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回忆2
不知为什么，和明早早说了那些话之后，姜宜宁反而有些烦躁。
看她兴致不高，明早早问：“宁宁，还去操场吗？”
姜宜宁瘪了瘪嘴，“不去了。”
今天天空明净，清风徐徐，学校侧边的走廊种了一片竹林，放眼过去一片碧绿色，生机勃勃。
明早早提议：“那咱们到后面的栏杆这看看风景？”
那里风景别致，姜宜宁点头。
两人往另一头去，谁知道她们一靠在栏杆上就看见操场那一排排人影。
是高三2班。
姜宜宁思绪一滞，眼神不自觉地望向站在最后面的那人。
一众人群里，他分外显眼。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站着，身姿挺拔，一双大长腿十分惹眼，她看不清他的眉眼，但却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桀骜而又清冷的气息，疏离之中透着隐隐的欲。
他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画面感就油然而生，是桀骜不驯、疏离淡漠的青葱少年，也是书生意气、肆意不俗的少年郎。
他是程绪，她一眼就可以认出的程绪。
姜宜宁愣住了，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钉了钉子一样，不能移开半分。
明早早叫了她好几声姜宜宁都没有半点反应，她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明早早顺着她的手目光望过去，了然一笑。
那人好像是程绪……
明早早翘了翘唇角，还说不喜欢人家，不喜欢会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看？
她拍了拍姜宜宁的手，眼神满是调侃之意，“那是谁啊？感觉很帅。”
姜宜宁没反应过来，按着自己心中所想回复：“是程绪。”
明早早笑嘻嘻地说：“哦，我说呢，原来是程绪啊！”
姜宜宁终于回神，她别开了眼，正打算离开，被明早早拉住了胳膊，“干嘛？”
明早早反问：“你去哪儿啊？不是说了就在这看看风景吗？”
“我想换个地方。”姜宜宁眼神控制不住地又看了眼程绪，却不想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隔得有点远，她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手不由地抓紧了栏杆。
不知为何，她忽然紧张起来。
不等明早早开口，她视线所及之处又多了一个身影，女孩身姿窈窕，看起来是个小美人，她脚步很小，应该是那种温柔小意类型的。
姜宜宁抿紧了唇瓣，果然，那个女生朝程绪走过去了，她在心里忍不住默数，数到第三的时候，女孩递给他一封信，应该是情书，姜宜宁握着栏杆的手又紧了几分。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心很乱，想冲出去，站在程绪面前，然后要说什么呢？她也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
总之，她就想冲出去！
姜宜宁全身血液好像冲到了头顶，心里泛起一阵酸意，又有些恼怒，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变得这样，如此暴躁，难以控制。
明早早静默，没打扰她，安静地站在她身边，眼神看向楼下两人站着的地方。
那里有棵树，遮住了他们，姜宜宁往旁边移了一点，视线开阔，直直地看他们。
似乎心有所感，她抬头，忽然对上程绪望过来的眼神，随后她看见程绪摇头拒绝了她，具体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可以看出程绪明显地拒绝了那个女孩。
看不清女孩是什么情绪，只能看见她顿了几秒，转身离开了。
程绪抬头，眸光再次看向她，脱下校服搭在了肩上，动作随意又散漫，不像他以往在外板正冷漠的模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程绪轻勾唇角，疏离的眉眼染上丝丝笑意，恣肆耀眼，少年气十足。
姜宜宁愣了神，心跳漏了一拍，她眼前浮现出小说里男生倚靠在树下，朝少女笑得散漫而痞气，眉眼满是温柔的模样。
意识到什么，她连忙否定脑中的想法。
就这样，渐乱的心跳中，少女压下了悄无声息的心动，匆匆转身离开，回了教室。
明早早能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清是什么，见她心不在焉，明早早没有问什么，也跟着回了教室。
姜宜宁一回教室就趴在了桌子上，头埋进臂弯里，她脑子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程绪。
明明连神色都没看清，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偏偏念念不忘了。
姜宜宁第一次觉得如此惊慌。
程绪他不会谈恋爱的，他没有喜欢的人。
姜宜宁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趴在桌子上，等待内心平复，陷入困倦，然后直接睡一觉，睡醒了说不定就忘了。
姜宜宁这样麻痹着自己的神经，班上的同学在看电影，是青春动漫，少年的怦然心动，青涩而美好。
姜宜宁心越发乱了，恰好耳边又传来动漫电影的bgm，浪漫坚韧，再美好不过了。
她思绪乱成一糟，一会儿是动漫电影，一会儿是小说，一会儿是明早早说的那些话，一会又跳到方才站着的程绪。
全都和程绪有关，姜宜宁不禁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黑暗，没错，是窗帘挡住了太阳，所以心里总蹦出一些奇奇怪怪不合时宜的想法。
想到这，姜宜宁把自己旁边的窗帘拉开。
她原以为拉开窗帘及时等待着她的会是清明的思绪，她会就此忘记那些荒唐的想法，可就在拉开窗帘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窗外的香樟树一片翠绿色，一道道柔光撒了下来，落在繁茂的枝叶上，灵巧地跳动。
他站在走廊上，身姿挺拔，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像是浸在了那片翠绿里，清风徐徐，吹起他的衣角，与绿意共跳跃。
金黄色的窗帘被微风轻轻吹起，飘向空中，蹭过她的指尖，一阵轻微的痒意。
程绪倚身站着，透过窗户，她对上他的眼，他朝她肆意地笑，有些揶揄，风吻过他的眉眼，抚过他额前的碎发，金色透亮阳光闪耀在他身上，一层淡淡的光圈。
没什么比这更触动她的心，没人可以在他她心尖驻足这么久，他就是唯一。
这一刻的程绪，胜过所有人，他站在那片敞开的绿意里，就连阳光和清风都格外眷顾他，闪着跳跃的光芒。
他不是融进了画，而是因为有了他，才自然而然地有了这一幕，从而形成了画。
十四岁的少女拉开了窗帘，以为就此可以忘却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可却看见了足以铭记一生的画卷，一眼便再难忘记。
窗帘外是盎然的碧绿色，蝉鸣声此起彼伏，夏天无比热烈，而他比夏天更热烈。
姜宜宁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栽了，或许在更早之前。
隔着徐徐的清风，金色的阳光，他大步朝她奔来，微风带起他的衣角，落在了空中，肆意地翻动，如同少年懒散的眉眼，随意地落在某处，撩人而不自知。
在她愣怔的时候，程绪已经迈步到了她跟前，姜宜宁拉上了窗帘，只露出一点。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她，不想让别人看见程绪，她想，这是偶然的馈赠，是他们独有的回忆。
“想什么呢？”程绪站在窗户前，眉眼清淡，声音低哑，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有种别样的欲。
姜宜宁红了脸，移开目光，“没什么。”
默了几秒，她开口：“你干嘛过来？”
“我以为你有事找我。”程绪淡声道：“在栏杆上看我的人不是你？”
“我……那是不小心看到的。”姜宜宁扯开话题，“你又拒绝了一朵娇花？”
“难不成你想让我养着？”少年笑了声，“我只喜欢芍药，不喜欢什么娇花。”
他清亮漆黑的眼看着她，藏着暗涌的情绪，难以察觉。
芍药是姜宜宁最喜欢的花。
当然，干妈也喜欢。
姜宜宁牵起的嘴角淡了一点，“你回去吧，我要看电影了。”
“嗯。”程绪淡淡地应了一声，表情淡漠，“姜宜宁，放学一起回家。”
姜宜宁恍然。
那个温柔邪肆的程绪好像是幻觉。
这一刻，她回归了现实，程绪还是那个清冷而漠然的程绪，好似什么东西也入不了他的眼，清傲又难以接近。
姜宜宁垂眼，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