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拧巴
这道声音来的是如此突兀，吴青青后背升起一股寒气，瞬间闭上了嘴。
同时，一只干枯的手掌，冰冷的搭在她的肩头。
她现在没办法动弹，更想象不到身后是什么东西。
眼睛所能看的周围，都是模糊的人影，甚至连交谈声都含含糊糊，听不清丝毫，这地方显然不对劲儿。
吴青青不傻，这一切未免太颠覆她的认知。
刚才骂林归，也不过是给自己打打气，消除一下心中恐惧，可随着这道声音，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啊！”
林归没心思和吴青青吵，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的感到一阵熟悉。
不等他思考，前面的舞台上出现一道人影。
人影竟然能清晰的发出声音：
“热情激昂，跃动青春，引领潮流，开拓视野，祝愿祖国昌盛，祝愿改革开放兴隆，祝愿南市蒸蒸日上。
下面请欣赏国外著名舞蹈曲目《天鹅湖》”
随着声音落下，一群人影从舞台两侧上场。
白色鹅绒吊带连衣裙，白色的白丝袜，白色的圆筒舞鞋，再配上在舞台灯光下，闪耀圣洁光芒的白皙皮肤，和窈窕纤细的身材。
这群人影，瞬间抢夺了林归的眼球。
可惜的是，还是看不清脸，不对，有一个能够看清。
虽然化着妆，但看模样，跟天府之都那个老人有七成相似。
“原来是她，年轻时还真是漂亮！”
林归心中已经了然，对周围的地方有了判断。
一场阉割版的舞曲时间不长，五分钟左右，他看着那一圈又一圈的旋转，宽阔的裙摆晃的眼晕，差点儿没让人睡着。
事实证明，他没那个欣赏艺术的天分。
除了‘跳的好’‘圈儿转的不错’‘腿真长’‘心灵太黑，实在净化不了’等想法，无趣的很。
舞台上的人下场，周围的环境再度变化。
林归看着那些模糊的身影一个个消失，只剩下他和吴青青的时候，知道这场诡异也该结束了。
“小丫头，舞台上的人跳的好不好？”
苍老的声音，在吴青青脑后响起。
同时，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
吴青青透过肌肤感受到两只干枯的手上，传来阵阵冰冷的寒意，咽了口口水，头皮发麻的脱口而出：
“好看！”
“说谎，你刚才睡觉发出了鼾声，我可听的清清楚楚。
小小年纪不学好，必须惩治一下。”
“你听我狡辩……”
‘咔嚓~~’
一声骨骼的脆响，吴青青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归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而后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咕噜噜的撞到自己脚边。
用眼角余光扫过，正是吴青青那张带着惊恐的人脸，瞬间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汗毛竖了起来。
这未免也太狠了。
一言不合，就拧下一颗头。
可怕！
“嘿嘿~~到你了！”
“……”
林归身体一僵，清晰的感受到在后脑勺和下巴处，分别搭上了一只手。
他的目光尽力向下瞟了一眼，是一只惨白干枯的手。
“你说，舞台上的人跳的好不好？”
“……不好！”
“哼，你敢说不好？竟敢说不好？”
‘咔嚓~~’
林归只感觉脖子一痛，然后眼前的景色就飞了起来，呈一个抛物线，先上后下，朝着地面吴青青的人脸就撞了上去。
“艹！”
他最后的念头就是一声粗鄙的问候，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变化。
脚下还是吴青青那张死人脸，最前方是简陋的舞台，周围空荡荡的，没个人影。
“你说，她跳的好不好看？”
熟悉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林归感受着脑袋上，散发着冰冷寒意的两只手，先是一愣，仔细想了三秒半，才严肃开口：
“好看，但……我没看懂！”
“那是你眼瞎，惩罚！”
“……艹！”
他的脑袋再度飞了起来，然后跟吴青青的死人脸相撞。
事情，来了一个轮回。
显然，对方这是在玩弄自己。
终于等到第三遍的时候，林归也懒得回答，直接摊牌：“张春芳老太太，您玩的倒是很开心。
但第一次是出其不意，第二次是噩梦重来，第三次就是愚蠢了。
能不能好好交谈，你把我弄到这个梦里，到底想干什么？”
有过之前在灵车的经历，他早就有这个猜想。
再加上张春芳老太太的声音，林归要是再猜不出这个梦，就是个傻子。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春芳双脚并起，向下垂着飘到林归面前，皱着眉苦恼：“本来我一直跟着你，只是想回忆一下过去。
可哪儿能想到，直接把你们俩拖到了梦里。
而且，我的脑瓜子里总有一个出格的想法，不发泄出来，就觉得不舒服。
所以……刚才的事情抱歉了。”
林归黑着脸问道：“拧下我的头，就让你舒服了？”
“对头！”
“……”
林归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骂娘的冲动。
这老太太脑子绝对有病，还是绝症的那种，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真不当人！
嘶~~她本来就不是个人。
“等等，她说跟着自己，难不成一直围在自己身边？”
林归脑子冒出这个念头，急忙询问。
张春芳绕着他转圈，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理由十分充分的说道：“小年轻办事毛躁，我怕你办事不牢靠，得盯着你。”
“你还有理了？”
“嗯呐！”
“……那你也应该见到你女儿了吧。
住那么大一个别墅，身价不菲，根本就不是差你一套房的主儿。
要不，这件事就算了？”
林归试图打个商量，别人家的家长里短，说实话，他并不想管。
张春芳摇头：“我不敢见她。”
“为啥啊？反正她也见不到你。”
“你不懂，我既怕打扰她，但又不甘心，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也好。”
林归眼前一黑，出现光亮的时候，发现站在学区房的屋内。
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张春芳全都消失不见。
但她的话，还回荡在林归的脑海里，忍不住嘀咕一句：“这老太太的心思真怪，拧巴的很。
要帮忙的是她，不要帮忙的也是她。
这不是耍人玩的吗？”
“林归，你可算醒了，看，我找到了什么？”
吴青青的声音打断林归的思绪。
她语气兴奋的扬了扬手，是一个颇有年代感的日记本。
林归扫了一眼，不明所以，于是问道：“你……刚才也做梦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叫你怎么不回话？”
“我不是‘吱’了一声？”
“……啊啊啊……你个混蛋！”
吴青青气的直跺脚，懒得搭理他，转身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打开了日记本。
至于梦里的诡异，她不想提，也不愿意提。
属于典型的逃避。
不过对张春芳的事情，反而更上心了。
林归放轻脚步，来到吴青青的身后，看向纸张有些泛黄的日记本：
【民国193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