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对弈
付雨娇看着突然放大的俊俏面孔，路懿之呼出的温热气体打在她额头，一时间她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路懿之被她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看她一张莹润小脸涨红，就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付雨娇一颤，眼神左瞟右瞟，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两人离得很近，呼吸都仿佛交缠在一起。
“没出息。”付雪瑶抬头瞧见妹妹晕乎乎的傻站着，不屑的冷哼一声，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握住，何跃突然靠近她耳边，轻笑：“瑶瑶今天怎么总看路师兄？多瞧瞧我，因为要见你，我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付雪瑶的脸瞬间爆红，她微微用力却挣不开何跃的手，顿时气急败坏的瞪过去，却在和他对视的瞬间就别开脸，手上挣扎的力道也松了下去。
何跃眉目含春，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他被付雪瑶娇羞的样子取悦，低沉的嗓音发出几声轻笑。
付雪瑶半靠在他怀里，感受他胸腔的震动，羞红的垂头，嘴角忍不住偷偷扬起，她想了想，觉得输人不输阵，又将头靠在何跃胸口，少年气血旺盛，身边传来阵阵暖意，填满了付雪瑶的内心。
何跃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擦付雪瑶的手背，他抬手，装作不经意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廓，悄悄捏诀让耳朵降温。
前面两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让原本跟在后面讨论各自住所的两个小姑娘瞪大了眼。
禾秀扯了扯沈妙清的袖子，趁热打铁：“你看付小师姐和大师兄多般配。”
半晌没得到回应的禾秀扭头就见沈妙清痴迷的盯着路懿之，禾秀急了。
“你才六岁啊你才六岁！你怎么能有这种念头！”
沈妙清回过神，满脸愧疚：“我错了，不该生出这种心思，觊觎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尹葵大惊失色，这就是男女主的命中注定吗？沈妙清才六岁，和路懿之相处时间不过几日，竟然就不可自拔爱上他了？
禾秀努力扒开沈妙清的眼睛对准前方，让她好好看看付雨娇羞涩的模样：“你看看，你看看，付小师姐笑的像朵花，你怎么能横刀夺爱？”
“嗯？”沈妙清奋力挣扎，闻言双瞳扩张，下意识脱口而出：“付小师姐不是音修吗？难道她也想抢大师兄的剑？”
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让腋下的沈妙清挣脱开，禾秀脑子半天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问道：“所以，你只是惦记路师兄的剑？”
“不然呢？那可是仙器啊，谁不想要啊。”沈妙清眼巴巴看着路懿之腰间别的玄色剑鞘，路懿之的剑名为‘霄’，是路家千年前飞升老祖的佩剑，只是不知为何，后来这把剑自己寻回路家后山，一躺就是千年。
千年之久，也只有路懿之将它拔了出来。
“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沈妙清疑惑反问。
“没什么没什么，到镇子了！”禾秀岔开话题，指着前面热闹的集市：“一会你们先逛，我要去看看牧谦，这会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天医堂。”
“你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不就行了。”
禾秀一拍手：“哎呀，我忘了这事了，妙清这是我的盘号，你加我一下。”
两人加完好友，禾秀小跑上前：“路师兄，我要去一趟天医堂，你们先逛。”
“天医堂？等等！”路懿之拉住禾秀：“天医堂有瘟疫患者，现在只能进不能出，你有什么事等过段时间再去吧。”
“瘟疫？”
“瘟疫？”
两道清脆稚嫩的声音同时响起，禾秀沈妙清面面相觑，一个想的是为何学院山下会出现瘟疫，另一个想的却是普通瘟疫对修士没有威胁才对，为何只进不能出？
这么想着便也问了，路懿之拉着禾秀付家姐妹方向走，嘴上耐心的解释道：“这种瘟疫是只针对修士的，不过你别担心，疫情控制在小范围内，目前也没有人死亡。”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魔尊摸着下巴冥思苦想：“那个秘境我倒是有一点印象，虽然只是个黄级秘境，但是里面有一棵龙鳞树，这次秘境开启时间正好赶上他百年一次结果，最后那龙鳞果被陶玉以两千多万上品灵石的价格收购了。”
“哎，秀秀，你要不劝劝你师傅，龙鳞树全身都是宝，树叶可做宝衣，树干可炼制灵器，果实汁液能入药，你把它挖了喂给莲花台，能抵得上小半条灵脉呢。”
禾秀心下一动，转而询问能不能托人帮他要一下牧谦的盘号或者学号，以后也方便联络。
路懿之点头应下，他总觉得有一道炽热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路懿之不留痕迹的握上剑柄，低声嘱咐众人小心。
禾秀讪笑着捂住沈妙清的眼睛，见状路懿之也明白了什么，默默将佩剑收了起来。
沈妙清失落的撇撇嘴，注意力很快被街边的吃食吸引。
晚上路懿之送禾秀回无极峰，没想到在山下正好碰到牧谦。
少年身影单薄，斜斜地倚靠在树旁，月色下，一席红衣的牧谦挺拔俊逸，气质独绝，天空稀零的雪花洋洋洒洒，牧谦抬手，雪花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化成水渍。
今年的初雪比以往更早了。
禾秀丢下众人，欣喜的扑向少年。
牧谦一头墨发被一根朴素的银白色发带随意束起，几缕碎发从额前落下，略过眉峰，冰冷疏离的面容在看到禾秀的一瞬间柔和下来，他半蹲下身，抱住禾秀，两人的额头亲昵的贴在一起。
“今天听路师兄说天医堂出了瘟疫，我还在担心你。”
“我送秀秀回去吧。”牧谦抱着禾秀，站在众人面前，儒雅的外表之下却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无声的将禾秀与其余人分隔开来。
路懿之脚步铿锵，寒夜中坚定上前，青色长衫在冷风中凌冽作响，如冷峻松柏的身形挺得笔直，他对上目前的视线，不退不让。
“陶掌教有令，我必须亲自将禾秀送回去。”
十几岁的少年脸庞已脱去稚气，路懿之的脸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双眸似千年寒冰泛着凌厉的辉光，不知为何，路懿之对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莫名反感。
禾秀觉得气氛不太对劲，糯糯着开口，语气有几分撒娇的意味：“那就让谦哥哥和我们一起嘛。”
路懿之没反对，闷声走在最前面。
禾秀赖在牧谦怀里，和他介绍自己的朋友们。
牧谦笑着和他们问好，一路上安静的听禾秀讲述最近发生的事，偶尔温声附和两句，远远能看到小院时，两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陶玉已经等在院门口，禾秀冲沈妙清晃了晃公输盘，小跑着奔向陶玉。
“师傅，能不能让谦哥哥参观一下我的小屋。”禾秀仰着头，讨好的将肉乎乎的脸颊在陶玉手上蹭了蹭。
“可以，只是小院不能让外人留宿，丹房也不可随意进出。”
得到准许后，禾秀开心的转了个圈。
牧谦跟在禾秀后面，经过药田时，对那些珍贵的药材也没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陶玉目送两人离开，宽大的袖袍里钻出一个小人，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看来陶掌教对你很好，屋子布置的很温馨，如此我便可以放心的闭关了。”牧谦环视一圈屋内的布置，在看到靠窗的小榻上摆放着一盘棋子，走过去坐下，径自打开棋盒。
“谦哥哥要闭关吗？”禾秀记起梦中牧谦也闭关冲击筑基境，所以没有太多惊讶。
“嗯，短短三月你便练气三层了，我这个做兄长的总不好再偷懒了，来下一盘棋吗？”牧谦摆好棋盘，将装着黑子的棋盒递给禾秀。
禾秀爬到榻上端正坐好，白皙的小脸却挂着一丝苦恼：“你知道我棋艺很差的。”
“无妨，来上一局。”
修真界盛行围棋，不论凡人修士，几乎都在幼时有所涉猎，禾秀他们虽然在乡下，但是也跟着村长学过一点。
禾秀抓起一颗黑子，下在星位站角。
牧谦紧随其后，小目占角。
禾秀回忆着村长的话，按部就班走在边上连片。
牧谦不急不躁，十分有耐心，棋局慢慢被搅乱，落子的声音回荡在小屋里，炭火烧的噼啪响，屋里温度升高，禾秀脱去外衫，望着纵横交错的棋子只觉得眼花。
随着牧谦落下最后一子，禾秀呆傻的看着被白子围住的棋盘，手拿黑子却不知该下何处，那处已经没有出路，禾秀自知没有做出两只眼的能力，十分干脆利落的扔了棋。
牧谦指着中间的那串黑棋：“你瞧，你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子，既跑不出去，又没能力做出两只眼，为什么不像刚刚那样利落的投降呢？”
禾秀嘿嘿一笑：“总要挣扎一下试试嘛。”
“我记得村长说围棋有三个阶段，布局、中盘、官子，方才那处才到中盘，拖一拖，说不定我就赢了。”
“一盘死棋。”牧谦指着棋盘调笑。
禾秀不服气的反驳：“胡说，你看这里不就是活的吗？”
牧谦顺着她小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棋盘的右上角，有十四枚黑子虽被围困，但是占据角落，因此留有两目，反倒叫那十四枚黑子成了活棋。
禾秀得意扬眉：“这不是去年秋收，你回村时教我的吗？我就是看着傻，其实可聪明了。”
牧谦笑的无奈：“结局还不是我赢了？早知你棋艺只有这么点长进，刚刚就该和你赌一把。”
“谦哥哥想要什么只管说，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你摘来。”禾秀耍着浑，哄得牧谦眉开眼笑。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闭关这段时间会关闭公输盘，有什么事给我留言。”说着，牧谦又拿出一把黑色长剑和一枚护心镜，和上一世一样，都只是下品灵器。
“你现在应该不缺这些东西了，但好歹是我一片心意，等哥哥变强了，再补给你更好的，即便他们只能在你危难关头拖延片刻，也是好的。”
禾秀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前俊逸的少年身影渐渐和梦里为保护她，死死抱着林家家主自爆的身影重合，禾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埋在牧谦怀里嚎啕大哭。
牧谦身子一僵，手臂虚虚环住禾秀，叹了口气：“秀秀是小孩子，想哭就哭，你入了陶掌教师门下，更无人敢欺你，但人心难测，以后与他人相处多多提防，莫要轻信人言。”
直到深夜将禾秀哄睡了，牧谦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陶掌教。”牧谦关上门，转身对上陶玉淡漠的视线，忙不迭恭敬行礼。
“嗯，回去早点休息。”
直到陶玉的身影消失不见，牧谦才放下作揖的手，抬头时似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花盆后面，等牧谦离开小院，一只木偶小人才探头探脑的从花盆后面钻出来，迈着欢快的步伐直奔丹房。
就在牧谦关上门的一瞬间，禾秀睁开眼，先是揉了揉酸涩肿胀的眼睛，确定门口没有人之后，禾秀披着被子坐起来，倒出一颗丹药帮魔尊炼化。
她时间紧迫，就算知道结局不能改，可她依旧想拼一把，哪怕只是拖延牧谦的死亡时间也好。
经过一夜的修炼，魔尊的身体又凝实不少，人影的身体轮廓已经清晰可见，黑色的雾气也淡了很多。
“到底是谁发明的早上好？大清早的到底是谁在好？”
面对尹葵每日清晨的发疯，禾秀与魔尊两人已经习惯了。
拜师典礼举办在昆仑演武场，昨日接取任务的弟子已经加班加点将演武场布置完毕。
演武场中间搭建起一座高台，高台是铜色金属铸就的，台面上刻着一个太极图样的符号，符号里还刻画着复杂的花纹凹槽。
清晨钟声响起，偌大的演武场上站满了各年级的弟子，只有南北两个方向被流出两条小路。
禾秀是和陶玉、谢兴安一起出发的，他们乘着一艇小舟，直接落到了高台附近。
第二声钟声悠扬荡开，仲春登上高台。
熙攘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禾秀已经换上了无极峰南派的校袍，一头乌黑的秀发垂在肩头，面容秀丽可人，两只眼睛宛如秋水，谈笑间勾起的两个浅小酒窝，更衬的她明艳活泼。
“本次新生入学考核共计通过一千三百一十二名弟子。”
仲春望着黑压压的弟子，眼中满是欣慰，接着又从容不迫的宣布了前十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