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三十一章 凉秋八月萧关道（中）

    （三）

    萧晨月见到打扮简洁朴素的秦氏，分外震惊，她有些尴尬地从慕容梓羿怀里起身，半晌才道：“您是……三姨母！”

    “晨月，真的是你！”秦氏乍见到萧晨月，竟是不敢相信她就是当年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小女婴。时隔近三十年，秦氏实未想到她们还有重逢的一日。

    秦氏禁不住热泪盈眶。月小姐是姐姐唯一的骨肉，从小遭了那么多罪，如今竟已嫁人生子，还做了帝君的夫人，若是姐姐在天有灵，应是可以瞑目了。

    她很想上去抱抱萧晨月，却碍于慕容梓羿生生止住了步子，怔然望着他们二人。

    萧晨月回望身边的慕容梓羿，眼神中有些许讶然之色：“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了三姨母的消息，未料如今竟让你寻到了她。”

    慕容梓羿握住她的手，轻轻吻她的手背，笑道：“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阿月，你们已有多年未见，好好陪你三姨，我去一趟军中，晚些再来陪你。”

    萧晨月点点头，目送他离去。秦氏已快步上前抱住了她：“阿月，真想不到，多年不见，你如今竟嫁来北溱成了帝君的夫人，世事难料啊！”

    萧晨月轻轻苦笑：“我嫁到北溱，是陛下赋予我的使命，为了两国一世安宁，月儿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秦氏深深叹了口气：“若不是麟德十年的那场灾祸，你和沈公子也许就不会到如今这个境地，而你也无须为了男人所谓的家国大义而奉献自己的终身啊！”

    萧晨月摇摇头，道：“人事更易，往往并不能由我们所掌控，我与沈公子究竟是有缘无分，既已成定局，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已然是最大的幸运。愔哥哥他现在和雁翎姐姐在一起，他们很幸福。而我……我有我的使命，我一介女子生在这世道，若能尽我之力，为两国的百姓做些事，让两国从此免遭战火涂炭，是阿月之幸。姨母，您该为我高兴啊！”

    秦氏一时怔然无语。她活了大半辈子，竟还不如萧晨月看得通透。她知道，若以寻常小女儿之态估量晨月，便是真的小看了她。萧晨月她生来不凡，也许将来会名留青史。

    “不说这些了。”秦氏不禁微笑，道：“他待你好吗？”

    萧晨月微笑不语，双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秦氏顿时心中了然，不禁伸手轻抚她隆起的小腹，笑道：“快五个月了吧，也不知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出来呢？”

    萧晨月笑：“现在还早呢，算算日子应该是明年正月。”

    秦氏不由暗中吃惊，萧晨月的眉眼竟生得如此魅惑，一颦一笑间颇有姐姐当年的风采。

    萧晨月说：“九郎一直想要个女儿，桓恩和桓烨也一直盼着能有个妹妹，若这次也失算，可真要令我头疼。”

    秦氏笑道：“你会让他如愿的。”

    崇宁八年八月，库莫奚联合西羌大举进犯北溱，一路攻破几座城池，直逼京师，京城人人惶恐不安，预感这将又是一场大战。

    慕容梓羿似对库莫奚此次的入侵并不意外，他心中明白，自他下令收回北溱屯驻库莫奚边境驻军的那日起，北溱与库莫奚之间便免不了有一场恶战。两国数十年积累下的怨气，只有战争可以改变。

    八月十三，慕容梓羿派征西大将军安鄞亲赴前线，抵御奚人的进攻。同时，慕容梓羿修书与乌桓王，恳请乌桓王出兵相助，共同攻打库莫奚。

    由于乌桓地处北溱与库莫奚交汇之地，地理位置十分敏感，一旦北溱被攻破，乌桓便岌岌可危。乌桓王与群臣商议许久，终于同意出兵，与北溱结成联军共同夹击库莫奚。五万大军开赴溱乌边境，与安鄞的征西大军汇合。

    北溱与库莫奚再度交战，一团阴云笼罩在人们心头，不知这场战争何时是个尽头。

    朝中不少大臣窃窃私议，似都在观望帝君下一步的动作，他们对萧晨月十分忌恨，若非因为她，又怎会让北溱数次陷入险境？可碍于帝君的威严，又无人敢置喙她。

    这个女人并不是个寻常的女子，她的存在，左右着这个王朝的命运。

    萧晨月对外间那些传言不置一词，似乎那些谣言都与她无关。

    这些日子以来，萧晨月一直闭门不出，她在绣那个未绣完的香囊，目光十分专注。

    慕容梓羿悄然而来，从她身后轻轻搂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