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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选择意味着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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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翡翠餐厅了,你能过来吗?”

    走出课室,邱山民立马打开手机,一连串的短信、微信连续不断跳出来。这才想起今天答应和小薇一起过生日,机场遇到时说过,晚上要一起吃饭的。此刻,邱山民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去还是不去呢?忐忑不安。

    “这怎么办呢?”正想回消息,被后面的人猛地撞了一下,手机哗啦一声掉地上,屏幕瞬间碎了,电池板也裂开,摔得一米多远。

    “太暴力了吧!”邱山民扭头一看,居然是蒋凤抬着胳膊使劲叫喊:

    “妈了个逼,疼死我了。”原来是一位虎背熊腰的同学走得太急撞到了蒋凤,蒋凤尖叫一声打转,没站稳就顶在了邱山民的背上。

    邱山民瞅瞅地上的手机,又瞅瞅“咿呀咿呀”叫喊着的蒋凤,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妈呀!这可怎么办呢?还能用吗?”蒋凤望着邱山民一脸尴尬,面红耳赤。

    “谢谢你撞坏了我的手机。”邱山民瞬间找到了不去赴约的理由,冲蒋凤斜眼瞟了一下。

    “啥意思嘛,太不了赔你一个手机呗,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说话的吗?”蒋凤本来有些内疚,被邱山民莫名其妙的话立马点燃了情绪。

    邱山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才有那么一点点同情,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觉得蒋凤这疯女人实在不可理喻。

    忽然大门又开了,蒋凤被人群挤进课堂。邱山民扒出手机上的电话卡,怒气冲冲把破碎的手机狠狠地扔进了垃圾桶。

    课室里响着刺耳的音乐声,课前导师约定了一分钟内所有人必须就位的范畴,成了全员第一次严峻的考验。

    蒋凤踉踉跄跄冲进课室,已经是最后一位了。又拖拖拉拉把包放在后面的桌子上,顺便给自己杯子加了点热水。音乐骤然停下,蒋凤还没坐到自己位置上,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课室后面。

    “你到上面来吧!”导师向蒋凤招招手让她到台上去。

    蒋凤嘟着嘴铁青着脸,慢腾腾走上讲台,工作人员递给了她一个话筒。

    “蒋凤!说说吧,为什么所有人都坐下了,你还没坐下呢?”导师心平气和问蒋凤。

    导师这么一问,蒋凤瞬间觉得特别委屈,差点哭出来。往台下瞅瞅,希望邱山站出来帮她圆场,可邱山民压根儿没理睬她,只好硬着头皮怯生生望着导师,额头微微渗出汗珠,小手也微微颤抖。

    “没坐下就没坐下,怎么啦?” 站在台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蒋凤反而倔脾气起来。

    邱山民幸灾乐祸:“好好治治她,这么嘚瑟。” 瞬间被殷泰铭捶了一拳。

    “你别紧张,没什么的。生活中你也是这样的吗?”导师没理睬邱山民,和颜悦色面对蒋凤,尽可能让她放松下来。

    “本来就是啊,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嘛。我肚子不舒服加上手臂疼,就去倒了杯水,所以没按时坐下,这有罪吗?”蒋凤很不服气地冲导师嚷嚷。

    “看你‘火柴棒’这样的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做什么工作的呢?”导师依然不紧不慢引导着蒋凤。

    蒋凤见导师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口气慢慢缓和了许多。

    “这没什么呀!在家里,公司都是这样的呀。”蒋凤扬扬眉毛,无所谓地回了导师一句。

    “这样吧,我来和你打个比方,高铁准时开车,你还没上车,你觉得高铁还会等你吗?”

    “那当然不会啊,对于高铁来说我算老几啊,怎么可能等我呢?”蒋凤似乎有点被奚落的感觉,声调高了一个八度。

    “是的,所有的约定都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情况而影响他本来的轨迹,你说是也不是?大家都已经坐下,就像高铁已经启动出发,你没上车,你觉得还能坐上这班车吗?”导师这样举例无非想让蒋凤看到自己身上的习惯模式。

    “不会!”

    “可是你还没有坐下啊,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没坐下,意味着要自己承担责任,不可能因为你的责任而让其他人来承担吧。换成其他人没坐下,你会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呢?”导师感受到蒋凤的固执有些缓和,让蒋凤自己做选择题。

    “我也会不舒服的。嗯嗯!我有点明白意思了。自己公司那些员工老是不打招呼就离职,这下明白了,原来是自己不够严谨导致的。”蒋凤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有盲区,情绪也慢慢缓和,歉意地向导师点点头,觉得导师很了不起。

    “好了,你有感悟就是你的收获,大家给她一点掌声。”

    在大家鼓掌声中,蒋凤平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邱山民本想看笑话,突然想起小薇还在酒店等她,有点坐立不安,不过既然选择没去,那就错过这班“高铁”呗。此刻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阴险,好像不地道,有些不好意思向蒋凤竖竖大拇指,瞬间没了对蒋凤开始时的那种偏见,想想蒋凤也挺不容易,如此瘦弱的女人能这样面对,生活一定也经历过不少波折。

    接着,导师不断地给大家描述很多平时没怎么听到过的理论,尤其当导师说到:“一个人状态要好,就要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这里不是让你来学习什么专业技巧的,而是通过各种体验活动重新进行‘自我定义’,理清自己和环境、时间、人际、角色之间的关系,通过改善人际关系,从而做到对自己负责任。”蒋凤打心眼里开始钦佩导师。

    雨晴听了似懂非懂有点无聊,便和身边人嘀咕起来。黄雯推了她一下,让她别说话,雨晴觉得有点不耐烦,索性举手问导师自己有些疑惑。

    “你回忆一下从小最难受的选择是什么呢?” 导师等雨晴在台上站稳后,让雨晴表述自己此刻的想法。

    “刨土豆是我最不愉快的事。”雨晴冲口而出,看来这件事在雨晴内心中埋藏了很久,似乎有很多委屈在里面。

    “刨土豆?”导师好奇地追问了一下。

    “是的,小时候每天都要让我刨一筐土豆才能吃饭,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雨晴今天穿着一件毛茸茸的黄色罩衫,足足十公分高的高跟鞋站在台上有点晃荡,两只手拼命比划着,如同一只“京巴”趴在玻璃门前寻求出路一样,想冲出去却无路可走。

    “哦!那不刨土豆,你会怎样?”

    “那就得割猪草!”

    “割猪草你愿意吗?”

    “也不愿意!”

    “你不割猪草,你又会怎样?”

    “那就得做饭!”

    “做饭你开心吗?”

    “也不开心!”

    “那你不做饭,你又会怎样?”

    “那就会饿肚子!”

    “你喜欢饿肚子?”

    “那当然不喜欢呀!”

    “那你饿肚子,你会怎样?”

    “那就会饿死!”

    “所以与其饿死……”

    “那还不如刨土豆!”当导师问到这个节点时,雨晴忽然冲口而出,突然觉得刨土豆是天经地义的事,“咯噔”一下内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是的,所有选择都有对应的结果,与其饿死不如刨土豆,你这一刻还对刨土豆念念不忘吗?”倒是等着雨晴自己的选择。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台下所有人都哄堂大笑,雨晴也被自己搞得笑出了眼泪。

    雨晴走下来同时,导师开始总结: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当你的选择没有更好时,只好退而求其次。所谓两者相害取其轻,这就是选择的结果。这一刻大家是否有所感悟?”

    邱山民内心不断重复着刚才的“与其……不如……”:

    “我去赴约,就会叙旧;叙旧就会回忆过去;回忆过去,就会比较;一比较,小菲就没有小薇好;想到小薇好,我就会旧情复发;旧情复发,我就……,与其纠结,不如不去。”邱山民这么一比划,突然觉得没去赴约是明智的选择,瞬间没了内疚。

    话说邱山民比划的时候,香格里拉三十七楼翡翠餐厅,小薇一个人静静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看窗外的外滩风景,傻傻盯着黄浦江上川流不息的游船,想起和邱山民一起时的甜蜜。

    小薇在加拿大时,遇到了人生最不如意的时刻,父亲因为生意破产原因被拘禁,急需要一笔钱保释,而自己又没办法,这时父亲的世交帮助小薇父亲度过了难关。

    因为这个原因,小薇父亲离开加拿大去这位世交在香港的公司工作,小薇也陪父亲一起离开了加拿大,没想到香港公司的老板是父亲世交儿子,第一次见到小薇就疯狂追求小薇。

    世交的儿子一表人才,小薇父母也特喜欢,既然人家有意,就同意了,可是小薇死活不愿意。之后小薇回家时,父亲总是唉声叹气,小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放不下邱山民,每天过得特别难受却没法和邱山民开口,尽管小薇对父亲这位世交的儿子也不反感,但只要人家一出现,小薇就会想起邱山民。

    刚巧奶奶身体不好,小薇父亲一时离不开,就让小薇到上海接奶奶去香港。

    也就是那一次,小薇无意间在医院遇到了小雯,觉得小雯对邱山民很真心,人又长得漂亮。想起父亲的不容易,小薇决定把邱山民让给小雯,自己退出,尽管内心一万个不愿意,既然命运如此捉弄人,那就认命呗。

    那次小薇回香港之后就决定结婚,想想只要邱山民有小雯在,自己也能了却父亲的心愿,尽管知道邱山民去加拿大找自己,小薇始终没有联现,从此和邱山民彻底失去了联系。

    没想到的是,小薇结婚之后一直无法接纳现在的丈夫,尽管丈夫对自己非常贴心,夫妻生活总是不和谐,渐渐地,小薇患了忧郁症。

    有次小薇丈夫陪小薇去找心理医生咨询,医生说小薇这是一种抗拒性逃避,一时三刻好起来不容易,小薇只好住院治疗,半年后才算有点恢复。

    小薇出院之后和丈夫说出了自己的过去,丈夫很理解,说只要小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经过一段时间纠结,小薇决定离婚。丈夫也很支持,所以两个人便友好离婚,之后反而像朋友一样过得特别轻松。

    有次聚会,前夫带来的女孩居然是小雯,刚来香港工作,恰好应聘到小薇前夫公司做行政总监,这下把小薇搞得彻底糊涂了。

    小雯已经记不起小薇,可小薇这下彻底不淡定了,于是立马就飞回了上海,当在机场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实在太像的女孩时,瞬间明白了邱山民依然没有放下自己,才鼓起勇气约邱山民一起过生日。

    小薇又给邱山民拨电话,对方一直关机。百无聊赖,估计邱山民今晚不会来了,无精打采回酒店。

    邱山民刚迷糊一会儿,突然听导师说:

    “等会儿我们来进行分组,后面的师兄师姐会各自站在前面的椅子上,你想让那位师兄师姐成为你的助教,就站在他前面排队,接下来三天他就是你全程学习的助教,现在大家开始吧。”

    课堂一下沸腾起来,所有人你推我挤冲到前面去排队。

    雷鸣天、蒋凤、黄雯、殷泰铭和其他等十位同学分在了一个小组;曹岚、朱焱选择了章韵小组;雨晴本想和雷鸣天一个小组,因为这个小组人太多,便和池文中、高占豪在一个小组了;邱山民很想和蒋凤在一个小组,觉得在一起能好好了解这个“火柴棒”,却被殷泰铭推了出来,只好作罢。

    雷鸣天没等助教说话,主动要求做组长,蒋凤也很想当组长,听雷鸣天说话声音总是这么大声,黑不溜秋的脸又很嚣张,就不敢和他争。其他同学让蒋凤当副组长,蒋凤死活不愿意,别看蒋凤瘦弱,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索性一声不吭愿缩在后面。助教让大家起一个队名和队呼,大家开始在那里争得面红耳赤。

    一位腰上别着金色扣子爱马仕红皮带的男同学建议团队取名叫“天天红”;矮墩肥胖的殷泰铭,剃了个光头,老气横秋,圆鼓鼓身体横竖一个样,一副眼镜一边高一边低,说话挺斯文:

    “我看大家都来自全国各地,就取个中华队吧。”

    “什么天天红,什么中华队,狗屁!直接来个刁蛮队,就刁蛮刁蛮老师,怎么啦。”把大家笑得都喘不过气来,雷鸣天斜眼瞅瞅蒋凤,也咧着嘴笑,觉得这个名字叫得响。

    “那就刁蛮队吧,大家还有没有其他意见吗?”

    殷泰铭见蒋凤这个架势,也附和着:“好啊,就刁蛮队,霸气!”

    蒋凤兴奋地站起来大声喊道:

    “我们是刁蛮队,我们就刁蛮,哈哈哈……刁蛮!刁蛮!刁钻横蛮!太棒了,哈哈哈……”

    邱山民见蒋凤这样太名副其实了,远远对着蒋凤点点头,又想起了手机,想起了小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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