上呢。”
太子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好在还有订婚诏书护体。他真的从未如此感谢过这个诏书的存在。
“哦?不知可否让让闵格一见这陛下钦定的太子妃?”闵格郡主仿佛只想看看自己看中的儿郎究竟被谁捷足先登的小女子情态,令人不生厌烦,众人不由莞尔。
“臣女李抒颜,拜见陛下,皇后娘娘”李抒颜步履从容的从案后走出,转而向闵格郡主也行了一礼。“闵格郡主。”
两人相互打了照面,闵格调笑道:“我们来比一场吧,我若赢了,你就自请放弃太子妃之位。”
“那你若是输了呢?”
“若输了,我自也一样。闵地崇尚强者,自然愿赌服输。”
闵格郡主在宴席中间翩翩起舞,热烈,张扬,在场众人,仿若被这个舞蹈代入了猎物的挣扎,民俗的纯朴,生命的坚韧不屈。
一曲舞毕,众人纷纷拊掌叫好。
先前这一舞已经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不可替代的势,倘若李抒颜也跳舞,必然落了下风。而这场比试,确是非赢不可。此刻,便陷入了两难。
“换我,我还会舞剑呐。”李疏槿道。
“这身装扮不便,臣女请求去换一身衣服。”皇帝笑着摆手。
等李抒颜再次上场时,这个人已经换上了利落的窄袖,绑起了头发。
“宫宴不能佩剑,但臣女需要一把剑。”李疏槿尽量用平日里抒颜的话风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朕这还真有一把。去,找来。”皇帝摆摆手,顷刻便有人递上一把上好的剑来。
“既如此,臣女献丑了。”一场剑舞,腾转挪移,与平日李抒颜表现出来的温婉弱不禁风的强烈反差令人不由侧目。
甚至,舞剑的李抒颜,仿佛是另一个人,另一个自由,不羁的灵魂。
一舞毕,全场鸦雀无声。久之,方有掌声铺面而来。
“乾朝果真人才辈出,闵格佩服。”
“闵格郡主不急下结论,可慢慢观看,若在我朝能有中意儿郎,届时,我定一纸书信告知闵族长。”
而李抒颜听到皇后的话风,无疑是想让一名女子让出自己在太学的位置。面对众女眷的摇摆不定,最后离席的时候,还是叫住了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
“姑姑,”李抒颜将自己头上的一根上好的白玉簪子塞到了牟尘的手里。“我身子弱,今日这场剑舞,我怕是要歇几个月。恐赶不及入太学的时间。言到及止”便匆匆离去。
傍晚,皇宫。
“这孩子一举解了我们的难题,更在宴会上不失我乾朝风度。”皇帝揽着皇后,二人如平常夫妻一般说着夜话。
“是呢,可见陛下当初赐婚的决定多么正确。”
“那朕,赏她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