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村长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
苏砚看着围在村长家门口的人，拍了拍前面卖菜黄婆，轻声询问道。
“汪！”
逆子在一旁摇晃着尾巴，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很快被挤出来，摇晃着脑袋，有些发懵，根本挤不进去。
“什么？”
卖菜黄婆有些耳背，佝偻着腰肢，挎着菜篮子，回头看着苏砚，声音沙哑道：
“苏先生，你说什么？”
“我说……”苏砚扯着嗓子，提高了声音。
“发生什么事啦？”
“哦哦。”
黄婆像是听到了，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悲伤，微微摇头道：
“老村长走了！”
“天可怜的，今日早上我见他还好好的，只是转头的功夫，这人就不在了。”
苏砚心里一震，沉默了一下。
虽然知道自己身为长生者，一定会黑发人送白发人，可没有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突然。
苏砚个子高，一眼就从人头攒动的上方看过去，村长家里，村子纸扎店老杨叔正有条不紊的为葬礼准备着。
“村长怎么走的？”
苏砚看着白布盖住的尸体，心情有些沉重。
“好像是突发心梗，一下就去了。”
黄婆有些感慨。
“这人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世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她年纪也大了，儿女也各自成家，老大老二闹了矛盾，谁也不想养自己，唉……说不定啊，自己还不如老村长呢。
什么时候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卖菜黄婆晃悠悠的回家了，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添乱了。
等纸扎店老杨看好出小纸和出大纸的日子，自己再来喽。
“……”
苏砚沉默，心里有些难过，九年的时间里，村长帮了自己不少。
“咱们给老村长送送行吧。”
“汪！”
逆子点了点头，心情有些低落。
他经常在村长家混吃混喝，村长对他也很好，如今……又少了一个对他好的人了。
“走吧，去找个唢呐来。”
“汪？”逆子瞪大眼睛，你还有这技能？
“这有何难？”
苏砚带着逆子就走，先去了纸扎店。
纸扎店在村子末尾，一个小房子，里面有些黑，在店里点着几个白灯笼，鲜艳的纸人摆在店里，还有各式各样的纸扎物品，狮马鹿象等。
大白天的，还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老杨叔虽然在村长家忙活，但是他的徒弟小三在。
“小三，给我拿个唢呐。”
苏砚带着逆子从远处走来，高声开口道。
小三穿着黑色长衣，十五六岁的年纪，右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被长发遮住大半，此刻闻言，有些无奈的道：
“苏先生。”
“我们这行有规矩，这东西不是想卖就能卖的。
“而且……你要这唢呐干嘛，你会吹么？”
苏砚微微摇头，“不太会，我想给老村长送行，唢呐…正好。”
吹曲子他自然不会，但是苏砚也想做点什么。
一曲唢呐，送魂黄泉。
虽不是曲子，却也代表这层含义。
“这样么……”
小三沉思了一下，道：“苏先生你稍等片刻。”
然后转身回到店里。
很快，他便拿着一支稍小的唢呐出来。
“当初苏先生帮我入学识字，我一直没能回报，如今苏先生有求，自然不敢拒绝。”
小三笑了笑，继续道：
“这只唢呐乃是我师傅让我练手之作，虽然是拿来练手的，却和正品唢呐没有什么区别。”
“还望苏先生不要嫌弃。”
说着，他将唢呐递了过去。
“呵呵，怎么会嫌弃呢，你小子，难不成在你眼中苏某人是这种无耻之人”
苏砚温和一笑，打趣道。
“苏先生自然不是。”
小三连忙焦急的摇头。
“我知道，行了，多少钱？”
“不要钱。”
小三连忙摇头，认真道：“只是师傅让我练手的，不能拿出来买卖。”
“那好，你去拿点纸钱跟香烛给我吧。”
“好的，苏先生。”
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店里，很快拿着一些纸钱和白色的香烛出来。
“多少钱？”
苏砚接过，问道。
“苏先生给五文钱就好。”小三笑了笑。
“好。”
苏砚从怀里摸出五文钱递了过去。
“好了，我们走了。”
“苏先生慢走。”
……
夜。
明月高悬，微风拂面，皎洁的月光洒在桃花村外的桃山上。
从上往下看去，桃花村里，一束高耸的大钱在摇曳，五颜六色，看起来很是可怖，呜呜的唢呐声穿透云霄，传递很远。
“村长！”
“今日，我苏砚！”
“为你送行！”
“一路走好！”
苏砚带着逆子站在悬崖边，微风吹起他的长风，掩盖了他眼底的一抹悲伤。
这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时间流逝，只会有越来越多想熟悉的人故去。
骤然，风起。
“呜——！”
苏砚神色沉重，手里的唢呐放到嘴边，鼓气吹了起来。
凄厉的唢呐声响彻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呼——！”
风大了。
唰！
逆子嘴里叼着篮子，眼里很是悲伤，那个让自己蹭吃蹭喝的老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纸钱从篮子里飞出来，哗啦啦的漫天飞舞，遮蔽这片天空，看起来很是阴森恐怖。
“嗷呜！”
逆子仰天长啸。
唢呐声凄厉的声音一直响彻。
许久之后。
苏砚才停下，默默地坐下，拿出香烛点燃，风吹动火苗，闪烁着微光。
“人都会死……”
“哪怕我长生，可依旧会被疾病所缠绕，被杀死。”
“长生并非不死。”
“你说……长生真的好吗？”
逆子趴在一边，闻言有些茫然，他并没有欲望，活多长时间，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能跟苏砚在一起，那么一切都是最好的。
“汪汪。”
“呵呵，无事，我只是有些感慨。”
“汪汪汪？”
“当然。”
“传说中，世间有一条河名为黄泉，黄泉两岸长满了鲜红的彼岸花，人死后，就会经过那里。”
“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会进入六道轮回，然后……”
“重新回到世间。”
“汪汪汪？！”
“那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当未来的某个时候，老村长肯定还会和我们再见的。”
“汪汪？！”
“呵呵，那就很难说了，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千几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