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曹岚本色演乞丐
早上九点时分，酒店大堂里里外外，突然多了一群衣衫褴褛、慌慌张张的“乞丐”，多了一群流着口水、走路脚高脚低的“神经病”，多了一群浓妆艳抹、眉飞色舞、袒胸露臂的“失足妇女”，多了一群胯下兜着纸尿裤、嘴里含着奶嘴的“巨婴”……
正是退房高峰期，几个老外很诧异地看着这些打扮怪异神情癫狂的异样人群，摇摇头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一位外国友人低声说道：“今天这么多嬉皮士？这是上海？”
服务员见老外好奇，便反问：“这些都是从你们国家传过来的呀，你们难道没见过？”说完莞尔一笑，原来这里经常有同样的课程进行，所以早已见怪不怪。
曹岚不敢去餐厅，一直躲在房间里捯饬自己，努力想把自己打扮成职业乞丐的样子，整整折腾了两个小时。
最后，曹岚终于狠狠心把长长的秀发剪成长短不一，又在头发上抹些肥皂泡沫，打了些发胶；脸上抹些烟灰，又把方便面的面条丝贴在嘴角上，瞬间蓬头垢面，活脱脱一个神经兮兮女乞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觉得还不够逼真，又在头颈上画几道口红印子，把羽绒衣撕破露出棉絮，袖口也撕烂了，牛仔裤膝盖处剪几个破洞，裤腿口撕裂成条状，再把刚买的红丝巾揉得皱巴巴扎在腰上，拿一个破马夹袋，在厨房门口捡了几根烂菜叶子，又去花园里捡了根枯树枝。又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觉得自己早已面目全非，忽然佩服起自己的扮演水平，拿出手机给自拍好几张照片，本想在微信朋友圈里晒一晒，最后还是觉得太唐突，终于没敢放。
曹岚彻底搞定自己，怯怯地走出来，一出门便遇见殷泰铭穿着拖鞋，胯下兜着纸尿布，嘴里含着奶嘴，一蹦一跳直冲自己傻乐。
“哇塞！你这个宝宝这么肥，养得太优良了吧。”曹岚见殷泰铭如此模样，笑得前俯后仰。
“你是？”殷泰铭瞅了曹岚老半天，愣是没认出来。
“认不来了吧，哈哈哈！那我太成功了！”曹岚咯哈直笑。
“你是曹岚吗？这打扮绝了！新丐帮帮主啊。”殷泰铭终于看清楚原来这个衣衫褴褛的疯女人是曹岚。
“我们别彼此抬举了，快下去看看，他们都成啥样子了。”曹岚立马拉起殷泰铭直奔电梯。
邱山民蹲在酒店大堂门口的台阶上，一顶破草帽半遮着脸，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衣，外面罩了件破烂的卫衣，裤腿一高一低，腰上扎着根草绳，手里还拿着一个不知哪里搞来的破碗，碗里还有半个馒头，见人就哆哆嗦嗦喊：“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嘴上零零落落嘟囔着，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曹岚见邱山民如此神经兮兮，拿树枝在他身上戳了一下：“二帮主，集合丐帮所有兄弟姐妹，我们向闹市区进发。”
“遵命，帮主！”邱山民向曹岚一鞠躬，便溜进酒店去招呼“丐帮”弟子们。
不一会儿，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东张西望走出酒店，每个人打扮得如此破烂不堪，如同《1942》大饥荒年代的样子，浩浩荡荡十二个人，晃荡在马路上，所有走过的行人见了他们，早就如同躲瘟神似的躲开。
一群乞丐来到酒店对面小吃一条街，各自散开，挨个儿去要吃的。有要到馒头的，有要到面条的，有要到包子的，邱山民还要到了一根香烟。
曹岚拐进一家超市，超市老板娘手里抱着个一岁左右小孩，见曹岚这副样子吓得孩子“哇哇”大哭。“臭要饭的，快滚！”老板娘没好声气冲曹岚大叫，曹岚拔腿就跑，差一点被老板娘踹一脚。
曹岚死命逃出超市很想哭，可心里一想：“我已经是乞丐了，我还怕什么呢？继续乞丐行动呗！”
曹岚弯着腰，又走进了一家锅贴店，一个老大娘正在洗碗，见曹岚这样子，立马警觉起来。
“大娘，给个吃的吧！”曹岚拿起破饭盒朝大娘低头哈腰堆起苦笑。
大娘上下打量曹岚一番后嘀咕道：“看你底子挺细嫩的，不像要饭的呀？你这是……”
没等大娘继续，曹岚又朝着大娘哀求：“给个吃的吧！”
大娘疑惑一会儿，便给曹岚装了三个锅贴，没再继续问。此时豆大的眼泪从曹岚眼里流下来，点头说声：“谢谢！”扭头出了门。
望着饭盒里的锅贴，曹岚一阵心酸，想起年迈的父母，想起艰难的王青海，想起渐渐长大的女儿，眼泪不由自主滴在锅贴上，坐在角落“呜呜”大哭。
再说朱焱来到对面另外一家酒店门口，第一次别扭地穿上高跟鞋，第一次袒胸露背站在酒店门口，实在不自在。从没如此不自在过，为了课程，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想想被池文中看到，该有多尴尬啊。
“大清早就接客呀！”一位有点谢顶的半老头穿着风衣提着小包冲朱焱笑着说。
朱焱举起丝巾朝他笑：“大爷，行不”吓得半老头拼命往后退，嘴里嘟囔着：“不用，不用。”
朱焱接二连三和来往路过的男人打招呼，使出浑身解数抛媚眼，实在不像“失足妇女”，到像《功夫》里的包租婆，自己觉得挺卖力的，怎么就没人搭理呢？站了半天，觉得实在没劲，生气地回酒店了。
一路心里想着：“老娘不美吗？难道不够妩媚？怎么现在人都这么正经，看来社会风气一片大好呀。”朱焱叹口气自嘲。
雷鸣天活脱脱一个老小孩，穿着纸尿裤，拉着殷泰铭在大街上来回打闹，一会儿往殷泰铭身上砸气球，一会儿往邱山民头上浇矿泉水，一会儿坐在地上打滚，把小时候的淘气劲活脱脱演绎一番。邱山民被浇得满头都是水，直打哆嗦，索性一把鼻涕朝雷鸣天的身上甩，雷鸣天也不生气，继续往邱山民身上泼水，还一边跳一边傻呵呵的乐，殷泰铭拿手机拍下了雷鸣天所有的滑稽动作。
十点钟，课程又开始了，所有打闹、嬉笑、玩耍、讨要、疯癫、追逃，该演的都演过了，大家站在课室门外，你笑我、我笑你，一片嘈杂声、一片傻笑声。
导师见这群疯疯癫癫的家伙们坐在教室里，千姿百态，奇形怪状，没一点表情，从头到尾审视好几遍后说：“想要分享的请上来！”
导师看起来似乎没表情，内心早被这个场景震撼到了，居然没有一个打退堂鼓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见一群真“不要脸”的家伙，心里暗暗佩服起这班同学的认真。
邱山民直打哆嗦，湿漉漉头发还有点冒气，第一个站起来说：“生活真不容易，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本色出演，现在想想爸爸妈妈多么不容易，不知道是怎么把这样的熊孩子带大的，实在佩服自己父母。尤其见雷鸣天这样撒泼打滚的孩子，太佩服雷鸣天爸妈是怎样在没有警察的帮助情况下把他带大的。通过这次体验，感受到作为正常人的我不能再乞丐脾气了，孩童时代早已过去，再追忆毫无意义，接下来就该好好工作，努力赚钱讨老婆，不再让爹妈操心，准备成为单身同学中第一个结婚的人，结婚时请所有人吃饭。”邱山民哆嗦着语无伦次说完这番话，脑子却一片空白，大家起哄给他鼓掌。
“有什么好鼓掌的，总以为自己成熟吗？其实不经意间都在耍孩子脾气，男人该承担时就要承担。你能通过真实的体验获得新的觉察，本身就是一次觉悟。相信大家都有不一样感受。”导师又斜眼瞄了一眼邱山民瑟瑟发抖的样子，想笑可终于还是憋住没笑出来。
“母老虎本性！”朱焱打心眼里对导师不舒服，总觉得导师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母老虎，邱山民发抖的可怜样，自己心里已经难受死了，导师居然无动于衷，实际上是今天让朱焱扮演失足妇女一肚子气没地方出，正要发作。
雷鸣天抢先一步站起来说：“今天最佩服曹岚，昨晚差一点打退堂鼓，今天这种乞丐扮相应该打十分。”说完朝曹岚点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你自己的感受，别说人家怎么样，这里又不是‘ 中戏’，不是让你们来学表演的。打扮得像就是乞丐了吗？打扮不像就不是乞丐了吗？生活中穿着像模像样的乞丐随处可见。通过体验直面人生，才是你真实的收获！”导师根本不理睬雷鸣天对曹岚的赞美。
“刚才被人赶出超市一刹那，我几乎崩溃。现在想想，生活本来就是狗眼看人低，自己在生活中又何尝不是这样以貌取人呢？多少次看到人家不舒服不就是因为对方不符合自己内心的标准吗？这次体验，真的让我感受到人间冷暖和生活不容易。感谢雷鸣天、朱焱，还有章韵助教，是因为你们的坚持，才有了我今天终身难忘的一次经历。”曹岚哭诉着说出肺腑之言。
同学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想笑又不敢笑，都在揣摩着导师接下来还会有出什么花招来对付大家，更加心神不宁。
“层层盔甲早把自己伪装得都不认识了，生活经历告诉你，你是怎么样假面人生，就会相应的冷漠和虚伪面对你。今天的经历才是你生命的真实，也许你此刻有所醒悟，但更多的是一种觉知。”导师每一句话都像铁钉一样钉在邱山民的心坎上，一阵一阵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