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拜师
沈妙清还在喋喋不休的讲述事情经过，靳律耶在听到她说那个眼神呆滞且个子最矮的小姑娘，就是昨日风头大盛的弟子禾秀之后，更加头大。
他嫌恶的瞪了一眼躺在地上浑身散发恶臭的楼宇萧，心里咒骂楼家的人就会给他找麻烦。
靳律耶对沈妙清的话将信将疑，他命令手下将地上躺着的三个家伙抬回去，然后留下一人等树林里洗澡的尤里安。
下山路上他们碰到不少其他弟子，沈妙清扯着嗓子大喊楼家仗势欺人，把事情添油加醋大肆宣扬。
靳律耶头疼的扶额，又不好捂着沈妙清的嘴，只能加快速度离开。
事情很快发酵，陶玉和方皓得到消息直奔外院执法堂。
沈妙清口齿伶俐、头脑清醒，怼的试图狡辩的楼宇萧哑口无言。
“陶掌教，方掌教，你们怎么来了？”靳律耶诧异的看着行色匆匆的两人直奔角落的禾秀，再看楼宇萧的目光已经带上怜悯。
看来楼家惹了不该惹的人。
陶玉上下打量禾秀，见她气息平稳，只是皮外伤看着可怖之后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方皓就夸张的多，见禾秀胳膊上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气不打一处来：“谁伤了我宝贝徒弟，是不是你？你们楼家要翻天是不是？一个两个在学院公然动手，把校规当屁了是不是？靳律耶！按照修真律法，杀人未遂怎么判！”
靳律耶叹口气：“事情还未查明。”
他知道，楼家这两个嫡系多半是废了。
方皓最是护短，楼家二公子挑衅人家一个凡人反被揍，原本在思过崖呆两个月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道他们大公子更狠，竟然带了两名弟子去暗杀人家，结果被别人按在屎堆上揍。
就算这事方皓能放过他们，楼宇萧只怕也会心境受损，至少一辈子的污名是洗不掉了。
“你什么意思？她一个凡人能去主动挑衅练气八层的修士吗？混账东西有辱门风，手续呢？你擅自离开内院，对一个凡人拔剑，丢我们剑修的脸。”方皓气的语无伦次，恨不得把楼宇萧当场劈了。
陶玉帮禾秀上药，眼下这细嫩的手臂一只手轻而易举就能将其圈起来，是怎么以凡人之躯提剑对抗修士的呢？
陶玉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这小姑娘有如此天赋，怕是不会来无极峰了。
“师傅，我疼。”禾秀疼的小脸煞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陶玉怔住：“你喊我什么？”
“师傅。”禾秀坚定的重复一遍，她要去无极峰。
陶玉笑了，一双桃花眼似水波弯弯：“别怕，师傅给你做主。”
这句话音量不小，在场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楼宇萧更是当场腿软跪了下去，她怎么会是陶玉的徒弟，完了，他们楼家彻底完了。
靳律耶纳闷，这小丫头不是方皓的徒弟吗？他好奇的抓心挠肝，可看着方晧黑沉的脸，又不敢询问。
方皓原本对陶玉的话有所不满，结果转头看到禾秀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
这小丫头肯定被陶玉蛊惑了。
陶贼，抢他徒弟。
方皓甩袖：“你有练剑的天赋，为何不来昆仑？”
“弟子剑意杀气太盛，修剑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倒不如入无极峰静心后再佐修剑术。”禾秀不卑不亢，一句话真假参半。
“弟子可以作证，今日楼宇萧的同伙伤我后，秀秀失去理智，整个人都被被剑意控制，险些失手杀了那名弟子。”沈妙清靠近一步抱拳行礼，飞快的解释起来，生怕方皓会对禾秀有所不满。
“罢了。”方皓摆摆手，烦躁的站在原地：“楼建铖怎么还没过来？这废物儿子是不想管教了？”
听方皓的口气，众人知晓楼宇萧被逐出昆仑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心里不由嘲笑楼家好家教，能养出俩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趁着楼家人还没到，沈妙清站在陶玉身旁又巴拉巴拉把事情复述一遍，陶玉在听到禾秀不要命的打法后眉头紧皱，这小丫头看着可爱纯真，为何剑意杀气如此之重？甚至还会被剑意操控心智？
按下疑问，他给仲春发消息催她速来，自从东院院长失踪后，东院的大小事务都是由仲春接管。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楼建铖带人姗姗来迟。
面对靳律耶的提问，楼建铖咬死自己儿子偷偷下山只为观景，他性子稳重，断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听楼建铖宁愿承认自己儿子被一个凡人摁在地上用屎打，都不愿承认他儿子主观意图行凶，沈妙清冷笑，拿出公输盘扔给靳律耶：“靳执教，您不妨听听这段语音。”
楼建铖目光一暗，晦涩的目光落在沈妙清身上。
“晚上爬山看不清路，失足坠下山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天赋出众弟子会意外身亡吗？”
“很多天才都没有成长的机会。”
“真可惜，那碗加了料的汤原本应该是给禾秀的，却被你这个贪嘴的东西吃了。原本你们今晚也不用死这么多人的。”
楼宇萧的声音传来，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陶玉最先起身走向尤里安，确认他体内确有致人腹泻的药之后，再看向楼宇萧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凉。
他先是往尤里安嘴里塞了一颗解毒丹，然后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弟子：“楼建铖，你还有什么话要替你儿子说？”
‘蠢货’
楼建铖被自己儿子气得不轻，动手就动手，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这只有声音，完全可以伪造，算不了证据。”楼建铖依旧嘴硬。
沈妙清可不给他狡辩的机会：“靳执教，楼家主的意思是我一个练气五层的外院弟子，先是拿剑逼着练气八层的内院弟子说了这些话，然后又将他儿子和另外两名弟子揍了一顿。”
“不然公输盘传音功能还能造假变音不成？您大可以根据打斗现场残留的血迹判断这传音时间谁先谁后！”
打斗现场有血迹，可以根据血迹颜色深浅判断大概时间，靳律耶自然知道这录音是真，刚准备命人将楼宇萧带回去时，门外楼宇航提着剑骂骂咧咧的闯进来。
“贱人！你敢伤我哥！”
“混账！你敢！”楼宇航拎着剑冲进来就想砍沈妙清，楼建铖眼疾手快拦下他。
“你不在思过崖好好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那个贱人伤了我哥！父亲！让钱叔叔把她们全抓起来！”楼宇航没注意屋里站着的两名掌教，楼建铖想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钱正俞是吧？好好好！”方皓被气笑了，校内当值者勾结世家，一个个的真当院长失踪就能无法无天了。
“误会，方掌教，都是误会。”楼建铖给了自己那蠢儿子一巴掌，陪着笑脸解释：“钱执教指点过他几句而已，这小子就”
“误会？既然是误会，那就看看他经不经得起查！”仲春怒气冲冲走进来，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当她仲春是摆设吗？
“靳律耶，既然事情真相已经查明，楼宇萧及其同伙校内行凶杀人未遂，逐出师门交由城主府接管，楼宇航思过期间擅自逃离，屡教不改，重罚思过三年。”仲春越过楼建铖走到主位坐下，轻描淡写几句话将事情定下来。
楼建铖还想求情，逐出师门没什么，当个散修他儿子也能修炼，但若是交由城主府处理，在毫无灵力的地牢里关押几十年出来人就直接废了。
楼宇萧吓得连滚带爬扑过来，额头一下下重重磕在地上：“是弟子鬼迷心窍，求掌教高抬贵手是弟子鬼迷心窍，弟子再也不敢了！”
仲春只觉一股难言的臭气随着楼宇萧磕头的动作，有节奏的飘过来，她屏气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仲春挥挥手，让执法堂的弟子将楼建铖父子三人全部架了出去。
“方皓，你这弟子有点本事，练气三层的修士都败在她手里了。”仲春抿了一口茶，笑着打趣。
“仲掌教说笑了，禾秀是我的弟子。”陶玉面不改色，淡淡开口。
“咳。”仲春被呛了一口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一个如此有修剑天赋的弟子，跑去无极峰陶玉门下炼丹？她没听错吧？
方皓郁闷极了，徒弟被人抢了，院系还出了个品德败坏的弟子，这让人日后如何看待他昆仑峰。
“夜深了，先送她们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启蒙，禾秀，你若是身子不适可以先不用去。”仲春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没事人似的叮嘱禾秀。
“后续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靳执教就不必操心了。”仲春眼底冷凝，看来执法堂要彻查一番了，别让蛀虫坏了他们千百年的根基。
靳律耶没有意见，姓钱的遭殃他乐见其成，平日那家伙就总仗着资历老，抢他们的业绩，此次彻查，最好能一举将他拉下马。
陶玉炼制的膏药药效很好，这么一会功夫禾秀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方皓转身要走，禾秀叫住他：“方掌教”
方皓惊喜的回头，以为禾秀改变了心意，不想却听她郑重地介绍她的朋友。
“方掌教，这是沈妙清，我的好朋友，她她剑术很厉害。”禾秀鼓起勇气，推了推沈妙清。
沈妙清迅速反应过来，恭敬地对方皓行礼。
方皓眯眼，他当然知道沈妙清，沈靖的女儿。
“方掌教，她真的很有天赋。”禾秀见方皓不为所动，有些着急。
梦里她与沈妙清没有交集，只依稀听过她的事迹，她记得沈妙清刚进内院时只是普通的弟子，还是在院内大考上崭露头角之后才被方皓收为亲传弟子。
禾秀想着沈妙清既然有那个天赋，她能不能将这个时间线提前，但是现在自己好像搞砸了。
方皓到底不忍禾秀失望，他走到沈妙清身旁，手放在她头顶。
要是真有天赋，哪怕是沈靖的女儿，他方皓也敢收。
“咦？”方皓往沈妙清内打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剑气，想试探她的剑意，没想到那剑气竟然直接被吸收了。
他又打了一道剑气，依旧被吸收了。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沈妙清，片刻之后他让沈妙清用全力挥出一剑。
沈妙清十分紧张，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在握住剑柄的一瞬变得坚韧无比。
一道白色剑气挥出，在场的掌教皆神色大变。
这一剑实力虽弱，但气势如虹，剑气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大有开天辟地之意，细看之下，剑意千变万化，风雷闪电皆在其中，到最后竟暖意极盛，强大淳厚的剑气散开，隐似春意盎然下青草徐徐。
这一剑，既是杀招，又有救赎之意。
方皓下意识捻着胡须，手伸出去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胡子被陶玉烧了。
“好剑！”
方皓哈哈大笑，这姑娘小小年纪，对剑意的领悟竟如此之深。
不过想想她在沈家的境遇，有如此剑意倒是不足为奇。
“刚刚我在你体内打了两道剑气都被吸收了，沈妙清，你可听过天生剑体？”不等沈妙清接话，他又说道：“你天生就是剑修，也只能做剑修，你就是你自己的本命剑。”
“好孩子，你可有意拜入我门下？”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沈妙清喜极而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方掌教好福气。”仲春不无羡慕的望着这边，一个两个弟子都这般出众，也不知今年有没有什么当音修的好苗子。
“禾秀，你没能来我门下是憾事，但你可给我送了个好弟子啊！”方皓扶起沈妙清，心里爽得不行，有天生剑体在，这届不管是院区大比，还是院内大考，他们昆仑都能稳拿一分。
东南西北中五大院区每十年都会进行一次院区大比，而参加院区大比的前提是在每八年一次的院内大考排名进十甲十乙。
不论是哪个考试，都会决定院区以及所在院系的资源分配，是以每次比试都十分重要，不仅仅是为了资源，也是为了凸显院区院系的师资力量。
谢过方皓后，沈妙清冲过来给禾秀一个大大的熊抱，两个小姑娘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回宿舍的路上，禾秀状似不经意间提到灵根一事。
“师傅，你说灵根有办法人为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