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仙万毒教
南疆十万大山之中有一教派名唤千仙万毒教，擅使毒，其教主乃是江湖冠绝榜第三的武极强者温寒砚。千仙万毒教有教众四百余人，五仙五毒护法十人，乃是江湖公认的仅次于浩然峰的天下第二大宗门。而千仙万毒教能有此赫赫威名皆要归功于教主温寒砚。
温寒砚于年少时加入千仙万毒教，彼时千仙万毒教还不叫这个名字，更是一个弱小的教派，那时江湖纷争不断，因此处处受人欺压。温寒砚加入千仙万毒教数年老教主便被暗杀，因老教主并无子嗣，他凭借一身毒功力压同门坐上教主之位，因他所练功法名唤千仙万毒功故而改教名为千仙万毒教。
温寒砚坐稳教主之位后将大部分毒功传给了教众，后在他的带领下千仙万毒教凭借毒吞并了其他三派，一统十万大山，成为了这十万大山之中唯一的江湖门派，同时也成为了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温寒砚成为武极人后千仙万毒教在江湖中的地位更甚。虽然肖硕轩是天下第一，但是温寒砚的千仙万毒功无人能解。
而温寒砚的来历也是极其神秘，据说是来自从未出过世的万毒发源地苗疆。
邓鸿山带着奄奄一息的周澜与被他封了穴道的罗希经过数日的翻山越岭终于赶到了千仙万毒教，却不料被守山门的弟子拦下了，说一定要先通报教主温寒砚，只有温寒砚准许后方可入教。邓鸿山恰恰不喜这些麻烦的规矩，于是二话不说将那名弟子打了一顿，拖着一条腿就闯进了山门。
“通报？什么时候我邓鸿山来你这千仙万毒教还需要通报？让你们狗屁教主温寒砚出来见我！让他好好看看我是谁，看看我来是否需要通报？你们这些后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若是乖乖放我进去哪里会挨打。”
“带他来大殿见我。”温寒砚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邓鸿山得意道：“这才像话嘛，听见没有，还不把你们这些毒啊刀啊剑的收起来。你，过来，年纪轻轻的不帮老人家分担一下，真是没有眼力见儿，如你这般愚笨怕是一辈子也当不上护法。”言罢便把周澜给了他，指着山门说道：“对了，那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我可告诉你们，那人是你们教主的贵客，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怕是担不起，最好赶紧把他抬进来随我一同上去。”
几人一听赶忙去抬罗希。
千仙万毒教建在山顶之上，从山门至山顶大殿共有一百二十一节石阶。温寒砚已在大殿前迎接。
至大殿前邓鸿山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数落温寒砚，“当年你一统十万大山选址重建千仙万毒教的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里不合适，见你一面累死人，就是因为这个这些年我才不爱来你这破地方。”
温寒砚神情严肃，颇不耐烦说道：“够了，你闯我山门伤我教众你还不知足，若你再对我教出言不逊，我便将你从这里丢下去。那东西我不会给你的，你走吧。”
“我知道你以教为命，我此来也非是为了那东西。”邓鸿山回头望去，“你这帮小子不行啊，还没到。”
不多时众人抬着罗希与周澜出现，温寒砚瞬身近前，见其浑身是伤，担忧问道：“希儿！发生了何事？”
邓鸿山漫不经心说道：“还能是什么事，江湖中早已人尽皆知，若非被我撞见，他已经没命了，他还死活不肯来，都是我封了他的经脉穴道累死累活拖来的。还有那个孩子，赶快救治吧，否则性命难保，他说的。”
“抬进去，通知毒仙护法布阵封锁山门，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上来，胆敢有闯山门者尽杀之！再多叫些人把你们小师妹找回来，要快，另外联络塞北药堂通知南风谷，就说罗希已到我教，请马谷主前来我教议事。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进来帮忙。”温寒砚吩咐完后抱过周澜急匆匆进了大殿。
世人皆知温寒砚毒功盖世，却鲜有人知他的医术完全不亚于毒。罗希本身伤的不重，两剑均未伤及要害，只是他强行为周父灌输真气遭到反噬，加上这几日长途跋涉才导致伤势加重。
邓鸿山进殿提醒道：“剑伤只是表象，我已处理过，他强行运气堵塞了经脉，导致其功力一直未能恢复，要先打通他的经脉。还有这孩子，他让你救他一命。”
温寒砚将周澜放平为其诊脉，发现其因流血过多导致气血两亏，虚弱至极，遂对邓鸿山说道：“你负责给希儿打通经脉，我先救这孩子。”
邓鸿山没好气道：“哎，你这人，有你这么使唤客人的嘛。”
温寒砚随口应道：“那你看着他死吧，只要你看得过去。”
“行，算你狠。小子，老夫给你解开穴道，为你疏通经脉，你不要乱动，要是真气逆行你可就真没命了。”邓鸿山言罢为罗希解开穴道，哪想罗希真就不要命，起身便要跑，邓鸿山无奈只得再封住他的穴道。
“小子，你是真的想死是不是？”
一旁的温寒砚说道：“希儿，阿阳哥临终前将你托付与我，我定会护你周全，你放心，便是肖硕轩复生亲至也奈何我不得。眼下你只需好好养伤，待伤好了你要去何处我不拦你。解开他的哑穴。”
邓鸿山满脸极不情愿，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能闹腾，不解。”
“我让你解开，都快一百岁的人了怎么还是个孩子性子。解开。”
邓鸿山虽不情愿，但也只得给罗希解穴，随之而来的便是罗希的大喊大叫。
“温叔叔，求你解开希儿的穴道，花峰村八十八人皆因我而死！我必须要为他们报仇！”
温寒砚怔住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说道：“希儿，我知你报仇心切，非是温叔叔阻止你为其报仇，只是以你如今的状况你非但不能报仇还会白白送死，你若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又谈何报仇？”
罗希一心只想报仇，根本没想过自己是死是活，哭诉道：“可是温叔叔，他们还躺在那里，已经好几日了，连死后都不能入土为安啊！您就成全希儿吧温叔叔。”
“希儿，你告诉温叔叔以你如今的情况能做些什么？你已成众矢之的，只要你离开此处必死无疑，温叔叔只是想保住你。”
“希儿谢过温叔叔，但纵是此去必死无疑希儿也要让他们入土为安，希儿只求温叔叔解开希儿的穴道。希儿良心不安啊温叔叔！每时每刻都生不如死，睡梦之中他们个个满身鲜血站在我面前质问我为何要害他们性命啊温叔叔！希儿求你了温叔叔！求你了！”
温寒砚叹息一声说道：“鸿山，打晕他。”
“温叔叔不要！求你了温叔叔！放希儿走吧，求你了温……”罗希已近乎癫狂。
邓鸿山一击将其打晕，感叹道：“这孩子真够倔的，现在怎么办？”
温寒砚指挥道：“先将其平躺疏通经脉，渡送少许真气，待他真气能正常运行再说。对了，你可知晓是何人所为？”
邓鸿山一边运功为罗希疏通经脉一边回道：“赤木乌林，祁隆。”
“那就不奇怪了，自浩然峰一别希儿销声匿迹数月，我曾多次派人寻其下落未果，如今这消息才传出数日，其他人哪有这个本事能在短短数日内寻到他。”
赤木乌林有一秘技江湖皆知，那便是打探情报、追踪寻人。
邓鸿山抱怨道：“遇到这小子准没好事，当初塞北他与人一战将我那客栈彻底毁去，害我流落天涯，居无定所，如今又要我跋山涉水数日救他性命，这番折腾下来我游山玩水的兴致都没了。”
“阿阳哥说过，江湖即将大乱，如今希儿处境艰难，你还有兴致游山玩水。”
“江湖乱不乱与我何干？就算这世道再乱我也能独善其身，更何况若连你都应付不来的敌人我又能如何？至于旁人死活更是与我无关，我救这小子不过是觉得与他投缘，而那孩子确实是太不幸。如今这烫手山芋我看你拿不拿得住。”
“鸿山，你还是放不下吗？”
“好了，这小子经脉打通了，真气也足够他活命的了，我先走了，我活着至少将来还能给你收尸不是。”邓鸿山言罢便离开了。
经过温寒砚的医治周澜已无大碍，只需休养十天半月即可痊愈。
数日后温寒砚收到南风谷来信，信中说马武阳抽不开身，马博已启程，此事已难全，不久后江湖人必将齐聚千仙万毒教，千仙万毒教万万不可出事，必要之时可将罗希推出去。另外，此事杨铭杰心知肚明，他此举定是另有所图，我已派人着手暗中调查。
经过数日的调理罗希已无大碍，在此期间罗希多次试图逃离千仙万毒教，均以失败告终，然而越是离不开他的复仇之心便越盛。花峰村八十八口人非他所杀，却是因他而死，数十次的逃离失败背后是内心不断叠加的对自己的怀疑、否定、悔恨、憎恨，内心的煎熬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而这心口之伤与刀剑之伤大不相同，虽不见血却更杀人，其残忍的程度远非刀剑之伤所能比拟。
罗希自知逃离之举已是徒劳，他开始练剑，没日没夜的练，任由旁人如何劝说他始终充耳不闻，温寒砚也只能远远叹息。
翌日午后，罗希的动作已变形迟缓，出剑软弱无力，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尖锐刺耳的女子声音，随着这声音越来越近四名教徒围着一名女子出现在视线里。
女子秀发飘至腰间，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五官精致，只是此刻看上去显然十分恼怒，不似那般好看。女子呵斥围着自己的四名教徒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从四人的言行举止来看显然也是十分无奈。
几人都瞧见了练剑的罗希，女子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新来的？”
罗希并未理会他，女子见状似有不悦，“本小姐问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一教徒急忙说道：“小师妹，这位是教主的贵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为好，先走吧。”
女子不屑说道：“贵客？有多贵？本小姐还是你们教主的女儿呢。”
女子便是温寒砚之女温柔。
那名教徒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解释道：“小师妹，不是这个意思，教主说他极其危险，让我们都不要靠近，您还是先离开吧。”
“极其危险，有多危险？本小姐为何要听你的，本小姐偏不走。你们几个赶紧滚，再不滚本小姐可要动手打人了。”
另外一名教徒劝解道：“小师妹，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为难我们了，教主的命令我们自然要遵从，您就先离开此处吧，只要您远离他不乱跑我们就不再烦您了，我们发誓。”
另外三人赶紧附言。
哪想温柔竟如此古怪，任由三人好说歹说偏是不听，就好像专门要与几人作对一般，冲几人挑衅笑道：“我偏不，你能拿我怎样？不仅如此，本小姐还要你们四个立刻从本小姐眼前消失，否则本小姐真要动手打人了。”还不忘做鬼脸戏耍四人。
片刻后温柔见几人还不走缓缓举起了手，“还不走是吧，我可真的会打人的哦。”
“放肆！你四位师兄乃是奉我令护你周全，你不但毫无感激之心还如此对待，这些年为父真是把你惯坏了，以至于你会如此行事。还不快给你四位师兄认错。”温寒砚不知何时出现在数丈之外。
四人抱拳躬身齐声道：“参见教主。”
温寒砚逐渐走近，见温柔无动于衷，便说道：“你莫不是要为父代你认错，也罢。”
四人惶恐不已，一人赶忙说道：“教主，非是小师妹之错，小师妹虽然顽皮，但是从未真正动手打过我等，平日里还会偷偷给我等糕点吃，小师妹人很好的，您不要怪她。”
温柔急道：“闭嘴，就你们会说话。我错了四位师兄。”
温寒砚已至几人身前，“好了，你们先回去吧，督促师兄弟们勤加练功，不可荒废。”
“你们四个等等我。”温柔动身看也没看温寒砚。
“柔儿……”
“我想我娘亲了。”温柔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便随四人离开了。
温寒砚沉默良久后用自嘲的语气对在一旁练剑的罗希说道：“你看，我身为威震天下的武极人也是这般不堪。”
罗希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师父，笃定说道：“我相信他的话。”
温寒砚恍惚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
罗希解释道：“我相信您弟子所言非虚，令千金如果真想打他们早就动手了，而那四位虽然表面很不情愿伺候令千金，但是面对您的责罚依旧维护这个欺负他们的小师妹，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看着您惩处令千金的，但他们并未如此做不是吗？”
温寒砚反问道：“你怎知他们不是碍于老夫而演戏给老夫看呢？”
罗希却说道：“难道温叔叔认为您的弟子就是如此不堪之人？”
温寒砚惊而喜，笑道：“好小子！”
尽管罗希已快力竭虚脱，但他依旧未停止练剑，温寒砚看着他眼里尽是心疼，遂语重心长对他说道：“希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非要如此折磨自己吗？据鸿山所说，那人功力还在他之上，莫不说这短短几日，便是你再练上三年五载也不见得是其敌手。人生于世不可逆，此乃天道，不论何等缘由，自困某一时期于己于人都算不得是明智的选择，甚至是十分愚蠢的做法。”
“可我偏不，我偏要即刻手刃仇人，在我看来那不过是句托辞罢了。”
“你为何要如此偏执啊？”叹息一声后又说道：“阿阳哥临终前将你托付与我，以如今形式来看，若我放你离去你必死无疑，那你告诉温叔叔，届时温叔叔如何面对你师父？我非你，你非我，各有苦衷，温叔叔也很同情花峰村的遭遇，但温叔叔此生与他们素未谋面，毫无交情。温叔叔今年一百有六，你师父乃是我义结金兰情同手足的兄长，他既然视你为己出，那你便也是我的侄儿，你要温叔叔如何做呢？温叔叔知你苦楚，但温叔叔还是这般自私，偏偏要你好好活着，即使你活着很痛苦，因为你对温叔叔更重要。也不知为何，这人啊，年纪越大便越相信一切皆有命数，那或许就是他们的命。温叔叔早已没了你这般热血心境，但温叔叔年轻时候和你是一样的，你师父也是，只是你太偏执了，不过我相信兄长不会选错人。”
罗希无语凝噎，终于放下了手中剑。
“希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温叔叔不打扰你了。”温寒砚言罢便离开了。
三日后，千仙万毒教来了一位神秘人，此人与温寒砚秘谈许久才离开，前后约摸半个时辰罗希便一路畅通无阻离开了千仙万毒教。罗希离开前将周澜托付给了温寒砚，望能收其为徒，温寒砚同意了。